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人微微一笑道:“公子果然聪明绝顶!那么想必公子也该知道我等在此的目的……?”
小达摩点点头,古道人缓缓又道:“此事如今已经很明白了,公子请掌门传书我等,目的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现在公子出面,想必是已经满载而归了!”
小达摩微笑点头道:“现在东山已空,谁想去都可以,但再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如果道长不肯放手,还是只能向我说话……”
古道人微笑摇头道:“公子就这么看贫道不顺眼?可公子虽愿赐教,平道自认这点微末道行借了天胆也还不配向公子讨话!不过,贫道只不过是想说句公道话……”
“哼!那就请讲……”
“无主之财,先得即主!那东西既然已为公子所得,旁人也只有忍着了!可公子如今得了奇宝,又要来杀人灭口,这恐怕就有点不够厚道了吧……?”
小达摩冷笑声道:“道长还真是精明!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这次是来杀人灭口的?不久前家师与友人结伴闲游,却被人无故围攻,今日若不能为家师讨个公道,我这徒弟岂非是白当了……”
古道人淡淡笑道:“公子此来,对令师一片孝心实在令人敬佩!不过此间之事,实则并非表面的简单!公子拖延一月时间,将我等会于此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聚而歼之?可目前,公子心意怕是难成了……”
听了这话,小达摩心里一动,看向师父,闲云浪人也不由的眉头紧锁!因为他们终于明白,在这群人中,虽说是各自为政,只因相同的目标汇合!但其中并非没有精明之人,即便看不出计策,也做好了退身的准备。从始至终,这些人中最有声望和势力的冥罗门,至今也没见一个人出面,看来今天若是大开杀戒,也不见得就能高枕无忧了!
半晌,闲云浪人缓缓问:“道长如此精细,不知对现今情势又有何高见?”
古道人微笑颔首道:“贤师徒乃当世武林绝顶高手,多年来隐忍不出,但暗中实力已然是人所难及!放眼江湖,最具潜力的武林豪门,除了新都护府已经再无别家!但潜力不足以抗衡一切,若此时结仇过多,实在是对日后发展极为不利啊!”
小达摩沉声冷笑道:“道长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啊……!”
古道人轻轻笑道:“也不很多!刚好够保住这条老命……!”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眼前这个古道人绝非寻常,表面的谦和只能说明其内敛深沉!
沉吟片刻,小达摩缓缓道:“道长世之高人,必定诚信,这点在下绝无怀疑!不过……”
古道人了解的点点头道:“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想必今日见识了诸位本领,大家也都不至于会嫌命长出去乱嚼舌根吧……?”
这话他故意提高了声音问,立刻所有人明白过来连忙点头:“不错!不错!各位武功盖世,我等万万不是对手。今日若蒙活命大恩,我等只会感激毕生,又岂敢胡乱说话……”
附和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小达摩点点头,看向崆峒十绝!三人开始本以为他真是叶洪明,可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两人只是一模一样的长相,而眼前年轻人则正是现今武林风头正盛的新都护府苦主!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想这年轻人和叶洪明有没有关系了!独孤寒忙点头道:“正是!我等治下不严,以致冲撞了各位大侠!贫道保证,此等事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而今日之事,我等也必当守口如瓶!只当南柯一梦,断然不会稍有泄露,请各位放心……!”
走出青城,小达摩先让人去散了各处的埋伏,路上龙依莎不无担心道:“此处人多口杂,万一有人无意中泄露了机密,恐怕……”
诸人皆点头赞同,师徒俩对视一眼,闲云浪人缓缓道:“那个古道人绝不简单!从他话里不难明白,他是一定有把握能让所有人守口如瓶的。但这么个人物,江湖上却从来没听说过,他到底又是哪路神仙……?”
裘天正点头接口道:“不错!冥罗门无疑是这些门派之首,但他们却始终没出面。而从古道人的话里可以推断,这也是他的意思……”
小达摩淡淡笑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应该是未必能查得到!但也不用担心,因为过不了多久,我肯定还会见到他,到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木剑叟奇怪的问:“小师弟,你怎么知道还能见到他?”
“你忘了,我还要去给鸣沙宫送行呢……!”
百密一疏皆破灭,求全责备多枉然!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崆峒派掌门静室中,送走了各路人马,并严正警告所有人必须严守今日发生的秘密!崆峒十绝礼敬的请古道人入内,严闭了门窗!原本他们只知道这古道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可冥罗门中人这次行动却以他为首。而之后冥罗门未再出面,别人对古道人的态度也冷淡了很多!
可这次能幸免活命,可以说全凭着古道人的一番斡旋!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必在意这份救命之恩。但显然此人非同一般,如果能结交一番,倒是至少可以让自己以后放心很多……
崆峒十绝中向来以老三宋末最富智计,此时沉吟问:“古道兄,我等虽交情不深,但自认识以来也看得出道兄绝非寻常!此次大事道兄原本乃是代冥罗门出面,可又自称并非冥罗门中人,这实在令人不解!本来我等也知道不该窥人隐私,可适才的事道兄也都看明白了!那些人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今日是走了,但万一日后随便来找点茬子,我们可真是受不起啊……!”
古道人看看三人,淡然笑道:“三位道兄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今日的事不会泄露出去,我保证各位会平安无事!至于我的身份,暂时还不便相告。但我还是要提醒三位,想穿大鞋,可也得长了那么大的脚!有些东西想想也就罢了,但却万万碰不得,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崆峒十绝对视一阵,独孤寒沉吟问:“道兄之言,我等必当牢记!不过道兄,那年轻人与昔日叶洪明确实一模一样,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古道人微笑摇头道:“对于此事,并非我故意隐瞒,确实是我也不尽知道!但很明显,今日来人中以那谢云为首,但此人之名在江湖上却从未听过。但凭他能统领裘天正、莫天良等人看,其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而那年轻人表面上与其乃是师徒,可从行事上看却并非一路!总之一句话,我奉劝三位,这江湖上几百年的风向,恐怕是真的快要变了!如何自处,还望各位三思……!”
自从杨忠德死后,卢大人信任首辅,白如名在朝廷更加只是赋闲!好在卢大人为人虽然狂妄自大,但却并非糊涂。他很清楚皇上虽然宠信自己,但更加欣赏白如名的才能!而且杨忠德虽然死了,但朝廷里仍然还有许多他生前的就交,这些人不少身在要职,与白如名也极为亲近。就算自己再讨厌他,表面上也决不能不忍着!否则如果真和他撕破脸,皇上会怎么处置还是说不准的呢……
如今白如名终日赋闲在家,反正唐肃宗日日笙歌,也不会管他是否还上朝!而他除了仍然每两天要进宫一次到天牢去看大师兄,大多时候都只是在家写字、作画!
某天,白如名正在院子里和管家下棋,突然家丁来报说:宫中内侍求见!心里虽然讨厌,可白如名也不便失礼,只好吩咐有请奉茶!
偏厅相见,白如名一见竟然是唐肃宗最宠信的大太监李如林,心里不禁诧异!
“原来是莫公公,请坐……”
“白大人,我此次来得唐突,还请原谅啊!”
“公公客气了……”
分宾主落座,白如名沉吟问:“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是否有何要事?”
李如林微微一笑道:“白大人无须紧张,其实我这次出宫是为皇上半点小差事。恰巧走到附近,看天色还早,便想进来讨杯茶喝,大人不会嫌我太冒失了吧?”
白如名微微颔首道:“公公哪里话!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有数!这些年来我多次顶撞皇上,而今天还能在家安闲,一仗恩师朝中望重,再就是公公多方的维护!只是我与公公身份有别,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道谢!”
李如林微笑摇头道:“白大人此话就见外了!老相爷一生尽忠报国,乃百官表率,我虽宦臣,但也向来钦佩!白大人也是年轻有为,才能出众,可谓我朝中砥柱!原本老相不幸归天,白大人乃接任不二人选!只可惜……!哎!白大人,请恕我直言,有道是: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顺风之流固然不值效法,但一味逆风,却也非明智啊……!”
白如名淡然笑道:“公公苦口良言,我心里极为感激!不过,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天生的心直口快,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况且,山从来不是往下长的,迎难而上固然坎坷,但若让我违心顺应,倒不如一死的爽快……!”
李如林摇摇头轻叹道:“大人忠义耿直,着实令人佩服!但山再高,穿不透天!为一时意气而误人误己,大人认为是否值得呢……?”
白如名微微皱眉,沉吟问:“公公今日前来,该是有话要说吧……?”
李如林微微一笑,点头道:“其实我今天是特地向皇上告假,为的是有件事来告知大人……”
“哦?愿闻其详……”
点点头,李如林缓缓道:“日前我听闻西域盐运使被杀身亡,朝廷已经严令通缉凶手,但多日全无线索,此事大人可知……?”
白如名摇摇头道:“我已多日未曾上朝,并不知晓此事!不过,那个西域盐运使,自上任以来,参他的御史已经不只一两个了!虽然仗着朝廷人脉都没动了他,可显然此人为官不善……”
李如林点点头道:“不错!据说此人正是因为与盐农争执极多,才会被人所杀!皇上虽然派了六扇门去侦察此案,,可结果多半也没什么用!但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新任命一个盐运使。此职位非比寻常,关系朝廷赋税极重,着实是个肥缺,已经有不少人在打破头往里钻了!可皇上也深知此位关系重大,所以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白如名诧异问:“公公对我说此事又是为何?”
李如林缓缓道:“连日来已经有不少人举荐的奏章放在了龙书案上,但皇上对那些人选都不满意!这些天张大人日日都去见皇上,天天都有新人选,可皇上始终没个合心的。昨晚皇上无意中想起此事,不觉自言自语说了句,这职位满朝是没人比你白大人更合适了,更让他放心了!可是……”
白如名恍然点头道:“公公的来意我明白!不过,这么多年来公公想必也看得出,皇上虽然嫌我碍眼,可却也不大放心我远离阳关古镇!况且……”
李如林点点头道:“大人心意我明白!不管你对皇上,对朝廷有再多看法,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惦记百姓的!盐务弊政已非一日,西域之地原本富庶,可百姓生活却更加困境,这些全因那盐道的厚利!大人乃当朝贤德,难道忍心见百姓水深火热?若大人肯担此要位,我今日可以保证,天牢中的贵人,我一定会好生照料。如果比大人在时少了一根头发,大人回来唯我是问……”
白如名听了他的话不由心里诧异,沉吟片刻道:“公公身为内侍,可对朝政的了解似乎是极多啊……!”
李如林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表情反倒平静下来,只轻轻叹了口气道:“哎!蒙皇上宠信,我伴君也不少年头了!对朝廷的事虽不敢说了解,但皇上日常心烦时也会对我说说。对皇上宠信,我实感无以为报!常盼着能为皇上稍稍分忧。如今此事已困扰皇上多日,因此我才不揣冒昧来拜访大人!这也不仅仅是为皇上,也是为西域百姓,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
李如林走后,白如名心里不禁满腹疑问!自李如林成为唐肃宗亲近太监之后,自己也见过他很多次。无论为什么,人家确实是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过很多好话。并且听说他在宫里人缘也很好!同时听说他从来不以皇上恃宠而骄,即便是对最底层的太监和宫女,也向来和和气气,这也是他能在唐肃宗身边越来越亲近的最大原因!
不过,今天两人才算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白如名不禁对这个人越发的好奇!而且,还似乎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但搜遍记忆,却始终也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
可是,李如林的话却是真的很有道理!还是那句话,什么唐肃宗?什么朝廷?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如果是为了百姓,白如名绝对义不容辞!而且,把他闲置其实也是唐肃宗一直以来的态度,就算自己甘当一次“毛遂”,也不一定能得到认可!
但想来想去,白如名始终觉得自己该去试试,就算唐肃宗不答应,自己至少也能图个心安理得……!
鸣沙宫位列“大漠两宫”之一,当代宫主“梁婉儿”性情恬淡,自继位至今数十年,极少涉足武林,也严禁弟子随便出门,以免招惹麻烦!
但数月之前,她突然接到一封多年未见忘年好友的信,其中言及一门绝技武林两百多年的绝世神功!按说她本人并无贪图之心,但一来是好友约请,二来想万一此物落入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上,也大为不妥!因此她才派出得意弟子,带同百余门人前往应援!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徒弟生性高傲,出去前千万嘱咐了很多!但想不到,最后她还是只一个人狼狈的回来了,其他百余门人皆不幸客死异乡!
说起来,小达摩下手也确实太狠了点,一下子就给人来了个连锅端!那可是过百条性命,不是一杯热茶就能烫死的蚂蚁。纵然梁婉儿性格温和,也不禁大为惊怒!而且听说杀自己门下的人还扬言要来倾覆本门,她当即严令门下严阵以待,静等对头上门……
而小达摩一行告辞了龙依莎之后,裘天正等也明白对付鸣沙宫是用不上自己的,便也都去办自己的事了!
只剩下小达摩师徒,还有木剑叟和疯僧醉葫芦一路南归,几天便回了敦煌。不过他暂时没有回罗煞门,而是留在了客栈。
当晚,闲云浪人来到徒弟房里。小达摩给师父倒了杯茶,坐到对面!
闲云浪人看着徒弟,沉吟道:“洪潇,前些日子事情不断,人也多,咱们师徒一直也没个机会说说话。今天……”
小达摩微笑截口道:“师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说着,小达摩从怀里取出了断石诀的苗疆绝书,简略告诉了他事情经过!
闲云浪人手上捧着断石诀苗疆绝书,不禁微微发抖!但又不禁担心道:“洪潇,此事可着实非同小可!如果当日把那些人真杀了,或许过于残忍!但万一此事传扬出去,恐怕……”
小达摩微笑摇头道:“这我倒不担心!因为我看那些人也不见得每个都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师父您想,这断石诀何等珍贵?真让那么多人知道了的话,肯定早就传遍江湖了。我看,他们最多只当是找什么巨额财宝,想分杯羹!此次我显示了手腾,他们空手而回也绝不会想再把性命搭进去。而且如果有人敢随便说出去什么,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也绝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我倒是对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更好奇!据姑姑说她已经在山上住了二十年,从来没发现过有什么人迹。也就是说,传出此事的人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为什么他自己没去取,反而把这件事传出来?如果说是为了让那些饭桶自相残杀,对那些不入流的人物用这手腾,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闲云浪人点头沉吟道:“不错!断石诀失传已两百多年,一直被野山魈守护!而且以你所说,就算有人知道,并且杀了野山魈,也难找到这苗疆绝书。如此说来……”
小达摩肃然点头道:“不错!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让别人为自己找到这东西,然后坐收渔利!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肯定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几天后鸣沙宫,必定会非常热闹!”
闲云浪人不禁皱眉道:“洪潇,你这样实在太冒险了!现在这情形,恐怕真是难以收场了!”
小达摩淡淡笑道:“师父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出现的是同道中人,说实话,我不介意公诸同好!如果是……,甚至是那个组织,我也会和他们周旋到底,哪怕是同归于尽……!”
闲云浪人紧皱眉头问:“洪潇,你到底要干什么?天大的事,有师父在也决不让你去冒险!你说话这么含糊,怎么让师父放心呢?你……”
小达摩缓缓摇头截口道:“师父,您疼弟子,我知道!可我身为人子,为双亲报仇是天经地义,没有人可以代替!况且我已经长大了,正是该为师父冲锋陷阵的时候,哪还能让师父替我去冒险呢?而且我想师父和我一样,从知道了世上有那么个七大护法神秘组开始,早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如果这件事真和他们有关,这次鸣沙宫一行,我也会尽力和他们同归于尽!但之后斩草除根的事,就要请师父去完成,这丝毫也不轻松!但如果可以成功,弟子的付出也算值得了……!师父,弟子受您教导多年,始终没能好好孝顺您一天。只盼能不辜负师父厚望,也算弟子的一份心意了……”
闲云浪人定定看着眼前的弟子,心里颇为感动!这仅仅二十岁的徒弟,自己除了发现越来越看不懂他意外,更加不解他心里到底深藏了多少困难……
把断石诀交回给徒弟,闲云浪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洪潇,你放心去吧!无论结果如何,能收你为徒,是为师一生最大的骄傲!而且我相信,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很安慰了……”
小达摩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师父,有些事我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还是该先提醒您一下……!冥罗门盛极一时,我爹当年也曾有天下无敌之称!但他最终却落得身败名裂,原因当然很多!但我思来想去,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知人不明……!义父辛苦将我养大,按说我不该再说什么指摘他的话!可如果不是他,我爹当年也不会毫无翻身的机会,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一子错,满盘输!有此前车之鉴,师父还是该多加小心啊……!”
闲云浪人微微皱眉问:“洪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达摩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有些事是显而易见的!也许师父只是从来没想过,但我希望,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师父该及早提防!”
闲云浪人紧皱眉头,心知徒弟说这番话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但他既然不肯明说,也是顾忌自己!回到自己房里,闲云浪人不禁从头至尾开始回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经历,逐个去分析身边的每个人。虽然想不出什么可疑,但有可疑的话其实倒并不可怕了!
纵然他相信二十年来并肩作战的好友,但自觉和每个人之间,与当年叶洪明与玉子扬之间的情义相比,也都没有更深!况且徒弟绝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他既然会如此提醒自己,好歹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说的。看起来,自己也是时候去仔细分辨一些身边人的时候了。否则最终如果步了昔日冥罗门和叶洪明的后尘,死了也没脸去见那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的平生第一知己了……!
正是清晨,小达摩和木剑叟以及疯僧醉葫芦带领精挑细选的二十名手下来到天台山下。鸣沙宫位于栖霞岭上,一行人径自登山,而如今的栖霞岭四面已被上千三义护卫,和各路武林中人包围。只要小达摩信号一发,上千人同时放火,这栖霞岭上恐怕是连只兔子都难生还了!
凭良心讲,小达摩绝不愿意和敌人同归于尽!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如果大火一起,自己或许有一线生机逃掉。可如果像现在这样干耗下去,等人家找上门来,自己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这次算是破釜沉舟,兵行险招,成与不成只能全凭天意!
当然,更好的结果是此事并不如自己悲观想象的那么复杂,一切真都只是巧合,此次要面对的并不是那最可怕的敌人……
一路上山,将到鸣沙宫。一里外鸣沙宫门人便已摆开阵势,两旁整齐肃立的鸣沙宫人,个个神色严峻,看来梁婉儿宫主是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来到鸣沙宫前,数百人两派扇形展开,中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个面容虽然慈祥,但神态颇为气恼的老道姑,旁边站着的正是云眉姑!
想起小达摩当日崆峒派的手腾,此时再见他邱平蝶不禁心有余悸!“师父,就是他!这小子手腾辣得很,师父一定要当心啊……!”
来到近前,早已声明了是来杀人的,自也不用再客气!小达摩冷冷看过去问:“老道姑就是鸣沙宫的梁婉儿吗……?”
武林人最讲长幼有序,梁婉儿宫主好歹也是名垂武林几十年的一派之长,小达摩一个二十岁的晚辈竟然当面这么指着鼻子直呼其名,就算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哼!好小子,果然是狂得可以!我老道几十年未旅江湖,想不到竟然出了许多厉害后生!小子既然这么横,就报个名号吧……”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好!让你知道,到了阎尊驾那也好告状!本少爷小达摩,龙首山新都护府苦主……”
梁婉儿听了一愣,奇道:“新都护府近年来声名鹊起,不过我听说苦主名叫达摩之子,怎么……?”
小达摩冷笑道:“江湖人为了行事方便易名,有什么好奇怪的?亏你还是武林中老人,这都不懂!看来,这鸣沙宫真是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梁婉儿一下站起来指着他怒道:“好小子,今天要不教训你一下,我鸣沙宫也真没脸面再在江湖上立足了……”
说完,梁婉儿抽出椅边宝刀,连挽三个刀花,摆开架势。小达摩冷笑声,却见木剑叟当先挺刀而出,一招仙人指路刺了出去。
转眼间两人打了十几招,小达摩看得也不禁暗暗点头!虽然并称大漠两宫,但谷槐道人和梁婉儿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身手。看起来虽然木剑叟更胜一筹,但如果换做裘天正、莫天良等人,梁婉儿绝不会落在下风!
但毕竟梁婉儿年事已高,木剑叟又是身负绝学,年轻力壮,连续几次虚招,梁婉儿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了!
直打到了五十招开外,木剑叟突然一刀硬碰过去,“哐啷”一声,梁婉儿手中宝刀似一道飞虹划出瑰丽的弧远远落向了远处的山泉飞瀑……!
梁婉儿呆愣愣站在那,心头一片茫然!虽然早听弟子说过来人武功极高,但想凭自己数十年清心苦修,又怎么会在意这个年轻小伙子?而如今人家根本没出手,只是个随从就让自己全无招架之功!想起自己平生性情和顺,不务江湖纷扰。但自认本门鸣沙宫也是武林数百年的古老名门,即便不敢说天下无敌,可放在江湖上也绝不是无名之辈!
新都护府兴起不过数年,况且面前这个苦主在内,都没见有个年纪大些的。可人家的武功和气度,却根本都不是自己能比的。想着,梁婉儿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迟暮的落寞!
半晌,梁婉儿颓然坐倒椅子里,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我真是老了……!几位武功远胜于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了……”
邱平蝶心里大惊,急道:“师父,不行啊!他们欺人太甚了,咱们跟他们拼了……”
梁婉儿苦笑声摇摇头道:“傻孩子!人家敢来,自然是一切都胸有成竹了!这里你看到二十来人,等人家一句话,说不定马上就是两百,两千人冲上来呢……”
小达摩仰天一声长笑,瞬间山谷回响,众人耳中都是一阵嗡嗡响,大部分鸣沙宫的弟子当场都被震倒了地上!
再看梁婉儿,此时更是脸色苍白如土灰,满面的惊恐,比刚才败给对手更加难看!原本她败给对手,还只当眼前年轻人不过是有些手腾,或者资财丰厚,所有可以招揽很多武林高手,本身不见得能有什么本事!她万万也想不到,那看起来翩翩年轻公子,居然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简直有点骇人听闻!
半晌,笑声渐止,小达摩缓缓走上几步,睥睨环顾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鸣沙宫几十年不入江湖,但名声也还不见弱,日子也安安稳稳!可偏偏你们有好日子不会好好过,非要引火呻吟。怪就怪你们眼睛没擦亮,干了不该干的。下辈子投胎,可不要这样喽……”
说着,小达摩缓缓抬手,方圆三丈内突然旋转起一阵急速的气旋。眼看这股气旋如果发出将无人可挡,鸣沙宫近处两三百人无不大惊失色!忍不住连连后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山谷中响起一个柔和但极具威严的声音:“为人一世最忌自以为是!正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年轻人才学了几天功夫,就敢自认天下无敌,到处欺负人了……”
一听此言,小达摩不由心里惊讶!适才他运气传声,显示出了极强的内功,但也是刻意为之!但此时听说话的声音其实尚远,可运气平淡柔和,但声声入耳,功力不禁身后无比,而且极为精纯!相比起来,小达摩立刻心知不如。再看梁婉儿脸色突然一改先前,仿佛见了救星一样喜形于色!
木剑叟来到旁边,低声道:“小师弟,万一见事不妙你立刻逃走,我会拼死护你脱身的……”小达摩紧皱眉头,凝目看着来路!
不久,只见远处影影绰绰上来一行人影。而第一眼看到还是一片黑点,但转眼间五六十人已经到了近前。
来人中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绝美妇人径自走来,淡淡看了小达摩一眼,冷哼了声:“年轻人不学好……”径自走到梁婉儿面前笑道:“老姐姐,对不起!妹子来晚了,让您受惊啦!”
梁婉儿大喜站起来拉着妇人双手连连摇头道:“不晚,不晚!妹子你来得正是时候啊……”
突然,只听木剑叟一声惊叫,指着一个面貌清癯的近六旬老者惊呼:“颜开……”
小达摩惊讶看去,那人缓步走出来看着木剑叟笑道:“呵呵!没想到你还认得我!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呢,如今也是大人了,难得……”
小达摩微微蹙眉,想起人家对自己说过,当年朝廷北地王颜开意图谋反篡位,多次想招揽父亲,但最终却被父亲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直到那之后,才知道这位皇族亲王竟然是玉罗门教主秋月莹爱徒,天尊!而当年之后,也没有人再听说过此人的名字。而此时却在此出现,难道这整件事都是玉罗门的幕后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