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奴才没有啊。”少言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蓦地接下了墨若旖的话,“你要去苏府做什么?”
一袭暗黄色衣袍,面容还是一贯的严肃,北澜誉不徐不疾地走下了台阶,正好听见方才墨若旖说的那一句要出宫去苏府。
北澜誉来得正好,墨若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乐意看见他,连忙伸手问他要出宫令牌,“你肯定有出宫令牌,先给我吧。”
“你还未告诉本太子,你要去苏府做什么。”北澜誉拧着眉头看着她。
“我的侍女不见了,守玄武门的侍卫说昨日看见她跟苏遥寻一同出宫的。”事出紧急,墨若旖只好和盘托出,为了防止北澜誉拒绝,她又补充了一句,“那侍女对我特别重要,我最喜欢他了,需得日日看着他才能睡得着。”
话说得这般露骨,北澜誉又何尝不明白墨若旖的意思,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他道:“令牌在我宫里,少言,你去取来吧。”
少言领命小跑出了清心殿,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北澜誉斟酌了一些言辞,好言相劝道:“㬚殿下,本太子不是干涉你的事情,但是你好歹也是一介皇子,终日与个婢女厮混,未免有些不妥。”
墨祁㬚没有娶妃,平日里总是出入烟花之地,风流纨绔的名声早就在外扬开了,北澜誉想必是早有耳闻,如今又看她为了个婢女如此失态,便忍不住开口念叨了几句。
墨若旖乍一听倒是觉着新鲜,这北澜誉年纪小小,不仅外表老气横秋,想法更是迂腐至极,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古板,满不在乎地微微挑眉望了他一眼,墨若旖随口道:“喜欢就是喜欢,我管他是婢女还是青楼女子,我喜欢就是了。”
墨若旖话音落下之后,并未去探究北澜誉听了到底是何种表情,目光便忽地越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朝他身后走来的那人招呼着,“十三殿下。”
闻言,北澜誉回头,一眼便望见了朝他们二人走来的北澜璟,一袭月白色长袍,温润如玉,眉目浅淡。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依着皇族的礼节徐徐给北澜誉行了个礼,北澜璟目光温和地望着他们二人。
因为北澜璟与北澜奕长了一副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所以北澜誉对他也不是很待见,只是瞧见珞珞他行礼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最终只是微微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北澜璟倒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将北澜誉的举动放在心上,专心致志地和墨若旖说道:“我该回府了,特意来和你说一声。”
“等等,”墨若旖出言喊住他,“我和你一起出宫。”
北澜璟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泛起一丝不解。
“我哥不见了。”
墨祁㬚落到苏遥寻手上会有什么下场,墨若旖很清楚,苏遥寻绝非善类,那一日墨祁㬚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奚落羞辱他,他必然睚眦必报。马车疾速地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里,快得如一阵疾风,而马车内的墨若旖虽然坐得很安稳,但是一直握着的双手却将她心中的担忧显露无疑。北澜璟坐在她对面,看见她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静静地垂着,不言不语格外安静的模样,不由得下意识地出声安慰道:“别担心,㬚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闻言,墨若旖长睫微微动了动,抬起一双澄澄湛湛的眼眸望向了他,看见北澜璟那一双宛若黑曜石般乌泱泱,温润如玉的眼眸,她便瞬间感觉心安了许多,微微抿着嘴巴笑了一下,她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话。”
虽然都是相信墨祁㬚会安然无恙,但是墨若旖的意思,是因为墨祁㬚不会有事这句话是北澜璟说的,她相信北澜璟的话,所以也觉得墨祁㬚会无事。北澜璟忽然发现,墨若旖说的明明都是一些极为寻常的话,但是却常常能触动到他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
二人说话间,马车便行到了苏府的府门,守门的家奴瞧见是皇宫里的马车,便猜测到来人身份不凡,便主动上前迎接。
“不知是哪位贵客前来拜访?”
“是我,”北澜璟率先走下马车,表明了来意,“本殿下是来找苏公子的。”
“原来是十三殿下,奴才这就去禀告于管家,您稍等。”家奴恭恭敬敬地作揖,尔后便转身去跑进了苏府。
“这苏家的家奴还真是和他们主子一样,真是狗仗人势。”墨若旖撇了撇嘴,按常理来说,苏家家主最大也不过是个将军,他儿子没什么官阶,充其量就是个有父荫的平民,而北澜璟贵为当朝十三皇子,身份尊贵,前来拜访,说什么也应该先将人请进去奉茶,而不是让他在门外等候家奴的回话,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可以看出苏家对待北澜璟的态度。
“无妨,我习惯了。”淡淡笑了笑,北澜璟乌泱泱的眼眸仍旧是如温玉一般,没有半分不悦或是愤怒。他因为身子不好,自小便搬出来皇宫静养,北澜渊也鲜少过问他的事情,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此事人尽皆知,苏虞丁虽然不是皇族亲脉,但是妹妹是当朝皇后,自己又是一国将军,比起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是高一头,也难怪这些趋炎附势的下人会怠慢他,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你是习惯了,可是我看不惯。”宛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染上一丝冷意,不待北澜璟反应过来,墨若旖已经走上了台阶,二话不说便踢开了苏府半掩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方才说跟苏府于管家禀报的家奴得了回复准备去府门迎接北澜璟二人,不料还没走到府门便看见一个面容好生漂亮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认出来这是跟着十三殿下一同来的墨若旖,正欲上前去询问,不料墨若旖却一把抓住他,冷声问道:“苏遥寻在哪里?”
“你....你..............”那家奴被她拽得神色一慌。
“苏遥寻在哪里?”墨若旖神色极为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声。
许是被墨若旖的气势吓到了,那家奴磕磕巴巴一股脑地应道:“在,在书房。”抬手给墨若旖指了方向之后,墨若旖才松开了他。
笔墨在纸页上轻轻游走,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男子细长的深棕色眼眸锐利如雄鹰,虽然生得一副棱角分明的好相貌,但是因为眉宇之间的傲然之气过盛,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好感全无。苏遥寻听着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眼眸,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正好踏入屋门的墨若旖身上,深棕色眼眸眸光微微转深,他似笑非笑地道:“今日是刮了什么大风,将㬚殿下给刮来了,苏遥寻有失远迎,还望㬚殿下见谅。”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墨若旖很想一掌拍过去,宛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眸光微冷,她淡淡地笑了笑,顺势问道“若是我不见谅呢?”见谅不见谅本就是一句客套话,寻常人听了过了便算了,可是墨若旖偏偏不这样,不仅打乱了苏遥寻的客套话,而且还煞有其事地问下去,“苏公子要如何谢罪?”
神色不过略微一怔,苏遥寻很快便恢复了似笑非笑的模样,不慌不忙地应对道:“㬚殿下真是说笑了,”他的话锋陡然一转,问道,“不知今日特意上门,可有何要事找我?”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微微挪动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墨若旖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我的侍女在哪里?”
闻言,苏遥寻笑出了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㬚殿下可真是说笑了,我如何知道你的侍女在哪里。”
“你莫要狡辩,”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下一双澄澈如清溪的眼眸眸光冷冷,墨若旖望着他,“守玄武门的侍卫亲口说了,昨日我的侍女是与你一同出宫的,可是之后却不知所踪的,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听见墨若旖的话,苏遥寻眉头微微一皱,仿佛是渐渐想起了什么一般,讶然道:“你是说白芷姑娘啊,昨日我要出宫,正巧看见她在宫门徘徊,一问才知道她是因为没有出宫令牌所以被拦了下来,她见我也要出宫,便请求我捎她一段,仅此而已,出了宫之后她便离开了,她去了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
仿佛是怕墨若旖不相信一般,苏遥寻一副坦荡荡的模样,“㬚殿下若是不信,可自行在府中搜一下,倘若真的搜出了你的侍女,您要如何惩治,我苏遥寻都无话可说。”
墨若旖就等苏遥寻这一句话了,正欲开口要求要搜府,一道声音却抢先在了她面前说道:“苏公子言重了,㬚殿下也只是找人心切。”
北澜璟温和如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自身后传来,墨若旖回眸望着他,眼底微微染上几分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北澜璟要阻止她搜府,便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北澜璟徐徐走进了屋子,微微朝苏遥寻点头致意了一下,苏遥寻见状,微微作揖行了个礼,“叩见十三殿下。”
微微扬手示意苏遥寻平身之后,北澜璟神情温和地继续说道:“白芷姑娘失踪了将近一天,㬚殿下也是找人心切,还望苏公子莫要见怪。”
“明白,关心则乱。”苏遥寻回以一笑,细长而锐利的眼眸眸光微微敛了敛,看见北澜璟,他眼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流转,却是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了,“希望能尽快找到白芷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