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偌大的厅里,只有中间一张大桌边围坐着五个人,其中之一当然是老鸨,而另外四个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当然就是陆皓等四人!
见了她,老鸨没好气道:“我说闺女儿啊!这人要是走了运,还真不是随便说的!这么多年妈妈我把你养大,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可真没想到你翅膀才硬,竟给妈妈我来了这么一手……”
肖若仙芝看着那几人,其中一个男人缓缓站起来道:“肖姑娘,是公子派我们来接你的,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肖若仙芝皱眉问:“公子呢?他为什么没来……?”
“这个……,公子已经离开了敦煌,他临走的时候特别交代,让我等一定把姑娘带离此地……”
肖若仙芝无限失落的点点头,怎么也没想到真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能见!“请几位稍等,容若仙芝去收拾几件衣服……”
几人点点头,肖若仙芝才半转身,老鸨突然叫了声:“慢着……”
陆皓淡淡看向她问了声:“怎么?”
老鸨淡淡一笑道:“几位爷,若仙芝可是我们舞风楼的台柱子,她如果走了,我这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干下去!所以要想给她赎身,恐怕这价钱……”
肖若仙芝一惊,陆皓冷笑声道:“人不能太贪心!况且价钱是你们自己定的,没有随便涨的道理!如果你真怕没了肖姑娘舞风楼会干不下去,就应该知道她在这也不一定能保证开得好……”
老鸨一呆,突然一拍桌子气道:“这位爷,天底下难道没有讲理的地方了?你们这样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不成了抢了?实在不行,敦煌府可还有衙门呢……”
陆皓冷笑道:“天底下当然有讲理的地方,可这敦煌府却太小了点!而且,既然我们能出两百万给肖姑娘赎身,就不在乎再拿两百万让你的舞风楼关门!”
老鸨一愣!心里暗暗嘀咕,暗想那姓何的年轻人虽然岁数不大,可风度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而且他出手那么阔绰,恐怕还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而且敦煌知府是个贪财的人,这些人肯眼都不眨的拿两百万给肖若仙芝赎身,但要关了舞风楼实际上可还用不了两百万啊……!
一念及此,老鸨立刻换了一脸哀伤,握住肖若仙芝双手干嚎道:“闺女儿啊!妈妈是舍不得你啊!你打小在咱们舞风楼长大,妈妈可一直把你当亲生的看待啊!要是你能有个好去处,妈妈也替你高兴!可这说走就走,妈妈实在是舍不得啊……”
肖若仙芝原本还对这自幼长大的地方有些不舍,但见了老鸨这连续的嘴脸,心里突然充满了厌恶!当即冷冷的甩开她手,径自往楼上走回去……
见她回到房里,老鸨看着几人沉吟问:“几位爷!受累打听一下,那位公子是……?”
陆皓冷冷截口道:“你也该是懂事的,不该知道的问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鸨一窒,不尴不尬的撇撇嘴,径自坐下暗暗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多讹点银子……
回到房里,肖若仙芝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还有自己多年的积蓄,一回头看到正一脸悲伤看着自己的喜儿!心里不禁一酸,缓缓过去握住她双手道:“喜儿,这么多年,咱们俩像姐妹一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可今天之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喜儿忍不住流下泪来,点点头道:“我会的小姐,以后喜儿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肖若仙芝强忍着悲伤点点头,一步走出了门去……
来到楼下,肖若仙芝最后一次回顾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在这里,她流过无数的泪,无数的汗,但这里也有她十多年生活的点点滴滴,终究不可能毫无眷恋……
将要走到大门,只听后面“啪”一声,只听老鸨怒骂声传来:“小贱人!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忘恩负义的东西……”
肖若仙芝愕然回头,只见老鸨正揪着喜儿又打又骂,旁边的龟奴、妓女也跟着又打又捶!
喜儿倒在地上痛哭求饶,可又哪能换到一丝的怜悯!
心里一阵痛楚,肖若仙芝快步跑回去一把推开老鸨,蹲下身子把喜儿抱在怀里哭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老鸨鼓着气冷冷道:“哼!肖姑娘,你已经不是舞风楼的人了,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凭什么来插上一脚……”
肖若仙芝伤心道:“这么多年我也给你赚了不少银子,早就远远超过了我赎身的两百万!如今我只是想去过些自己的生活,你又何必这么狠心?喜儿是无辜的啊……!”
老鸨冷笑道:“她无辜?哼!我舞风楼从来不养吃白食的,过去她伺候你,现在你走了,明天她就得给我去接客……”
喜儿听了大哭摇头叫道:“不,打死我也不接客……”
“哼!那可由不得你!有本事你也去勾搭个阔少爷来给你赎身……”
看着喜儿可怜的模样,再想自己走后她将会承受的厄运,肖若仙芝如何忍心抛下她不管?当即道:“我要给喜儿赎身……”
老鸨冷笑道:“不卖……”
肖若仙芝一呆,不由满脸哀求的向门口看去……
几人对视一眼,陆皓缓缓走回来,拿出叠银票放在桌上对老鸨道:“青楼里四个丫头不是什么大事,可好歹也得对官府有个交代!能赚一笔,总比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对吗……?”
老鸨打眼见桌上的银票少说也有两万两,虽然不甘心,可想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一时之气和银子过不去,可是真划不来的……
“哼!便宜了你这小贱人……”
被赎了身,喜儿自是无比高兴,连连对几人道谢!
走出舞风楼,四人带着肖若仙芝和喜儿来到事先定好的客栈!
“肖姑娘,敦煌绝非你久留之地!今晚不妨就先在此暂住一晚,最好天一亮就离开……”
肖若仙芝点点头,苦涩问:“几位,公子他……?”
陆皓缓缓摇头道:“肖姑娘,你这自由得来不易,实在该要珍惜!听我句劝,公子不是你该想的……”
呆呆看着几人离开,肖若仙芝缓步走到窗边,见四人出门径自往东而去……
略一转念,肖若仙芝一把拿起包袱,拉着喜儿说了声“走……”
陆皓四人聚齐以后,对其他三人说了事情,几人都不禁担心!公子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当然是好事!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首先身份就决不能泄露。不管他是怎么认识的肖若仙芝,帮人一下没什么,但往往坏事的就是善良过头,这也决不能忽略不计!
因此,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晚点等舞风楼打样再去,一来办事方便,二来也好万一事情不顺利也可以随机应变,采取一些非常手腾!
见到肖若仙芝,几人也明白了公子要救的也确实是该救的人!但很明显肖若仙芝对公子已经暗生情愫,所以陆皓提醒了她一句!不过在这些老人眼里,提醒只是提醒,但听不听就在人家自己了……
按先前的约定,四个人一路向东,绕过小路往城外走去。当然,他们原本不用这么费事,也并不必非要慢吞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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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晴瑶昏睡了三天三夜才悠悠转醒。
丹干把她扶起,靠在怀中,喂她喝下口温水。单晴瑶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脑袋像是拢在一片迷雾中,什么也想不起来。
丹甘急忙把孩子抱来,放在单晴瑶的怀中。
“娘娘,是位小王子。”
“我的爱,这是我们的王儿。这次,太辛苦你了。”丹干轻吻她的额头,愧然道。
单晴瑶看着怀中小人儿,小小脸蛋,小小的身子,依靠在她的怀里,甜甜地熟睡着。她轻抚过他柔嫩的小脸蛋,轻轻地拉起他小手。他的手指自然地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单晴瑶的泪水扑簌而下。
丹甘擦了擦泪水,喜泣道:“娘娘,小王子虽然早了两个月出世,身子却很健壮,哭声很洪亮。乳娘们都说一点也不像是未足月的孩子。”
单晴瑶看向丹干:“孩儿叫什么名字?”
“等你精神好起来,我们再一起为他取个好名字。如今,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单晴瑶微弱地点点头:“小雪儿抱了王儿吗?”
毋代说过因生产时下了重药,单晴瑶醒来后的记忆会有些混乱。纵然如此,丹干依旧心头凛痛:“她,抱过了。”侯爷妃今早来了王庭。他原是要送来汉文帝赐给你的礼物,没想到就赶上了你生下王儿。”
单晴瑶虚缓道:“既然侯爷妃来了,我见见他,让他知道我一切安好,也好向王上交待。”
“好!传侯爷妃。”
龙依莎看见单晴瑶一张煞白得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的脸,双目微震。
单晴瑶看见龙依莎一双星眸满布血丝,微叹道:“辛苦侯爷妃了。回府没多久,又要赶来。”
“楼兰娘娘辛苦了。我已向陛下与北地王大人发出喜涵,陛下与北地王大人知道娘娘平安生下王子,一定很欣慰。娘娘累了,我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丹甘抱起小王子交给乳娘,丹干把单晴瑶轻放回榻上,嘱咐侍女们几句后与龙依莎一起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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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大夫所言,楼兰此次因雪公主一事动了胎气,生产时极为凶险。雪公主惨遭不幸,楼兰受尽磨难才死里逃生。呼洐氏下手极狠,看来北地王上次的严惩休屠氏并没有震住他们。”
丹干重捶案几:“我这段日子一直在严防有人向我的爱下手,没想到他们竟借小雪儿来重击我的爱。”
龙依莎幽幽道:“楼兰喜怒形于色,毫不掩饰对雪公主与两位仙芝氏娘娘的喜爱。楼兰的喜爱没想到竟成了雪公主的夺魂刀。”
丹干冷寒道:“于阗贵主这段日子不断招兵买马,而且暗中向西域国要求进贡。一个月前,已有大臣上书要朕册封祁阳为太子。于阗贵主看来是按捺不住。”
龙依莎看见丹干冷眸中的笃定:“北地王已有对策?”
丹干冷笑道:“他们既然想让须卜氏担起杀害小雪儿的罪名,朕就来个顺水推舟,让须卜氏先担着。朕会废了须卜妃,收回须卜王一半的兵力,再把祁信送离王庭前去须卜氏族。”
龙依莎微笑地点头:“好个将计就计。一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二王子送离王庭,让于阗贵主相信北地王并不钟爱二王子;二来可让二王子在外多加历练;三来于阗贵主以为北地王中了他的计严惩须卜氏,北地王却因利乘便,光明正大地收回须卜氏的兵权。于阗贵主自以为一箭三鵰的妙计,却被北地王反箭而攻。”
丹干欣佩地温笑道:“亲家真是把朕的心思猜得滴水不漏。”
龙依莎淡然道:“北地王深谋远虑,必然已有对付呼洐氏的计谋。”
“我的爱生下王子,过些日子朕会册封他为太子。如此一来,于阗贵主和太后必定气急败坏。朕要逼他们再出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龙依莎脸色微沉:“这虽是妙计,却也是险计。楼兰与五王子的处境恐怕会更危险。”
丹干嘴角微扬:“我的爱与五王子就在我跟前,侯爷妃还怕我护不了她母子两周全?”
龙依莎淡然道:“明枪易挡,暗剑难防。于阗贵主一向心狠手辣,呼洐左夫人虽然才智浮浅,太后却极为精明狠毒。楼兰心地善良,恐怕斗不过他们的阴险诡计。”
丹干冷言道:“我的爱根本不需要与他们斗。两年内,朕必会把于阗贵主连根拔起。”
“北地王收回了休屠氏的兵权,如今又借机夺回须林氏兵权。北地王似乎另有大计。”
丹干微笑地看着龙依莎:“知我者,亲家也。可惜亲家不愿留在王庭助朕一臂之力。”
龙依莎淡笑道:“我毕竟是大唐的侯爷妃,北地王的赏识我心领了。”
“过去二十年,父王把兵权分散于各王族。各位族王的领地越扩越大,权力越来越强,不仅可以自行征兵,收税,甚至私下出兵。我不允许这种举动再继续下去。”
龙依莎面容微黯。丹干会意道:“亲家,大唐皇帝对你们这些藩王似乎也大有不满,蠢蠢欲动要削弱藩王的势力,你父王看来不能不防。”
龙依莎温和一笑:“谢北地王关心,父王自会小心处理。”
丹干郑重道:“亲家,记住我的话。无论何时,楼仙芝王爷之位永远为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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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乌云把弯月遮蔽,把王庭拢在无尽的漆深黯沉中。
一个黑影闪入楼兰营帐的管事庐帐。黑影拉下黑面纱,杵立在石触面前。
“帮主?”石触瞪大双眼低呼。
“我的爱如何?”
石触呆愣片刻,重重一叹:“娘娘,嗯,夫人,极艰难才生下王子,如今身子很虚弱。毋代已用尽一切方法为她调理,希望不要伤及元气。”
滕连虎面容涌出浓重的酸楚,沉思半晌问道:“丹干在我的爱帐中吗?”
石触摇摇头:“毋代要夫人好好休息,丹干没有留宿。”
“我要见见我的爱。”滕连虎的声音有些微颤。
石触略略思量:“如今夫人寝帐的守卫极为森严,要进去并不容易。帮主,你换上仆人的衣服。我要去叫上毋代,再让丹甘引开侍卫的注意。你跟在我们身后,混入帐中。”
滕连虎点点头。他在换衣服时,石触出帐找来了毋代。
毋代看见滕连虎,惊震中无奈一叹:“就知道你会忍不住跑来。石触,我早叫你别发出消息你又非不听。”
石触摇头叹道:“当时情形太凶险。”
“夫人真是吉人天相,这么难的坎也跨过了。像她这种未足月又动了胎气的妇人,九死一生。我早就下了决心保大弃小。万幸是,如今大小都保住了。”毋代回想起来,犹有余悸。
滕连虎脸色悲怆沉凝。
石触叹道:“这段日子,想害夫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夫人在这,真的就是羊入狼窟。只是没想到守住了夫人,他们竟然向夫人喜欢的人下手,还是个年仅三岁的小公主。夫人如今还没记起小公主惨死之事,若想起来,不知会如何痛心疾首。”
滕连虎努力压下心头的颤栗:“不要让我的爱知道雪公主是因为她而被残杀,她会受不住的。”
石触郑重地点头:“老奴明白。”
丹甘悄然走入帐中,急道:“帮主,我支开了侍卫,你快跟我来。”
滕连虎低下头,跟在石触,毋代和丹甘身后,急步而行,闪身入了寝帐。
丹甘轻声道:“夫人喝了药,睡下没多久。”
滕连虎走到榻旁,在榻边坐下,深情地凝视单晴瑶熟睡的脸庞。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千年积雪,纵在沉睡中,眉头依然轻微的蹙着。
他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她的肌肤冰凉似霜。他的手簌簌而抖,泪水霎时涌满了眼眶。
一年了,两人分开已足足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煎熬,他的心被绞碎,凝结了;又被万箭穿刺,再凝固了。每夜,这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心拧痛得让他难以成眠。有多少个无法入寐的夜里,他痴痴地望向天空的明月,脑海中浮现她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
他紧咬下唇,把汹涌在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把翻江倒海的苦涩压下。
“北地王万安!”帐外响起了声音。
四人大惊。毋代一把拉起滕连虎,自己坐在榻边,石触把滕连虎推到榻旁的角落,把毋代的药箱挂他肩上。站在他面前。丹甘急忙站在石触旁,一起挡住滕连虎。帐中只是点起一盏油灯,光线昏暗。滕连虎站在阴暗的角落,面容却比这角落更黯沉。
丹干看见毋代在帐中,惊讶地急问:“怎么,我的爱有什么事?”
丹甘回道:“娘娘今夜睡得不沉,总有噩梦,在下就请大夫来看看,开一些宁神药。”
丹干剑眉一蹙:“怎么不通知朕。”急步走到榻边。
丹甘道:“在下见夜深了,不敢打扰北地王。”
“大夫,我的爱如何?”
毋代道:“娘娘喝下的宁神药虽可以让娘娘暂时忘记雪公主一事,但娘娘脑中已有记忆,睡梦中可能会被勾起。娘娘如今身子很虚弱,不能再受这打击。在下会下几齐重药,让娘娘多休息些时日,养好身子。”
突然,单晴瑶身子一颤,大叫一声:“不要!”她的双眼睁开,眼眸中尽是恐惧。
丹干轻轻把她扶起,拥在怀中:“我的爱,别怕,我在这。”
单晴瑶身子颤抖,惊慌地叫道:“那些马发狂了,在踩什么?好可怕,好可怕。”
丹干心头猛地绷紧,柔声安抚她:“只是个噩梦,别怕,我在这陪着你,你什么也不用怕。”
滕连虎在黑暗中紧紧地攥起拳头,强压下锥心泣血的恨。
毋代忙道:“请容在下告退去煎药。”
丹干一挥手:“快去。”
滕连虎垂首跟在毋代身后。单晴瑶掠过他的背影,身子一震:好熟悉的背影啊!
丹干扶单晴瑶躺下,除了外袍,中衣,上榻躺在单晴瑶身旁,双臂环搂她,轻吻她的唇:“有夫君在,我的爱什么也不用怕。”
单晴瑶靠在他怀中,轻“嗯”了一声。脑海里却不断地回想那熟悉的,孤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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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庐帐后,毋代才略松了口气。刚才幸好单晴瑶真的从噩梦中惊醒把丹干的心思全扯住了,不然滕连虎要丹干眼皮底下混出去真是不容易。
“公子,你不要再胡闹了。清晨时趁侍卫换岗时尽快离开。经过今晚,丹干必然每晚都会留在单晴瑶帐中陪伴,你不会再有见她的机会。回去吧!”
滕连虎坐在案几前,怔怔地出神。
毋代轻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丹干待单晴瑶真的是很好,不像是君王对待妃子,更像夫君照顾爱妻。如今,单晴瑶为丹干生下了儿子,你与单晴瑶之间更无可能。既然缘分已尽,又何苦再纠缠不休?放心自由,各寻所爱,公子,不要再如此苛待自己。”
滕连虎默然无语。
石触走入:“一个时辰后就会换岗,帮主,你一定要借机会走。”
滕连虎沉凝半晌,点点头:“石触,我的爱在这太危险了,你想办法留在这下。有你在,我才放心。”
石触点头道:“只要夫人开口要老奴留下,丹干会答应的。”
滕连虎看着油灯闪烁的光芒,眼眸中透出无边无际的冷寒。
“帮主,夫人以为你已娶妻,她是真心地希望你可以幸福。”
滕连虎猛地望向石触:“石触,你明白地告诉我,我的爱在这过得开心吗?”
石触霎时语结。单晴瑶每日总会看着天空怔忡出神,虽然什么也没说,她的眼神却涌满了伤感。
滕连虎看向丹甘:“丹甘,我的爱喜欢丹干吗?”
丹甘愣住了,对上滕连虎尖锐得直击人心底的目光,她只能垂下眼帘,默不做声。
滕连虎的视线落在毋代身上,掷地有声:“凤舞鸣月,惊破苍穹。黄沙飞影,咫尺万重。昊天之中,天地尊荣。月起腾龙,凤栖梧桐。前几句,都已应验。那最后一句:月起腾龙,凤栖梧桐,又是何意?天地尊荣只是开始,并非结局。”
过了良久,毋代幽幽感叹:“难道你真的要当上那一条腾龙?”
为了让单晴瑶好好休息,丹干不让任何人来探望单晴瑶,更严禁任何人提起雪公主,仙芝灵,陆月。纵然与外隔绝,单晴瑶依旧每夜会作噩梦,从梦中惊醒时,都是全身湿透。一个月过去了,单晴瑶的身子虽无恶化,却也没有好转。毋代已向丹干明言,宁神药不可以再用,停药后,单晴瑶就会慢慢记起雪公主的事,以她此时的身子状况,恐怕会难以承受。
丹干焦虑地在帐中踱来踱去,一筹莫展。
龙依莎与毋代谈了几句后,走入丹干帐中:“北地王,楼兰如今病情反复,我有一提议,不知妥不妥当。”
丹干急道:“侯爷妃快说。”
“楼兰生产时失血过多,身子过于寒凉。但又因体弱,虚不受补。寒冬将至,楼兰若继续留下王庭,一来因气候冰冷体内寒气难以去除,二来身在王庭,楼兰难免会因景思人,思人生悲,对身子滕复极为不利。”
丹干眉头紧锁,沉声道:“侯爷妃是什么意思,是要我的爱离开王庭?”
“我在大唐首绝云中郡有一座别府,府中有一个温泉,温泉对去除楼兰体内的寒气很有帮助。别府四周清静闲逸,很适合养病。”
丹干脸色拧结,默默不语。
龙依莎道:“北地王可以派兵驻守在云中郡边境,我会调遣精兵守卫别府,确保楼兰安全。府中的侍女仆人都跟随我多年,北地王也可派遣亲信一同前去照料。”
丹干注视他,脸色阴晴难定。
龙依莎郑重道:“我以性命担保,楼兰身子滕复后,会送楼兰平安返回王庭。”
丹干沉思良久,深幽地道:“侯爷妃对楼兰的用心真是非同一般。”
龙依莎淡淡一笑:“我有此提议为公,也为私。”
丹干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龙依莎。
龙依莎坦然道:“于公,楼兰如今深得北地王宠爱,楼兰身为大唐公主,北地王看在楼兰的份上必会与大唐和平共处,我也算是居功至伟。于私,文帝削藩之举,势在必行。若楼兰在本侯府上养病,文帝必会明白我与北地王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对削减楚国势力有所顾忌。再于私,若能让楼兰早日滕复,北地王必会记下我这份恩情。”
丹干轻笑道:“侯爷妃果然是心思缜密,考虑滴水不漏。朕倒真希望你那大唐首绝皇帝把你们这些藩王全削了,绝了你对大唐首绝的心思,一心一意来当楼仙芝的王爷。”
龙依莎温然道:“种下了恩情,难保他日我真的要向北地王卖这恩情的果子。”
丹干颔首道:“好,我的爱就拜托侯爷妃照顾。我的爱不在王庭,我就可亲自去探看各王族。无论如何,明年春天,一定要把我的爱送回。”
龙依莎微笑地应允,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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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晴瑶虽平日精神不振,却也为儿子想出了名字:明月儿。劲者为翰,高飞持之。丹干很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