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汉的话音刚落,屋中的人的注意力就明显都在他的身上了,书茵是带着打量,书寒书宴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孟归芍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怀疑。
邵承汉对孟归芍这副神情似乎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一眼孟归芍而后道:“娘娘不必有所怀疑,只是微臣正赶回京中,结果正碰见一群黑衣人截杀孟四小姐,微臣之前见过孟四小姐一次,想着要迅速告诉给娘娘 ,才从她的头上拿走了这只簪子,并吩咐了随行的人前去报案。”
这个理由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孟归芍就是觉得从邵承汉口中说出来的话应该是一句都不值得人信任的,她冷眼看了一会儿邵承汉,而后道:“那邵大人可有看清楚那群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邵承汉仔细地想了一下,之后道:“其他的都没有看清楚,只有最后一个人握刀的手上有一个蜘蛛网状的刺青。”
书茵眨了眨眼睛,但是没有说话。
“劳烦邵大人了,既然还有公务,就不耽误邵大人的时间了。”
孟归芍伸手示意书寒,书寒便将人送了出去,书茵回身看邵承汉已经走了,才对孟归芍道:“有蜘蛛网的刺青,这伙人,奴婢可能知道是谁。”
“嗯?”
“霍大人家的家仆,凡是家生子在一定年龄都会有这么个刺青。”
“霍家?”孟归芍皱了一下眉头。
“是啊,可是奴婢想这会不会太巧了一些,霍大人久战沙场,最擅长掩盖自己的行踪以迷惑别人,如何会这般简单地就让邵大人撞见,看见,还留了活口呢。”
书茵的怀疑正是孟归芍纳闷的地方,她才不觉得是霍襄疏忽了呢,这么个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会疏忽,这其中透漏着浓浓的不对劲的地方。
“这件事情皇上也已经知道了,无论是谁做的定然都会查的水落石出的,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孟归芍点点头,仔细想想的,若是霍家出手也能够理解,毕竟如今霍家已经被楚萧然盯上了,自己这个太后摆明了和楚萧然是一个战线上的,无论是因为孟归莹真的发现了什么而被暗杀,还是因为她的不愿意挑战了霍家的底线,霍家都有足够的动手的理由。
孟归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你们先下去吧,哀家想自己想想。”
孟归芍靠在榻上,想在这一团迷雾当中整理出一点能够确定的东西。
她清楚的知道,霍家的确是有不臣之心,但是他们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表示出来,必定还会采取迂回的办法,比如说,先立一个不重要的人,展现出来不够作为皇帝的能力之后,在顺理成章地将皇位禅让给霍家的人,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可事实上,霍家这条路有太多的绊脚石了,比如说楚萧然,比如说楚玉然,比如说再远一点的楚明志,如果想让这个过程合理化,这几个人是不能逾越的,先不论楚萧然不可能与霍家合作,便是楚玉然和楚明志,也有足够的能力,把持着朝政与霍家抗争,最不济的也会拼个鱼死网破,不会悄无声息地将皇位让给霍家人。
若是说拉来更远的人的话连孟归芍都觉得不可能,难道……真的是邵承汉?
孟归芍还是无法相信邵承汉会与霍家合作。
自己在寝宫中左思右想之后,发现自己对如今的局势实在是知道的太少了一些了,她叹了口气。
孟归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孟归莹死讯传来的第二天的时候,孟归琳快马加鞭赶到行宫来了,姐妹俩进到屋子中,也没有太多的功夫进行客气。
孟归琳单枪直入,“你可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归芍摇头,“我现在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情况。”
孟归琳道:“说是父亲给归莹定了婆家,结果被小五看中了,小五和她姨娘哭闹不休的,但是父亲都没有在乎,后来他们就开始找归莹的麻烦,归莹自己不想嫁,前两天找了我一次,我本来打算跟大爷说过之后再想办法,谁知道她自己等不及了,直接地便要来找你。”
孟归芍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家庭还有人想要嫁进去,听孟归琳如此说,止不住感叹道:“她也太糊涂了一些了,难道她嫁过去就会有什么好的吗?”
“小五一直自诩自己容貌上乘,又被她姨娘教的……有些不像样,这样的人,我若是一家主母的话,断然是不会娶这样的人做正妻的,但是现在归莹没了,难保霍家不动心思。”
“霍家为何执意要与孟家联姻呢。”
孟归琳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不了解父亲的性格吗,他不过区区一个御史中丞,利用女儿勾上了荣国公府,还有个女儿是太后,即使是人丁寥落,也是一门好亲事啊,如果能够在用一个女儿搭上霍家将军府,那可是文武皆可进退有路了。”
孟归芍抿嘴,不知道对姐妹几个人的身世究竟了解多少。听孟归琳唠唠叨叨说了一些关于荣国公的情况,孟归芍突然道:“荣国公之前也算是京城叱咤风云的显贵,如今被霍家后来居上,就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地方吗?”
孟归琳苦笑,“实际上,人的意志都是一点一点被磨没的,自尊心也是如此,若是荣国公骤然之间变得如此不堪的话,那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可是荣国公府的衰败是一点一点的,等他发现荣国公府已经没落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状况了。”
孟归芍对孟归琳如此说法倒是颇为的赞同,难怪荣国公如今得过且过,也不在乎自家究竟会有什么颜面上的不快。
一个计划慢慢地在心中成型。
送走了孟归琳之后,孟归芍躺在榻上,微微一笑。
所谓世家的没落,大多都从无能的后辈开始,霍家也罢,荣国公府也罢,只要是有这种难以言说的后辈的,孟归芍都很愿意挑拨一番。
这两日许是楚萧然有几分忙了,只是让书茵过来日常的问候了一下孟归芍,人并没有过来,行宫中没有密道,楚萧然最近直接来孟归芍的住处,也不知是怕落人口舌还是为了什么。
孟归芍百无聊赖的时候,开始琢磨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新鲜的有趣的事情来。
孟归莹的事情最后直接上报给了大理寺,孟归芍琢磨这大概是真的条条证据都指向霍家,所以县里不知道如何管了,便直接将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了。
书寒也发现了最近孟归芍的无聊,教孟归芍开始打纸牌,孟归芍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半点闺中游戏都不会,骤然一学,可谓是全场最让人开心的一个。
这日正好珍妃来了,和凑在一处的邱贵嫔并着被拉上来的书寒一起玩儿,肚子已经有几分显怀的纪贵人坐在孟归芍的身后给孟归芍支招。
又输了一局之后,邱贵嫔指着纪贵人道:“你呀,还不如娘娘呢。”
珍妃春风得意,咯咯笑道:“娘娘那边可三个人呢,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孟归芍将小碎银拍给珍妃,“银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邱贵嫔哈哈哈笑道:“银子堵嘴可行?娘娘快别多说了,多说多错啊。”
书寒洗了牌之后又来一局,书茵便进来了,“娘娘这里可真热闹。”
孟归芍拉书茵来道:“快,哀家非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哀家运气的事情。”
书茵稀里糊涂地赢了两局之后,书寒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办事,这岂不是赤裸裸说是娘娘打的不好吗?”
书茵笑道:“反正银子赢回来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呗。”
孟归芍在旁边笑道:“正是呢,明儿哀家就把你借调过来坐哀家身后算了。”
“娘娘干脆把书寒拉下来,就坐您身后,然后三家赢纪小主一家。”
纪贵人在后面忍不住的笑,指了书茵道:“这丫头怎么这么贫。”
屋中热闹非凡,又玩儿了一会儿,才散了。
孟归芍才向书茵道:“方才都混忘了,皇上让你来可是有事?”
“没,就是前面送来一些新鲜的葡萄,皇上吩咐奴婢送来一些,方才已经交给书宴了。”
孟归芍又问了几句楚萧然最近怎么样,才放了书茵回去。
书茵走了,书寒才看了一眼书茵,“怎么觉得她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呢。”
孟归芍看了一眼走到院子中的书茵,“没看出来啊,怎么了。”
书寒摇摇头,孟归芍也只当成了是书寒多想了。
孟归芍看着书寒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每每屋中的人散去了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屋中没有人气的感觉了,孟归芍看着天花板,屋中静悄悄的。
行宫的夜很安静,孟归芍慢慢地睡过去了。
梦中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孟归芍走在石子路上,漫长的好像是找不到尽头,孟归芍感觉自己腿脚无力,闭着眼睛想要喊出声又喊不出声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