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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2018-09-18发布 6357字

“肖黎的头痛病治疗正是杨流的主攻方向。”顾门清杨盯着打印出来的协议上说,“催眠真是个好东西。”

“肖黎愿意签订这份协议,必定之前与杨流见过,否则她怎么会相信况晴能做到第一条和第二条,同理,即使0085和1720成功,没有杨流的支撑,他们也不会拿顾肖黎明的婚姻来签订这份协议,顶多给点股份,或者给点钱。”尤缈然抖抖协议。

“那1600万元既然是顾浩然付的,他必然知道杨流的本事。”顾门清杨冷笑着。

杨流终于浮出水面。尤缈然欣慰的同时,又不觉沮丧,其实很多事早已证明与杨流相关,包括刘姨的失踪,他却犹如一条滑不留手的鲶鱼,只会沾你一手腥却什么也留不下。

“很久没和杨流一起吃饭了。”顾门清杨仿佛没听见尤缈然的话,伸伸懒腰,“我记得上一次一起吃饭,还是况晴结婚的那个晚上,”他嗤嗤地笑,眉头生动地耸动着,“他过来劝我想开些,那时候……心情当真复杂。”

“对了,你那晚到底什么心情?”尤缈然好奇地说。

“虽然况晴的出嫁很诡异,我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只有一种解脱的痛快。偏偏杨流劝我想开些,不停地劝酒,而我不敢喝太多,既不能弄得太伤心,又不敢不伤心,怕露了馅儿,弄得很辛苦,只好利用上洗手间的功夫,给助理打了个求救电话,现在想来,他必定是来探我的底。对了,你那时候正在干嘛?”顾门清杨犹如喝多了酒,一脸醺然的陶醉。

“那时候,”尤缈然抬起头,遥想了一会儿,“我刚住进玲珑阁,正在等你的出现。”

顾门清杨一把把尤缈然拽进怀里,无端激动起来,“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那时候,你是……正在玲珑阁等着我,”他忽地站起来,绕着尤缈然转了几圈,“这个饭我还非得请他吃一顿,那晚他说如果我有了新的女友,一定会感激他的一番话。”

“他说了什么醒世格言。”尤缈然笑着问。

“别的都忘了,唯有一句话,他说什么扣配什么纽,什么针配什么钱是有定数的,况晴配不上我,他指着我车钥匙上的铃铛说,就像这个铃铛配不上你这个钥匙一样,迟早你会放弃它。”他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尤缈然诧异,杨流的话绝不可能只是说说。

顾门清杨摇摇头,“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都要感谢他,许是他的话一直让我放不下,想起无奇市的市花铃铛角来。”

尤缈然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正是这个铃铛,或许正是杨流的一句诱导,他们有了见面的机缘,有了今天的甜蜜。她扑进他的怀里,“是该谢谢他,其实……”她顿了顿,“你只要摆脱况晴和杨流,你……一定会有更多的……选择,我好象有点趁人之危。”越说,尤缈然的心里越是茫然。

“傻瓜,仅中国就有五亿女人,抛去老弱妇孺,数量依然惊人,可那与我无关。”他抱着她摇了摇。

“清杨,我一直不敢问,你……会介意么,我身份不明,也是这场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尤缈然扭过身望着他,酸涩如泉涌袭打着她的全身。

“你也许是,可你的心不是。”顾门清杨没松手,“我从来没有这样确定过自己的主意。”

尤缈然一口气噎在喉咙,猛地咳起来。“真的?”她咳得满脸涨红,眼眶也成了粉色,“真的!”她连连说。

“当然。”

“这饭要不我来请。”尤缈然连灌了一杯水,喘着气说。

“我可不会当什么也没发生,和颜悦色地和那么个人吃饭。他在我面前早就撕破了他的伪装,从不掩饰,我们见面就是对峙,直截了当。”

“不行,”顾门清杨沉吟片刻,放柔声音,“也没必要,你还想背着我……”

尤缈然垂眸默想了几秒,“要不我先见,你再来。”尤缈然眼睛眨了眨。杨流从来没在她面前隐瞒过什么,他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施展催眠术,引起了她对他最初的质疑……他是不屑于在她面前做戏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她心里陡然有些毛骨悚然。“我真的想见见他。”尤缈然掏出手机。

手机很快接通,杨流清冷和煦的声音丝毫未变。

“杨流,我和顾门想买新房子,想听听你的意见。”尤缈然闭目聆听,想从对方清浅的呼吸中辨析点什么。

“怎么买房子还用问我。”他非常放松地问。

“哎哟,你这人很不解风情,我就是想见见你,随便找了个理由而已。”

尤缈然悻悻地埋怨道,“说实话,我最近睡眠不好,想让你帮我调理调理。”

他一怔,虽然只是一瞬间,“你这依然不是实话。”

“去你家?”尤缈然直接问。

“来我家就算了,陋室凋敝,不忍贵人受辱。”他哈哈大笑。

“那来我家,越秀涧紫峰阁,你很熟悉。”尤缈然轻松地调侃着,“还记得上回你是怎么避开摄像头进来的么?!要不,还是如法炮制?!“

杨流静默片刻,“算了,既然想见我,我们就见上一见又有何妨,有些帐我们的确该算一算。”

“这正是我的意思。”尤缈然放缓语调,一字一顿,“难不成你还想和我们算,这我倒真想听听。”

顾门清杨听着尤缈然柔中带韧的腔调,满眼欢喜,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尤缈然找了间光线柔和清亮的茶室,她很想仔细看看杨流眉目精致的嘴脸,顾门清杨在百米之外,答应一个小时之内不能现身。

杨流穿着依然精致,却并不刻板,很像个韩国明星,里面是一件单薄的天青色线衫,外面粗格大衣,敞着怀,脸被寒风吹得僵紫。

尤缈然兴高采烈地冲着杨流招手。

她为他点了杯热茶,“要最滚的水,先生在外面走得太久,需要暖暖。”

杨流怔仲片刻,就坐了下去。

“把大衣脱了吧,大衣已经冻透了,不如脱了暖得快。”尤缈然捧着茶杯,笑嘻嘻地说。

杨流照做,没说话。

“你的脸颊已经僵硬,鼻头略微红肿,手指已没了知觉,根据外面的温度,冻成这样,你在外面最起码走了五六公里以上。”

杨流依然微笑不语。

“我听我妈说医院虽说是休假,却更像半停滞状态,怎么,办不下去了?”她满腹关心的样子,“现在民营医院没有大财团支持很难办的,是不是连车也卖了。”

“你想说什么?!”杨流的笑僵在脸皮上。

“我想说况晴死了,你难道也不想活下去了么?”尤缈然瞪大眼睛,越过茶几往杨流眼前凑了凑。

杨流正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瞳孔,一层层一叠叠地传递下去,深邃无穷。

“什么意思?”他收起了笑,眼神却丝毫未动。

“向阳楼你的卧室里,我一直觉得有点奇怪,那感觉很清晰,却始终想不起来,就在不久前,我突然想明白了。”

杨流紧紧地闭上嘴,嘴角用力过猛,显出一道浅浅的法令纹,让他整张脸倏地变得有几分沧桑憔悴。

“那间屋子没有装修过,原本应该很破旧,可事实上却很温馨。床围子是淡绿的府绸,残破的地脚线上覆盖的是牙黄的墙纸,窗帘清新,包括玻璃上还贴着浅色的花纹纸。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么。”尤缈然笑容和煦,优雅地端着茶杯呷了一口。

杨流仰靠在座位上,鬓角微微露出汗意。

“这些看似毫不想干的东西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尤缈然懊恼地蹙起眉头,“这些简单的事情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那上面都印着含羞草。我在越秀涧况晴的卧室,梅庐她的卧室,甚至在越秀涧三十五层,她那个临时家里都看到她喜欢的含羞草,青紫色,三束。“

尤缈然停下来,上下打量杨流,“你们是情侣,对么,至少曾经是情侣,对么?”

杨流的眼神躲了一下,旋即又直视过来,不屑一顾。

“与她相恋十年的不是顾门清杨,而是你,她曾为你怀过孩子堕过胎,这样的关系,你不该去为她争取点什么?”

“我并不爱她。”杨流声音清浅,眼里却蕴满了情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你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到这个,着实不简单。”

“以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况晴为了荣华富贵如此不遗余力不惜代价破釜沉舟,现在有点明白了,那是爱情的力量。”尤缈然奚落道,“你看看这张协议。”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她敢签这份协议是依仗你,还有个信息你看到了么?!”

杨流脸色怪异,反复看了几遍才放下。

“况晴其实是个很现实的人,如果当年顾门能够接受她,就没有你什么事,同样,她若有了黎明,也没你什么事,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手杖。”

“这个世上谁又不是如此?!”杨流不屑地斜睨着尤缈然。

“况晴有一点非常值得人称道,那就是她的自知之明,上高中时,她可能认识到顾门不可能有一天会爱上她,实现她一举飞跃龙门的期望,她把目标准确地投向了你,一样出身名门,却半道落魄的公子,她相信你一定会成名成家,毫不犹豫地把宝押到你的头上,为你收集顾门的各种信息,探听他的各种消息,终于发现了顾门的致命弱点。我听吴警官说,当年是你母亲亲自把你送到三中,送到顾门清杨身边,她还真是个好妈妈,不仅给你留了一屁股债,还给你指明了解决的办法,真让人匪夷所思。”

“说的好像有道理?!”杨流眼角弥出笑纹,低低地好笑地问。

“你拿顾门清杨的秘密卖了钱,支付了你父母1600万元的债务。这也不是秘密,警方已经查到了顾浩然的身上。“

“哼,随你怎么说,那又怎样?!”

“据我所知你在外面的名气全是虚名,所谓的名声也不过给人看看头痛,治治失眠,研究成果更是只停留在纸面,成果化的路途还很远,或者根本无法达到目的,你也找过几个赞助,比如顾门,可他很清楚地看到你所谓成果存在的难以操作性,其它人也许和他的判断也差不到哪里去。一句话,你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这时候你又找到况晴,和她重修旧好,我估计你最初的想法是通过况晴控制顾门,可没想到况晴试水成功,野心膨胀,脱离了你的控制。”

“说的不错,也很有逻辑性,可有什么用呢,那并不是事实真相。”杨流彻底放松,端起茶悠闲地喝了一口,“你整天就在费这个脑子么,那可有点可惜了清杨的深情。”

“人算不如天算,包括况晴在内的投机者掉进了顾门设的陷阱,而且越陷越深,况晴的价值也就到头了,想让她死的人都有很多,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为什么想她死,她活着才好呢。”杨流似乎真的很懊恼,皱着眉头,眼神也很是惆怅。

“因为况晴把所有的身家都投进了九龙壁,并举债500万元,她输不起,因此她在听说九龙壁有可能是落入了顾门清杨的陷阱后,她立刻就想到她手里的魔法失灵了,她与肖黎签定的那方协议也成了一张废纸,她失去了一切,还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她当夜就要急着返回栾明找你想办法,因为在她心里,此时只有你有办法解开这个死结,说起来,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很高大。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完全失去了心机,我估计她如果活着回到栾明,第一个就会扑向你,纠缠你祈求你威胁你不一而足。”尤缈然讲故事一样,带着小小的激情。

“可是她死了!”

“是呀,她死了!”尤缈然笑笑,“你知道警察最高兴的是什么么,物极必反,月满则亏,人死了,一个案子就像划开一道口子一样,离真相就不会太远。”

杨流看着远处,脸上一直挂着笑。“还是那话,说得很有道理。”

尤缈然气息不稳,她知道他说的没错,这所有的一切即使都是事实又能如何,都是她的推测。她舒出一口气,“有一句话是吴警官告诉我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也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杨流放下茶杯,探过头,小声地,却是清晰地,“清杨最终是不会接受你的。”

空气似乎凝固了,杨流脸上的笑也凝固成了一块看不出神色的面具。

尤缈然闭了闭眼睛,“那又怎样!”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唏嘘着,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年,我也算吃透了他的秉性,我只告诉你,他不会接受你。”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尤缈然勉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只要他好,怎么都行。”

“那就好。”他嘲笑道。

“是你选择的我?!”尤缈然淡然地问。

“基本上算吧。”

“为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自得和藐视。

尤缈然沉默地看着他,直到杨流脸上的笑变得僵硬,“你如愿了么?!”

杨流一窒,他想了想,“我倒没那么悲观。”

“说什么呢,这么严肃。”顾门清杨走进来,把大衣往椅背上一丢,服务员就奉上一小时前尤缈然替他叫的茶。

尤缈然脸色青白,虽然还算平静,眼眶却被极力压抑的愤怒染成了红色。

“你来的正好,清杨,我正被缈然审呢,快招架不住了,对了,记得第一次你曾说缈然是个警察,我现在还真的信了。”杨流眼里流光溢彩。

“是个警察,编外的。”顾门清杨揉揉尤缈然放在桌上的手,手心都是汗,沁凉。

“吉姆还记得么。”顾门清杨端着茶杯摇了几下,茶汤黄橙橙的,透着玉色。

“吉姆?!”杨流一顿。

“记得!?“顾门清杨抬眼瞄他一下,“你们家当年的债主,我下一个项目的合伙人。”

“他……他是搞高利贷的,你们合作什么?”杨流疑惑地看着他。

“哼。”顾门清杨嗤之以鼻,“你是搞学术搞木讷了,这个时代什么不可以合作,十年前他搞高利贷,现在,他还干本行,搞投资,我们是同行。”他笑眯眯,“他下周来中国,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已经跟他说到你了,他还记得你,说当年1600万元原本有100万的利息,看你不易,就替你省了,现在想讨这个利息,只是不知道利滚利会生多少。”

杨流不再说话。

“那1600万元,你是从哪里筹措到的?!听缈然说是从顾浩然的个人帐户出去的。”他连喝两杯。

“那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杨流望着远处,“有人买,我何乐而不为,正好我也需要。你不敢去质问为什么他要买吧,问了,你恐怕连你存在的价值都要质疑,不要把愤怒都指向我,”他平静地看着顾门清杨的眼睛,“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门清杨紧紧地抿着嘴,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缓缓地攥成拳头,牵动着胳膊抖个不停。

“杨流,你爱你妈妈么?!”尤缈然突然问。

杨流恍惚了一下,翘起嘴角,“她早死了。”

“你恨她,恨她把你推到眼下这个境地,恨她让你的人生永远无法翻身,你一直在怀疑你存在的价值。”尤缈然余光里看见顾门清杨缓缓松开拳头,长吁两口气,“一个人的成长本来就是在不断怀疑中渡过的,谁又能躲得过这个劫难。”

“你倒看得开。”杨流哂笑。

“小川,杨流,杨博士,杨院长,杨总,”顾门清杨又灌下一杯茶,“我一直很感谢你,包括况晴,这是真话,那三年,没有你们……几乎难以想象,你们做的事情我并非一点没有察觉,可是我……也许是害怕从此连你们也失去……”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又都恢复平静,“现在,我是说此刻,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圈套。”

杨流眼里闪过一丝鬼魅,咧咧嘴,“圈套,好,这个词用得好,大圈套小圈,小圈套大圈,谁能说得清,谁又能逃得脱。”他来回扫了两人几眼,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尤缈然虽然笑着,青白的脸色却愈加萧瑟。

“对不起,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他的话还是对我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真是吃透了我,”顾门清杨走到她身边坐下,苦笑一声,“谢谢你,那话说的真不错,你就像我失去的那根肋骨,回来了,我才能真正地直起腰来。“

尤缈然心头一滞,忙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甜蜜话了。”

“杨流……”顾门清杨低下头,“我始终恨不起来。”

“我理解,”尤缈然紧紧地偎到他身边,“撒旦也曾是天使。不过,”她岔开话题,“我在这个局里一牵扯到你,二牵扯我的父母,你和他们没有共同性,只有杨风和杰彬有共同属性,他难道除了觊觎杨风还窥视杰彬不成。”

“差不多。”顾门清杨眼睛一眨,睿智清明又浮了上来。

“可是他们对你已经出手,怎么我父母那里就没什么动静呢?!”尤缈然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应该快了。”顾门清杨声音没什么起伏。

“怎么快法?!”

“流川医院半停滞,姚家你母亲大姨舅舅三人的治疗也处于半停滞状态,这相当于把正在手术中的人直接撂在手术台上,他们对杨流极为推崇,必定是死缠着他。”

“他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尤缈然只觉不可思议又毛骨悚然,嚅嚅道,“那怎么办?!”

“你现在和你母亲共同拥有51%的股权,对公司的处置算是有绝对话语权,有了这个保证,剩下的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他抓过她冰凉的手,放在他滚热的脸上贴着。

“是呀。”手心传来的暖意直抵心底,尤缈然犹如豁然开朗一般,不好意思地说,“我刚还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转眼自己就忘了。”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抽出自己的手,垂下头,“你……什么情况下会离开我呢?”

顾门清杨愣了片刻,“杨流说了什么?”

“也没有。”尤缈然躲闪了一下,索性抬起头,“我想知道。”

顾门清杨皱着眉头,半晌,摇摇头,“我想不出,你呢?“

“只要你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尤缈然展开笑脸说,却觉得一股酸涩堵在喉咙处出不来下不去地悬在那里,杨流的话仿佛一句魔咒,她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邪性的气流正向她袭来。

“我也一样,只要你要我,我就不离开你。”他深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