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然，怎么说话呢。”姚彬喝斥着急步过来。她面露诧异，但一瞬间就风清云淡地掀过，“杨院长是咱们家的恩人，有你这样不懂事的么？！”

她身后跟着外甥姚力姚量，姚新尚可手里提着果篮，尚可藏在最后，眼神躲躲闪闪地。

“我和缈然不见外的，她有火随便向我发，是我疏忽了她舅舅的病情，她不高兴也应该。”杨流客气地说，表情却疏离着，躬身离去。

尤缈然的心还木着，只呵呵地咧嘴应承着。

“缈然，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姚新推了一把尚可，“尚可聘上杨院长的助理了，总和我住在这里不像那么回事，工作不像工作，家属不像家属，听说越秀涧很宽敞，让尚可去你那儿住吧。”

“尚可？！杨流的助理？！”尤缈然绕过人群找到尚可，尚可尴尬地望着她。

“不用，不用，人家小两口这么恩爱，我夹在中间算什么事，我正在找房子，租一间离医院近的就行。”尚可捂着嘴走上前，“栾明今后我们姐俩还可以做伴。”她挽住尤缈然的胳膊，死死地夹住。

“你不是在做股票么？！”尤缈然问。

尚可凑的100万元并没有给她，而是在证券厅的大客户室找了个师傅，发誓尚家要从她崛起。

“你上次说顾门清杨给辉耀科技实施什么焦土战略，今天又停牌了，好像又卖出了什么资产，股价现在很低，到底能不能买呢？！“她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捕着一只好股，却只能看不能尝。”

尤缈然麻木的心犹如被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酸疼无比。“又卖了？！”

尚可哼哼两声，“顾门什么也不告诉你？！瞒谁也别瞒你呀，你们是什么关系？！虽然说是不准透露内部消息，可你看有哪一家亲属不借机发财的，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还用了我一个干姐妹的帐户。”

姚彬脸色依然，身体却微微有些晃。

尤缈然更是如风中摆柳，难以自持。她虽然不懂，但照着耀辉这么个方法操作下去，明眼人一看就是在为九重天项目借壳做准备。

“外面一点信也没有，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尚可气吭吭得。

母女俩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又嗖地一声错开，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了几步，步履一致地掏出手机。两人同时想到，也许这就是信号，一切开始的信号，一切结束的信号。

栾明财经板辉耀科技公告的阅读流量已经跃居首位，公告简捷明了，耀辉科技转让了约5000万元的资产给矩阵科技，取得了矩阵股份15%的股权。一个正常的重组案，尤缈然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既没看出什么，又觉得一切尽在其中，她手心出汗，浑身燥热得像开了锅。

她的心越跳越快，几乎难以抵制，又是骄傲又是忐忑，顾门清杨的计划虽然她依然还不明就里，但从开始就有她，而且他说过他相信她，她是他最后的依靠。她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尤缈然回身看看姚彬，她也正扭头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再次纠葛在一起，谁也没后退。

“什么意思？！”姚力姚量满腹孤疑看着尤缈然，挪到姚彬身边，“什么意思？！”姚力又问。“耀辉在搞什么？！”众人的目光刀割般在尤缈然身上绕来绕去，“别是把杰彬当冤大头。”

尤缈然坦荡地走过去，“陈词滥调，买卖看的是货品，你管卖家想干什么干嘛，零点资产的财务分析杰彬是让英国的麦加咨询做的，资产评级为优良。”

“不对吧？！”姚量略微沉稳，他上下打量尤缈然，带着不可置信，“谁都知道这是优质资产，可遇不可求，他为何要弃之不急，显然他将来是要以零点资产为由重组杰彬，把杰彬纳入他的麾下，他志在谋杰彬吧。”

尤缈然浑身一激灵，倏地挺起胸膛。这份资产无论卖给谁，只要耀辉重组公告一出，大家的想法必将与姚量的想法如出一辙。“就算他将来会赎回，可付出的代价也会更高，杰彬不会吃亏，我也保证杰彬不会吃亏。”

“人家说资产重组的人都是强盗，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做得了他的主么？！“尚可嘻嘻两声贴上前。“别太高看自己，他与那个况晴藕断丝连，况晴就住在他家楼下，他们是多少年的感情，你们又有多长时间，别太高看自己。”

“我能做他的主。”尤缈然抖擞精神，“这不用表姐担心，我心里有数。”

“姚量。”姚彬盯着尤缈然，一甩头，“我会马上让集团出任命书，聘任你为集团投资副总经理，今后集团所有的投资行为均需你和尤缈然双双签字方能生效，包括零点实验室。”她故意咬在最后几个字的字音上。

“妈。”尤缈然心头撕疼，嗓子不由地沙哑，“难道连最后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了么？！”

“我很想信任你。”姚彬揉揉额角，“顾门兄弟的母亲门清当年就是这样对他们的外祖父承诺的，她死就死在她的承诺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这个世界是不允许女人的善良的，它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收购他的资产。”尤缈然胸口憋得难受，“难道你们没想到这一点？！”她眼光陡然锐利如刀，嗤地一声轻笑，“是放不下顾门吧？！你们能现在就命令我把这份资产转让出去，和顾门断个干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么？！不能吧。既然舍不得，就要荣辱与共。”

“姨妈，你也别多想。”姚量扶住姚彬无力垂下的胳膊，“女人结了婚向着夫家也应该。”

“哼。”尤缈然切地笑起来，“尤棋尤伟也这么说，表哥也这么说。好哇，杰彬如今就看你们的了，你是投资副总，尤棋是代总经理，董事会成员，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来分割杰彬。”她连接招呼也没打就往外走，脚下拌蒜，跌跌撞撞，多停留一秒，她的眼泪就要滚下来。

“缈然。”尚可追上来，凑到她眼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别扭了？！”

“没有，”尤缈然脸上发木，“我原也没想要什么，只是……哎，”她扯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水波，“真给杨流当助理？！你什么意思。”

“这还用我解释？！”尚可收起自己一贯的娇嗔，一本正经，“你是名副其实的公主，而我只是伪公主，你可以这不要那不要，可我只能去争取，别看我没心没肺的，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肖恪被家人送进了神经病院，说他记忆出现了问题，”她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尤缈然，“我认识的大人物中，顾门清杨我不了解也不敢高攀，我了解的只有二姨和二姨夫，说实话我很崇拜二姨，她如果和杨流站在一起，杨流必定有他过人之处，如果是个机会，我也不想放弃。”

尤缈然无可奈何地摇头，“说的也是，愿你心想事成。”

“我……”尚可歪着头，愤懑了一下就忍不住笑出来。“你别把我看扁。”

尤缈然长舒几口气，“我们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你从小就是个拿着别人的短处为自己谋求好处的人，不过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一致，只要你发现什么，你100万元的本钱，我给你翻五倍。”尤缈然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不过，你可不能做双面间谍，这种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哪能呢，”尚可凑上来挽着她的胳膊，“我现在就有发现。”

“他会催眠？！这不用你说。”尤缈然不以为然。

“我发现杨流医院入不敷出。”尚可忙表态。

“不赚钱？！”尤缈然愣了愣，想想流川的运作模式，“也有可能，他主要做研究，再说也算创业阶段，有人赞助吧。”

“是有人提供钱，可我看不是赞助，倒像是借款。”尚可凑到她耳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知道你的身份，成心给你透点假消息倒有可能。”

消息不管真假都让她心里一动，她的眼前仿佛另开了一扇窗户，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上周他独自出门，我正好在财务报销，会计哟地一声惊叫，说来钱了来钱了。当地我什么话也没敢问。下午我开着那辆车去办事，查看了导航仪，他果真去了华夏银行，找了很多关系才弄到一张他的转帐单，一共954.7万元，有零有整，我那朋友一看就说估计是1000万元的贷款或者借款，扣息后所得。”

尤缈然瞟她一眼，“华夏银行？！杨流收入怎么样？！“

“我刚去，还不知道。”尚可抄着手，晃着脑袋，“怎么样，虽然我是看不透，但我觉得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他为什么会选你去当助理？！”尤缈然围着尚可转了一圈，“别是另有所图吧。”

“所图，图我什么？！”尚可夸张地拍拍饱满的胸脯。

“你说呢？！”尤缈然紧皱眉头，有些忐忑。“他对你怎么样？我看他对员工很冷淡，你能受得了。”

“冷淡么，我倒不觉得，其实我还是想住在别墅，他以院为家，我们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接触。”尚可洋洋自得。

“你……你别是想和他有点什么关系吧，别忘了……”尤缈然诧异道。

“要是可能也没什么，不管那钱是他借的还是贷的，他能弄这么大个摊子就不是一般人，比起朝九晚五的打工仔不知强多少倍。”

“那你还偷偷探听他什么消息，你这简直不可理喻。”尤缈然抓住尚可摇了摇。

“我当然希望知道他多一些，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尚可说。

“不行，我劝你谨慎点，你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正因为他不是一般人。”尚可眼睛已经亮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