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拦出来了,孟归芍宣称自己生病了,大概已经有十多日没有见过客人了,霍宁直觉上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特别是近两日要见楚萧然也很困难。
她有一些忐忑,距离她被发现有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从宫中接过来的珍妃按例给了应该给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挑不出错处的摆件,而其他的人,邱贵嫔向来不会落人口实,送了点吉祥的东西,连带着连纪贵人的都送过来了,刘答应只是求了平稳,至于最重要的太后和皇帝,根本就没有反应。
霍宁这也是在赌,一是赌那晚,楚萧然不会做那种坐怀不乱的君子,二是赌楚萧然就算是察觉出来什么问题也会看在霍家的份上压下来,以及他不敢得罪各个宫妃身后代表的势力。
楚萧然没有反应,可能是她前面的猜测错了,可是正常孟归芍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怎么可能这样呢,霍宁今天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孟归芍。
正在争执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孟归芍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书寒不情不愿地将霍宁放了进去,直到屏风之前,还不忘了瞪一眼霍宁。霍宁只要是能见到孟归芍打探一下消息,其他的对她来说是没什么关系的。
霍宁进屋之后就看见孟归芍围着被正坐在床上,长发松散凌乱,一看便是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结果。
觉察到孟归芍说在休息的事情没有说谎,霍宁那嚣张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一些,规矩地给孟归芍行了礼。
“给娘娘请安。”
孟归芍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坐吧。”
示意霍宁坐在书寒拿来的小凳子上。
“执意要见哀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霍宁一时语塞,这……总不能说是因为见太后娘娘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就这停顿的功夫,就见孟归芍脸上从刚开始的淡然变成了嘲讽的样子,“霍嫔不是只是来静坐的吧。”
霍宁只得陪笑道:“这……其实是因为,听说娘娘病了,所以来……看看……”
“不必了,哀家本来觉得挺好的,好容易睡熟了又被霍嫔吵醒了。”
霍宁脸上是止不住的尴尬,“是……是嫔妾的不好。”
“还有什么是事情吗?”
霍宁有点傻眼,这真的是因为打扰了她休息所以生的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是因为别的事情的话……
霍宁继续试探,“娘娘就没什么想跟嫔妾说的?”
孟归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霍宁,“怎么,哀家应该跟你说什么吗?”
霍宁无奈,只得告退了,都已经走到屏风处了,孟归芍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好养胎啊。”
霍宁骤然回头,看见孟归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脊背一凉。
出了孟归芍住处的霍宁直到照到了太阳才觉得人活过来你了。那种感觉难以言说,好像是有人自深渊之中叫了一声儿,而你回过身,却只见得到深渊而不见其他的人影。
侍女扶着霍宁一路往自己的宫中走去,霍宁神情恍惚,那侍女好几次问霍宁究竟发生了什么,霍宁都摇摇头没有说出来。
楚萧然在晚膳时分过来的,坐在座位上,对孟归芍道,“听说今儿霍宁来过了?”
“是,怎么,她还有打算找你吗?”
“是啊,如今她心中没底,自然是要四处打听了。”
孟归芍今日便觉得霍宁是来试探的因而也并没有注意,叹了口气道:“说来她到底要怎么办,即使是将来能将霍家阖家一网打尽,但是毕竟不及出嫁女。”
“没了霍家之后她如今犯的桩桩件件都足以让她掉脑袋了。”
楚萧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然而这个计划过于恶毒,他还没有对孟归芍说的勇气,希望孟归芍将来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对了,你可听说,孟大人将你四妹妹许配给了霍家二公子。”
“嗯?”孟归芍皱了一下眉头,“他?”
“是,除夕的时候,霍家说休妻,然后现在休妻书已经送过去了,方家如今也没有什么气力与霍家抗衡了,霍襄积极地与孟大人联系,联系过之后,就传出了这个消息。”
孟归芍略微有一些意外。
在孟归芍看来,霍家嫡出儿子,与孟家庶出女儿,即使是续弦,似乎身份也不是很对等啊,霍襄居然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除了这个自然还有对孟明宇的愤怒,明明已经知道霍勇不是什么好东西,霍家也不是完全靠得住的人,居然毫不犹豫地就将女儿丢进了火堆了。
孟归芍回想了一下她的四妹妹孟归莹,她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多,知道是白姨娘所出,平日里在后院中,虽然不是那种愿意去找麻烦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非常省心的人,吃亏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的,孟归芍在府中的时候跟她还算是关系不错的,平日里也有互相扶持——毕竟除了各个有雄心的姨娘,还有一个小五孟归纹,在不知道孟明宇的问题之前,孟归芍一直觉得其实孟归纹是最像孟明宇的一个人。
孟归纹在孟家中是最认真地去争取自己利益的人,无论是谁的好东西,她都想抢过来。
“依我来看,归莹不是那种能这么就让我爹摆弄的人吧。”
“这是自然的,京中带过来消息,说她闹的很严重,还去找过你姐姐。”
孟归芍这段时间已经忘了孟归琳了,突然间被提起来了,孟归芍又忍不住问了几句荣国公府的情况。
荣国公府最近倒还是原来的样子,长子与国公府中联系不密切,世子偶尔智商在线偶尔就跟傻子一样,荣国公继续不靠谱。
这两日楚萧然已经磨刀霍霍向方宏了,这次因为在行宫的关系,淑太妃鞭长莫及,根本没办法搭上楚萧然,更别提给方家求情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所以楚萧然从泰州回来了之后的第三天,方宏就被判处处斩。秋后执行,这已经算是楚萧然给方宏最后的面子了,若不是怕有什么太过分的名声传出去,楚萧然非常的打算直接就斩了算了。
方宏处斩了之后,楚萧然从其他的地方提拔上来了个人——邵承汉。
对于朝中官员来说,这个人出现的实在是莫名其妙,挂名在凉州做团练,据说是楚萧然跟他几番讨论之后对他的才华十分的欣赏,而后将人提拔在了中央来,并且在半个月的时间中几番提拔,到了吏部,做吏部给事中。
这不过是个六七品的小官,可是权利到底十分的大,让众人翻了几次的邵承汉的老底。
事实上,这个人,便是之前自称自己是孟归芍的哥哥和昭帝一脉的邵承汉,楚萧然跟晏锦商量了之后,觉得这种危险的人,与其放任他在其他的地方呆着,还不如直接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看着,万一有什么异动,当机立断地就斩了。
这些事情自然是从来都没给孟归芍说过,所以孟归芍也只是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真的去了吏部,朝政的事情,孟归芍知道自己并不在行,所以也不会干预楚萧然。
倒是楚萧然经常会讲一些给她。
行宫的日子,比在宫中还要无趣一些,孟归芍觉得在昏昏沉沉当中六月就过去了。
七月骄阳,孟归芍更是不愿意往外走了,偶尔珍妃过来说说话,珍妃不过来的时候孟归芍就在自己的屋中看书,也不去什么其他的地方。
这日孟归芍正在吃着书寒给她用凉水冰出来的瓜果的时候,突然间见外面有个宫女急匆匆而来,跟书宴说了几句话,书宴便进屋来了。
犹豫着跟孟归芍说道:“娘娘,行宫外有个人说想要找娘娘,侍从将人拦住了,但是他说的很笃定一定要见娘娘,还让将这个带给娘娘。”
孟归芍接过来了书宴手中的簪子。
这簪子是孟归芍还没及笄时候送给孟归莹的,孟归芍的心不规则地动了一下。
“将人带进来。”
书宴见孟归芍如此脸色早知道事情不对劲,赶紧地去找人了。
等孟归芍见到人的时候,眉心一皱,“怎么是你?”
风尘仆仆的邵承汉拱手行礼道:“事出从权,微臣也顾不得礼不礼的。”
“这簪子的主人呢。”
“回娘娘,人已经死了。”
“什么?”
孟归芍豁然起身。
这时候书茵急匆匆地从外面过来,一见孟归芍这里如此阵势,先是愣了一下。
“皇上吩咐奴婢来请娘娘。”
“什么事情?”
“说是……”书茵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孟归芍那不大好的神色,“说是孟四小姐在来行宫的路上遇到了意外,现在所在地的县令已经到场了。”
孟归芍登时觉得胸中气血上涌,视线转向了邵承汉,“你是怎么拿到的东西。”
“当时我正在场,也是我吩咐人请的县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