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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借衣裳

2018-10-25发布 5118字

闻言,那李侍卫立刻虎躯一震,璃公主是墨王的掌上明珠,更是北澜的贵客,这墨王是何许人也,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如此令人闻风丧胆的年轻帝王,岂是他敢怠慢的,急急忙忙吩咐其他侍卫给墨若旖让开一条路,李侍卫软声恳求道:“璃公主想要进去,尔等自当是不敢阻拦,但是希望璃公主莫要让小人们为难,只能探望,万万不可将昭月郡主带走,不知公主可否答应?”

“啰啰嗦嗦作甚,本公主说了只是看看便就只是看看,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还怕我把人吃了不成?”轻轻拉了拉北澜璟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进去,墨若旖冷着小脸和那李侍卫说了一声,便带着北澜璟大步流星地走近了昭阳殿。

内殿之中,离清舞一袭粉色的宫装,正低头自己捣鼓着桌案上的棋盘,半点儿被软禁了的害怕之感也没有,看见侍女柳芊芊带着北澜璟和墨若旖进来,她神色略微一怔,显然是十分意外,好一会儿才迎上去。看清楚了跟着北澜璟身后容颜精致灵动的墨若旖时,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当初那位㬚殿下,

“清舞见过璃公主。”她施施然行礼道。

墨若旖正欲开口叫她免礼,那厢北澜璟便抢先开口了,“清舞,你可有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看见了离清舞,北澜璟的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她身上一般,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模样,他提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只是眉头仍旧是皱得紧紧的。

“我无碍,他们没有为难我,十三,让你担心了。”离清舞温柔地朝他笑了笑,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掩藏不住的失落,“我还以为,他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没想到是你们两个。”

离清舞说的这个他,自然是北澜奕无疑,北澜璟瞧见她情绪低落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出言安慰,“清舞,大哥只是,只是......”他似乎是想要为北澜奕找个借口,但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兴许是他并不擅长说谎,兴许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能够让离清舞信服。

“奕王受伤了,”墨若旖接下了北澜璟的话头,将实情断章取义地告知于她,“今日奕王在外遇险,怕是还没有听到你被软禁起来的消息。”

一听见北澜奕受伤了,离清舞便立刻紧张地拉着墨若旖细细的手腕,神情焦急而担忧地追问:“奕哥哥为何会受伤?他伤得严不严重?”

离清舞的焦急担忧落在北澜璟眼中,便是刺骨的寒风冬雪,仿佛将他的一颗心都要凉透了一般,墨若旖瞥见北澜璟眸中不加掩饰的苦涩之情,便不动声色地轻轻挣开了离清舞的双手,神色温浅地道:“奕王受的只是一些小伤,眼下,还是解决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你若是无法出去,只能是在这里干着急。”

一语惊醒梦中人,离清舞双手还在忧虑地绞着帕子,神情却是渐渐镇定了下来,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她还觉得恍若一场梦境一般,“我没有下毒害皇后,今日一早我只是如常去露华宫和她请安。”

“那你为何要带玉露羹过去?”墨若旖看着离清舞绞着手帕的纤纤十指,语气蓦然冷了下来,“郡主,若是你想要早点查明真相,还请务必要和我们说实话。”

许是墨若旖向来都是温温浅浅的模样,长得也是一副乖巧无害的相貌,忽然这般冷声质问令离清舞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一双美丽的杏眸仿佛是受了惊吓一般愣愣地望着她。北澜璟见状,轻轻朝墨若旖开口:“小旖,你莫要如此和清舞说话,会吓着她。”

墨若旖抿了抿粉嫩精巧的嘴巴,像是不服气一般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声音轻软地道:“那你问吧。”

瞧见墨若旖似乎是闹别扭了,北澜璟略微有些无可奈何地朝离清舞解释,“她脾气素来就是这么古怪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离清舞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带玉露羹去,一来是因为听闻皇后进来胃口不好,二来是因为她喜欢吃,平素我与皇后虽然不是很亲近,但是关系尚算不错。”

这理由听起来也合理,但是墨若旖就更想不明白了,“既然你说与皇后关系尚算不错,这毒若不是你下的,那便是皇后自己贼喊抓贼了,你近来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墨若旖始终觉得事出有因,这苏玉婉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平白无故要这么大费周章除去离清舞,肯定是因为离清舞知道了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

“不寻常的事情?”离清舞剪剪水眸缓缓在棋盘上移动着,似乎是在回想着近来有没有发生墨若旖所说的不寻常的事情,蓦地,她的眼睛一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莫非,是因为那件事情?”

“哪件事情?”北澜璟追问。

“就是,”离清舞支支吾吾抬眸望了一眼墨若旖,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叙述那件事情,“先前我们不是在林妃的寝宫里面发现了一些水脚印吗?所以我对此事留了个心眼,我后来去司药监取药膳的时候,趁着那些嬷嬷不注意翻开了一些陈旧的记录册,偶然发现司药监的记录册写了当年林妃落水之时怀有身孕的事情,我不敢声张,便急急忙忙离开了司药监,走的时候遇上了刘喜。”

这刘喜墨若旖自然是认得的,就是苏玉婉身边那个老太监,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倒是都说得通了,先前墨若旖一直在苏玉婉和穆胤之之间摇摆不定,如今看来,这林妃十有八九是被苏玉婉害死的,这件陈年旧事被离清舞发现了,苏玉婉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只是不得不说,苏玉婉这一回倒是太急了,细软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墨若旖问道:

“我们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但是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墨若旖和北澜璟都知道真凶是苏玉婉,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直接指向了离清舞,若是拿不出新的证据,只怕最后也是没什么用处。

三人凝神思量了许久,北澜璟忽然开口问道:“听说,皇后中的毒是夜鸩?”

闻言,墨若旖眼睛倏地一亮,她倒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确实是夜鸩,我问过宋太医了。”

“如此,那事情便好办了。”北澜璟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温声解释道:“夜鸩虽然毒性狠厉,但是却是十分罕见的毒药,我也只是在古书上面看过,清舞养在深宫之中,是不可能得到这种毒药的,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嫌疑洗脱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绝色的面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离清舞巧笑倩兮地望着北澜璟,“所以我并不担心会被治罪,我相信皇上并非糊涂之人,只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会下毒害皇后,如今倒是明白了。”

从昭阳殿出来之后,墨若旖走在前头,一张恍若初雪般清丽灵动的小脸仍旧是不言苟笑,像是在认真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北澜璟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一双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含笑望着她,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离清舞没事了,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墨若旖抿了抿粉嫩精巧的嘴巴,溪玉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珠子略微转了转,最终还是不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她方才所想的,是离清舞的嫌疑虽然可以洗脱,但是真凶要如何抓住,她始终有一种预感,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还不足以让苏玉婉马失前蹄,只是这些话并不适合在北澜璟面前说,毕竟好不容易他才高兴了那么一下。

“我在想给你穿谁的衣服比较好,”嘴角扬起一抹温软的笑容,墨若旖指了指北澜璟身上单薄的衣袍,语气微微有些不悦,“你身子不好,总是穿那么少出来,风一吹就更不好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起出去玩。”

闻言,北澜璟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眸光忽地一滞,他微微怔然地望着眼前面容灵动的墨若旖,好像不管在什么时候,她总是能够第一个就发现他的不同,他病了,受伤了,或者是他穿的衣裳少了,北澜璟不是不贪恋这种温暖,只是他很明白,自己注定是一个命格孤寂的人,又何必要拉上旁人呢,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北澜璟淡淡笑了一下,

“顾着出来找清舞,忘记了。”

当时他在府上一听到离清舞被软禁了,便顾不得吃药地进了宫,哪里还顾得上穿衣裳。

听见北澜璟的话,墨若旖摇了摇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地学着北澜璟的语气叹了叹气,她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会清心殿吧,先穿一件衣裳再说,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你这病熬着熬着就要加重了。”

北澜璟被她这一副小老头的模样逗笑了,当下便柔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确定了墨若旖和北澜璟离开了之后,柳芊芊便折返回了内殿,遣走了内殿的其他侍人之后,她忍不住开口朝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的离清舞问道:“郡主,您方才为何不跟十三殿下和璃公主说出实情?”

“什么实情?”离清舞下了一颗白子之后便伸手去拿对面的黑子。

“您,您为何不说,”柳芊芊仿佛是十分畏惧那人,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为何不说那毒是黑影怪人下的......”柳芊芊话还未说完,便被离清舞轻轻打断了,

“芊芊,你认识那黑影怪人吗?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是把柳芊芊给问懵了,想想她对那黑影怪人的了解也不过是那一面,她紧紧咬着下唇,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芊芊不知......”

闻言,离清舞下了一颗黑子,声音似乎是有些沉重,“你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说了他们就会相信吗?眼下这件事情便是那黑影怪人给我们的一个教训,若是我们还要把他声张出去,恐怕下一次死的就是你跟我了。”

这皇宫的宫墙太高了,高得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爬得出去,而这宫苑太深,深得有时候人死了都不一定有回音。

墨绯璃多数时间都是在内殿看书的,内殿的一个小窗子正好对着殿门外的长廊,只要他抬眸,便能够看见墨若旖回来的身影,距离北澜奕与离清舞成婚不过还有一月有余,这段时间他虽然人不在东墨,却是每日都会听心腹汇报东墨国朝野的大小事宜。此时肉饼正趴在桌案前,雪白肉嘟嘟的一团懒洋洋地伸展着,时不时抬起一双水汪汪的银色眼眸看着墨绯璃,似乎是很不解为什么他可以一动不动看那么久的书。忽然,肉饼轻轻叫唤了几声,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一般,墨绯璃下意识地抬眸朝窗外望去,果然看见了墨若旖纤细娇小的身影,只是下一刻,他缎墨一般极黑的眼眸眸光却微微沉了沉,因为回来的不只是墨若旖,还有北澜璟。只见墨若旖似乎是和北澜璟说了什么,二人便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走了,片刻之后,殿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大皇兄,是我,若旖。”

闻言,墨绯璃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淡声应道:“进来吧。”

一看见心心念念的主人来了,肉饼立刻一蹦三尺高地扑进了墨若旖的怀里,喵喵喵地控诉她把它丢给墨绯璃就不管不顾了。墨若旖倒还真是忘了这么个小东西,细软的手指轻轻扫了扫它的毛安抚了几下,便抬起溪玉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望向了墨绯璃,

“肉饼又重了不少,想来大皇兄一定给了它很多好吃的。”她轻软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找我有事?”墨绯璃不动声色地看着墨若旖,缎墨一般极黑的眼眸似有流光浮动,映衬着他那张比红色彼岸花还有更盛的面容越发地孤冷,“你说吧。”他道。

“我想问大皇兄要件衣裳。”墨若旖寻思来寻思去,也就墨绯璃的身形和北澜璟相近,墨祁㬚太矮了,她穿的男子衣袍就更小了,而这太监侍卫的衣服是断然不能给北澜璟穿的,一时之间,她便只能想到墨绯璃了。许是她这个要求过于突兀,墨绯璃听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墨若旖轻轻眨了眨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试着和他解释道:“阿璟穿得太少了,他身子不好,大皇兄,你......”

有什么华光似在眼眸中一闪而落,墨若旖话还未说完便被墨绯璃轻轻打断了,

“你想要什么衣裳?”他问。

“一件厚一些的衣裳就好了。”

片刻之后,墨绯璃便取了一件十分厚实的衣袍从内屋走了出来,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墨色,但是料子却是十分柔软,将那衣袍递给墨若旖,墨绯璃道:“这件衣裳我还未穿过,你拿去吧。”

抱紧了怀中那件宽大的衣袍,墨若旖难得轻声和他道谢了一声:“谢谢大皇兄。”

缎墨一般极黑的眼眸浮动着浅浅的华光,墨绯璃淡淡地扫了一眼墨若旖,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手上,“你的手为何弄伤了?”

被墨绯璃这么一说,墨若旖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早在宋湛樾给她敷过药之后就不疼了,难怪北澜璟没有发现她弄伤了,连她自己也忘了,她略微愣了愣神,声音温软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墨绯璃微微抬起节骨分明的长指,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淡淡地道:“去吧。”

捧着墨绯璃的衣袍回到自己的内殿时,少言已经为北澜璟端上了热茶,微微朝墨若旖行了个礼之后,少言便退了下去。察觉到北澜璟的目光在少言身上停留了许久,墨若旖不由得笑道:

“怎么了?少言身上长了花儿吗?”

“太子将少言分配给你之后,他可有再回过露华宫?”北澜璟意有所指地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偷偷回去的我就不知道了。”墨若旖笑着朝北澜璟招了招手,

“给你。”

将怀中的衣袍递给北澜璟,他指了指他身后的内室,示意道:“进去里面先穿上吧,外头又冷了一些。”

墨绯璃的衣袍穿在北澜璟身上倒是十分合身,只是那颜色,墨若旖暗自笑了笑,倘若不是北澜璟眉宇间那丝温润之气,她倒还真有种看见了北澜奕的错觉,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也难怪当初北澜璟可以代替北澜奕去行兵布阵,这两人在相貌上确实如出一辙。

“你方才想说少言怎么了?”墨若旖接回方才的话头,“其实少言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心思,只是特别烦人。”墨若旖很多时候都恨不得直接拿针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只不过自从墨绯璃来了之后,他倒是变得谨言慎行许多,也不再大声喧哗,总的来说尚算是一个不错的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