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地推开,滕连虎看见单晴瑶的装扮时,身子微微一颤。
单晴瑶扬起莞尔笑颜,拿起酒壶倒下两杯酒。滕连虎缓缓地在她身旁坐下。
“滕大哥,我们欠下的交杯酒,今夜终于可以喝到了。”
滕连虎拿起酒杯:“终于还是等到了。”
两人的眼眸中水波流转,映出彼此的身影。两臂相交,喝下一杯迟来的交杯酒。
单晴瑶幽叹:“可惜,不是你我一起酿的葡萄酿。”
“葡萄酿还在桐院好好地存着,等着你我回去。无论多久!”
单晴瑶轻抚他略见凹陷的脸颊,看见他两鬓斑白,心中揪痛:“你为何不娶妻?我一直以为那位郑小姐会好好照顾你。我一直以为你会幸福!”
滕连虎拥她入怀:“我已经娶妻了!她的人虽然没在我身旁,她的影却从来没有离开。”
单晴瑶身子一震。她缓缓地抬起头,轻柔地吻向他的唇:“滕大哥,月氏娘子回来了。”她的双眼一眨,蓄在眼眶中的两串热泪翩翩而下。
滕连虎深吻她脸上的泪珠,每一吻都灼热似火,穿透她的心扉,让她飘零已久的心找到最温暧的归属。
罗衣轻解,滕连虎的吻撒落在单晴瑶的碧胴凝肌上。寸寸相思,缕缕深情,纵情挥洒。噬心的思念终回以最完满的结合,最酣畅的慰藉。
月影婆娑,花烛闪闪。罗曼帐中,身影交迭,梦转千回的相思编织出最婉转的缠绵,最铭心的欢-爱。
娇-吟低喘,声声共鸣。纵-情缱绻,云端飘摇。忘却朝暮,只念良辰。身心交融,醉卧浓情。
~~求结发念夙愿,共于飞两相依。
月悄悄人依依,盼重逢花烛期。~~
单晴瑶睁开眼时,滕连虎正痴痴地凝视她,目光中深邃的欲求把单晴瑶的心拢得又甜又痛。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你,清瘦了许多。”
滕连虎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单晴瑶在他耳边轻语:“一年半前,丹干要我给他四年时间。如果四年后我心里没有他,他会放我走。”
滕连虎身子一震,看着单晴瑶眼中的期许,黯然地摇头:“他不会放你走的。”
单晴瑶急道:“会的。他承诺过,君无戏言。”
“他说出这样的承诺只是为了稳住你,他一定以为四年内必能得到你的心。若四年后你的心里始终无他,他只为会恼羞成怒,不可能放你走。”滕连虎的眼神尖锐笃定:“我的爱,我一定会让他放你回到我身边。”
单晴瑶紧搂他的腰身:“不要和他斗。就算是大唐也斗不过月氏族,你又怎么能斗得过?”
“我不会以卵击石,只会借狼打狼。有许多头狼对月氏族北地王之位虎视眈眈,对丹干而言月氏族帝位一定比你来得重要。”
单晴瑶疑惑地凝视他:“你要做什么?”
滕连虎眼眶燃起了火:“四年,最多四年,我就会带你离开月氏族。”
单晴瑶被他眼中的火热灼得心头刺痛。她牢牢地握住他的手:“滕大哥,无论多久,我都是等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性命,你承诺过要与我白头不离。你敢先走一步,无论是上月亮还是下地府,我都会追去。”
―――
滕连虎带单晴瑶爬上了瞭望台。他指向西边远处,几座隐隐约约的围城。
“那里就是小月氏的本部黑苗城。城里已住了近四十万人,其中有二十万月氏人。”
单晴瑶遥望围城:“小月氏?滕大哥,那我们不就有三个家了,大唐,大月氏和小月氏。”
滕连虎轻搂她的肩膀:“心之所在,便是家。天南地北,都可以是我们的家。”
单晴瑶凝视他清明的双眼:“你放弃了安华马帮来到这,都是因为我吗?”
滕连虎不容置喙地道:“没有你,锦衣玉食,家财万贯又有何意义?没有你,就没有家。”
单晴瑶哽咽地问:“为了我,你甘心放弃一切?”
“是!”世上最简单的一个字,装载着人世间最真诚,最郑重的许诺。
单晴瑶俯在他的胸膛,抽泣着:“你真傻,你怎么这么傻?”
沃尔坦看着在瞭望台紧紧相拥的两人,剑眉深锁。
两人下来后,沃尔坦迎上前向单晴瑶行礼:“楼兰娘娘,末将有话想对娘娘一人说。”
滕连虎凛视沃尔坦一眼,缓步走离。
“娘娘,无论娘娘与总城主往日如何,娘娘如今是月氏族楼兰,请娘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单晴瑶冷冷道:“我若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会在这与你说话吗?”
“娘娘,末将已命阿灵给北地王传信,北地王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娘娘。娘娘还是莫要再深陷下去。”
单晴瑶看向他:“若我要杀将莫要深陷下去,杀将能否做到?”
沃尔坦眼眸一颤,垂首不语。
“世上唯有真心无人能抢,无人能夺。纵然锥心泣血,也甘之如饴地相守。杀将,你放不了你的真心,又怎能叫我放下?”
沃尔坦沉思片刻,坚决道:“娘娘在此围城之事,末将什么也没看见,也不会有人看见。”
“那沃尔坦?”
“沃尔坦不会活着回王庭。”
单晴瑶重重一叹:“五年前,他从月氏一直追杀。两年多前,他在黑风寨捉住我,反被滕大哥生擒。如今,他又一次追杀我未遂。我与他的怨恨是要了结了。杀将,带我去见见他。”
沃尔坦双手被铁链绑在木架上,双目紧闭,身上血痕斑斑,气息虚弱。
“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吗?”单晴瑶看见他如此,竟心生不忍。
沃尔坦睁开双眼,看见单晴瑶,冷冷一笑:“我的未了心愿就是没看见你被慢慢地折磨。你知道雪公主为何会惨死?是因为你。雪公主被马踩死,就为了让你一尸两命。没想到你的命那么硬。你是个煞星,就算你不死,也会害死你身边所有人。你就慢慢地受……”
沃尔坦赫然把一块烂布塞入他口中。
“娘娘,走吧!这人不值得娘娘脏了耳朵,眼睛。”
单晴瑶失了魂一般地走回了正堂,不言不语,脑袋里不断地回想起沃尔坦的话:雪公主被马踩死,就为了让你一尸两命~~~你是个煞星,就算你不死,也会害死你身边所有人。
~~在敦煌那夜,你若来求我,她便不会死。~~
滕连虎看见她的失魂落魄的神情,急迎上去:“我的爱,怎么了?”
单晴瑶惘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子扬和玉子扬身旁的少子,珍珠般的泪水串串滴落。
“是我害死了小雪儿,是我害死了仙芝灵……”她失了神般地呢喃。
滕连虎扶住她的双肩,凝视她的双眼:“我的爱,你别胡思乱想,她们是王族争斗中无可避免的牺牲品,与你无关。”
单晴瑶的身子渐渐开始颤栗:“我亲眼看着那四匹马踩在小雪儿身上。他们要杀的人是我,马要踩的人是我。若不是因为我,小雪儿怎么会惨死。”
滕连虎把她搂紧:“我的爱,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错在丹干。”
单晴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悲呼着:“若小雪儿没死,仙芝灵又怎会病死?是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的爱,不是你的错。听我说,不是你的错。”
单晴瑶涣散的目光落在少子身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本已惨白的脸色涌上了无尽的绝望。她失声痛哭,悲鸣而起:“在敦煌时,若我去求丹干,嫂嫂就不会投河自尽。是我,都是我。我就是个煞星,我一定会被打入阎王地府,再也上不了月亮,再也见不到爹娘……”
玉子扬痛心地大喝:“我的爱,你别胡说。你别把一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单晴瑶崩溃地摇头,身子抖得如狂风中的柳枝:“不是,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妹妹,你知不知道少子有一个小名叫十五?”正堂中传出一把温柔却极坚定的声音。颜开之妻清眸含泪,慢慢走向单晴瑶。
单晴瑶的哭声被突如其来的震撼止住。
“十五,是十五刀,是妹妹救回少子十五次。少子这个小名,就是要他记住他的姑姑是如何舍命相护。妹妹听到这小名,不是打趣地说你为少子挡了十五刀,那是不是也有人会为你挡十五刀?小雪儿或许就是老天爷派来为你挡刀的人。”
单晴瑶惊愕地凝视她:“你,是谁?”
颜开之妻双眼一眨,两行热泪滚滚如浪:“五月,茉莉花要开了,妹妹还记得如何做茉莉干花吗?”
单晴瑶颤颤的双眼紧紧地盯住她。
“妹妹说过,你跳崖时,入水的那一刻如被千针刺。我跳入氏置水的那一瞬间,身子如被万箭刺穿,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当我再睁开眼时,我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身体。原来有一位叫颜开之妻的女子在河边洗衣,不小心掉入水中。青丘女毕落的身子死了,我却活在了颜开之妻的身子里。”
单晴瑶张大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子扬感慨道:“颜开之妻原是鹜姬的侍女。我迎娶了鹜姬,颜开之妻才有机会来大月氏,我俩才有机会重遇。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
颜开之妻握住她的手:“妹妹,我回来了!”
两双泪眼,闪闪相望。陌生的脸中,有熟悉的柔情。
苦笑声,小达摩瞥眼间发现下面河堤上有个通体全白的人影。那人影看起来似曾相识,只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沉吟片刻,小达摩向木剑叟招招手,又指指下面的人影。木剑叟呆了下,刚想说什么,可小达摩已经飘然下至。无奈之下,木剑叟也只好紧紧跟上。
两人停身在一块岩石之后,分从两边探头出去张望。此时才看出那人是跪在河岸边上,面前沙地上到插着三支香烛,还摆了些祭品纸钱。而其方向,正是对岸……
木剑叟见是有人拜祭亡魂,刚想拉小达摩离去。小达摩竖起食指在嘴前让他噤声,又指指那人,再指指自己和他身上。
皱眉沉吟了片刻,木剑叟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和小达摩都是一身的银白锦缎。而这装束原本是为纪念恩师,只是少了很多昔日的佩饰!这种装束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在大漠乃至全武林中,很多年轻的人都非常喜欢这装扮。
但跪着的那人虽然也只是一身的白衣,但长发间却间杂了许多银线,长衫上也有很多当年叶洪明特别的佩饰!看到这些,木剑叟心里也不禁有点惊讶,当即也更紧紧盯着那人!
本来小达摩一时还想不起此人是谁,可类似父亲昔日的装束,即便启明远和白如名平日也只是简单的白衫。叶洪潇身上虽然也有很多装饰,但显然效仿的成分更大。木剑叟在内的很多人都对他讲过当年叶洪明的装束很多特别地方,而此人所穿的正是都和昔日父亲一模一样!
而这样的装束,除了木剑叟和自己曾经尝试,他也仅仅在几年前西域大灾,白如名任钦差赈灾时,那次灾银遭劫,他一路追踪去意外见到的那人!不过当时那人轻纱蒙面,小达摩不想节外生枝,才没去试图看那人相貌!而如今此人与当初那人不仅装束一致,体型也极为相似,难道真是……
过了好久,那地上的焚香快烧完了一半。木剑叟一直紧紧盯着那人,偶然侧头看过来,小达摩竟然已经整个人仰天躺在了一边的草地上,完全暴露在天地之间。见他看向自己,无奈的苦笑了下……!
眼见香快烧完了,那人才终于缓缓哽咽着开口:“师父,我又来看您了!我没办法去家里,只能在这里祭拜您!今天虽然不是您的祭日,但我有件事真的好想对您讲……!我知道我不该,可是……!师父,古绝早已立誓,此生不死比当为您报仇雪恨,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但现在……”
木剑叟和小达摩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此人自称“古绝”,那不就是叶洪明最小的弟子古绝道人上官庭?也就是崆峒卧龙,天罗煞罗煞门的天罗煞文华吗……?
只听古绝道人上官庭又语气惭愧道:“师父,弟子虽然紧紧跟随了您年余,但您是弟子一生中心里微一的偶像!当年您遭奸人陷害,弟子恨未能追随九泉,实在毕生遗憾!本来,除了为恩师报仇弟子心中不该再有其他思念,但谁知道……!弟子自知实在不该妄动此念,天下间最惑人的无非就是这个情字。但那位……那位洛天小姐,弟子当日一见,竟再难相忘!求师父开恩显灵,教导弟子该如何做,才能脱离现今苦楚……”
见他深深伏下头去,两人对视一眼,不觉都大感诧异!听这话意思,古绝道人上官庭似是喜欢上一个复姓洛天的女子!而在这敦煌城中,至少他俩知道姓洛天的女子,只有北地王的两个女儿!
其中长者两人都知道正是小达摩的亲生姐姐。另一个洛天仙珠虽然任性刁蛮,脾气暴躁,但也的确是个出众的美貌女子,倒是不知道他看上的是哪个……
少顷,只听古绝道人上官庭又哽咽道:“师父,您曾教导弟子,男子汉大丈夫当重信守诺。而今弟子本该一心为恩师报仇雪恨,却竟囿于男女之情,实在愧对恩师!祈请师父指点明路,让弟子早得解脱……”
小达摩极为调侃的看了木剑叟一眼,后者心里不禁诧异!再看古绝道人上官庭突然站了起来,可手里却多了把匕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两人一愣,只听古绝道人上官庭坚定道:“万恶淫为首!弟子既然已决心为恩师复仇,就绝不该再沉迷苦海!今日弟子自断恶性,以决为师复仇之心……!”
眼见古绝道人上官庭手起刀落,木剑叟大惊失色,正想去救,只听“叮”一声轻响,古绝道人上官庭匕首脱手,呆呆的站在那!
木剑叟一愣,下意识看向旁边草地。小达摩看了他一眼,眼色制止他出声!跟着轻轻一声叹息……
古绝道人上官庭本欲自残身体,断了情根。但突然手中匕首被莫名震飞,整条胳膊现在都还在微微发麻,不由被惊住了!此时听到身后叹息声,大惊回身,只见十丈以外的草地上仰天躺着个人,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极其的悠闲!
古绝道人上官庭心里惊疑不定,暗想人家在那显然已经不只一会儿,但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加上也不知他用什么击飞了自己手中匕首,武功实在是远胜自己。当即双手抱拳问:“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在此已有多时?又当有何见教……?”
小达摩淡淡一笑,坐起来双手抱膝笑道:“你早就问过我姓名,此时又何必再问?而我在这时间虽然不长,可该不该听的也都听到了。怎么,要杀我灭口吗……?”
古绝道人上官庭一呆,大石后的木剑叟也是满心疑惑!但小达摩又示意他不要现身,他也只能静静等着……!
半晌,古绝道人上官庭轻轻叹了口气道:“哎!阁下武功深不可测,在下望尘莫及!但适才出手相救,显见并非歹人……”
小达摩淡淡截口叹道:“哎!救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几年都过去了,你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倒是让我真奇了怪了……”
古绝道人上官庭和石头后面的木剑叟又都是一愣!木剑叟还没怎么,古绝道人上官庭上下打量着对方,黑夜中看不清面目,但听声音倒还真是有点熟悉!
其实也难怪他认不出来,毕竟当年小达摩才只十三四岁,还蒙着脸没看到容貌!如今几年过去了,小达摩已经算是长大成人,身形有了变化,又是黑夜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半晌,小达摩缓缓摇头叹气道:“这个世上呢!有志气的人很多,本来也是好事!不过呐……!有些人空怀大志,却不明白越艰难的事当然会经历更多的艰辛,这原本再正常不过了!可有些人要么冲动急躁,要么遇到点挫折就自暴自弃!要我说,这些人也只配回家当他们的大少爷,出来现什么眼啊……!”
古绝道人上官庭心里一惊,听这话明显另有深意,可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沉吟片刻,古绝道人上官庭微微颔首道:“阁下所言甚是!但往往有些事令人实在无法割舍,这也是无奈之极啊!”
小达摩缓缓摇头道:“所为无奈,就是无能!承认无能不丢人,因为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无所不能!可如果遇到事情总是逢难就退,只会用无奈为自己开解。我就只能劝你,要么回家去享福别再出来,要么现在就回头跳进莫高窟。反正你这种人什么都干不了,不如还是死了算了……”
木剑叟微微皱眉,颇感他话说的未免太重!而此时,小达摩又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明显是暗示他不要妄动……
只听古绝道人上官庭长叹声垂头道:“阁下所言极是!在下实在惭愧!但……”
不等他说下去,小达摩又截口道:“你因为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子,心里有了些其他的的心思,所以就以为自己报仇的决心不再真诚,竟会想到要一了百了,断了这种念头!我真的很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姑且不论你本身有没有报仇的能力,难道一个人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就是心不够诚恳了?天下间大庙小庙数也数不清,可又供佛祖,又供菩萨,按你想的简直和尚个个都是该杀的嘛……!”
虽然觉得他有点强词夺理,可古绝道人上官庭却也想不出辩驳的话。倒是大石后面的木剑叟,听的不禁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小达摩又道:“人的欲望是由心而生的,是自然而然,不是因为你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少了什么!太监倒是想淫也淫不了,可古往今来祸国殃民的阉宦什么时候少了?人会有那么多欲望,今天你断了情根,明天呢?说不定会爱上银子,说不定会贪图名望。除非自尽,恐怕你没什么办法彻底不去想除了报仇意外其他的事情……”
古绝道人上官庭呆呆听着训斥,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心里反复思量着对方所说的“人欲自然”,不觉想出了神!
良久,古绝道人上官庭一脸激动,突然伏地大拜!“多谢高人指教,在下已经明白了……”
小达摩点点头,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面前,边扶他起来边叹道:“哎!聪明人该懂得自然造物,而非取舍强求……”
古绝道人上官庭诚恳道谢,抬起头和小达摩面对面,突然浑身一震,立刻又跪下去连连磕头:“师父!您终于显灵来指点弟子了……”
小达摩一愣,随即苦笑回头叫道:“四哥,笑话看够了没有啊……?”
木剑叟缓缓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小达摩又扶起古绝道人上官庭皱皱鼻子,悻悻然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又爱跪,又爱磕头,不去当和尚真是可惜了……!”
古绝道人上官庭呆呆的看着他,木剑叟缓缓走过来微笑道:“小师弟,老六从小就老实,你就别逗他了……”
古绝道人上官庭不禁全身一震,“老六”,是当年在师门时,师父、师娘还有师兄们对他的称呼!如今快二十年没再听到过,看过去,来人大约不到四十年纪,看起来极为眼熟,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
木剑叟微笑问:“怎么老六,认不出我了……?”
说着,木剑叟长刀出鞘,施展开正是龙逸刀法精妙的“龙翔三式”!
古绝道人上官庭一见大惊,脱口叫道:“四哥……!”
想当年木剑叟初入师门时,除了师兄弟一起跟随师父学武功之外,就是木剑叟带着他和赵明志练功!这龙翔三式正是木剑叟当年亲自手把手交给他俩的,所以一见这招,古绝道人上官庭马上就认出了他!
木剑叟微笑点点头道:“老六,你认得我啦……”
古绝道人上官庭又惊又喜,紧紧握着四师兄双手上下左右一阵仔细看,又看看小达摩哽咽道:“师父!四哥!你们在天上听到了我的祈祷是吗?你们肯来见我一面,我真的太高兴了……!”
小达摩耸耸肩一摆手满脸无奈道:“真是无药可救了……”
木剑叟也不禁苦笑道:“老六,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和过去一样孩子气!你看我像个死人吗……?”
古绝道人上官庭不禁一愣,又对着他一阵仔细打量,呐呐道:“四哥,你……你手还是暖的,你……你没死?难道你和师父都没死……?”
木剑叟苦笑着看了小达摩一眼道:“你再看看,他是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