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程逍欢眼中刚刚燃起的兴奋暗淡下来，又装做很随意地笑了一下，掩饰着对前路的茫然。他不想让这个小师妹看出所崇拜的人，其实并不那么阳光。
“嗯，我也感觉上学期我看过的那些散文和诗歌，不是你现在的作品。”叶梦琪认真起来。
“呵呵，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程逍欢再次拿起笔继续画，但笔速变得很慢，似乎手中的笔在画纸上传递着他的心情。
“也不了解，但是我看得出你那些师弟都很怕你的。”叶梦琪按自己的逻辑推理着身旁这个一向冷傲的人。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程逍欢笑着问。
“谁都知道你敢和社会老大叫板 ，只要你眼睛一瞪，谁不害怕啊？”叶梦琪看似随意地说，目光却不离程逍欢的眼睛。
叶梦琪的话使程逍欢找到了男人骨子里的优越感，但他猜不出叶梦琪话中的逻辑，他笑了笑说：“这又和散文、诗歌有什么关系呢？”
“散文、诗歌是展示你心灵的东西给别人看的，现在的你肯定不屑于让别人了解你的想法。”
叶梦琪的这番结论很容易让程逍欢想起姜婉莹，因为她洞视人性的角度，和剖析事情的因果关系与姜婉莹不分伯仲。
“呵呵，算说对了一半吧！其实现在我也没心情再写那些东西了。”程逍欢怎么想就怎么说，但语气中却故意伴着笑声，让对方能够感觉到他的谈笑自若。
“因为爱情吧？”叶梦琪注视着程逍欢眼睛，柔声问。
“我没有女朋友，哪来的爱情啊？”程逍欢僵硬地笑着说。
“上学期你不是在和姜婉莹处对象吗？”叶梦琪试探地问。
“嗯，分手了，你认识姜婉莹啊？”提到姜婉莹，程逍欢眼中不自觉的又重现出许多画面，但如今的他，已懂得什么叫淡定，便极力把内心的沉重演化成言谈上的举重若轻。
“我和她是同届的，两个班挨着，经常见面，就是没说过话。”叶梦琪似乎看出程逍欢并不想和她谈起姜婉莹，便低声回答了一句。
程逍欢想起了毕业前，在这个学校唯一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儿，心情已经沉重起来，无法再延续谈话。他放下了画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站起来说：“你先坐，我到阳台上抽根烟去。”
“没事儿，窗户都开着呢，你就在屋里抽吧！一会儿烟味就没了。”
“主要是怕你讨厌烟味。”
“我爸就总在屋里抽烟，我都习惯了，没事儿，你就抽吧！”
程逍欢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稳了稳起伏的心绪，目光无意识地注视着对面桌上的石膏像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我不了解爱情是什么，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像雾里看花一样。”
“现在了解了吗？”
叶梦琪继续试探这个对她而言像迷一样的男人。也许，她很想知道这个既会画画又会写散文、诗歌，而且又能打架的人，是怎么看待爱情的。
“现在多少对自己，对她有个重新的认识了。”程逍欢淡淡地说。
“你心里还喜欢她吗？”叶梦琪追问一句。
“嗯，喜欢。”程逍欢实话实说。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呢？”叶梦琪接着问。
程逍欢沉默了片刻，直到把手里的烟抽完了，掐灭了烟头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叶梦琪笑着回答。
“你长得那么漂亮，肯定追你的人挺多的吧？”程逍欢反守为攻地问，同样，他也想了解这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小师妹，对爱情的看法。
“呵呵，漂亮谈不上，不过追我的人到是遇见过几个。”叶梦琪轻松地回答。
“怎么没从中选择一个呢？”
“没遇见合适的呗。”叶梦琪的回答略显羞赧。
“什么样的人，在你眼中才能算得上合适的呢？”程逍欢看着她的嘴唇说，竟不自觉的幻想着与她接吻。
“最起码得要有感觉吧，能够谈得来，有共同语言的。”叶梦琪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却躲闪着程逍欢的目光，像是怕对方从她的眼睛中窥破她的内心一样。
程逍欢用不太明显的笑容代替了他犹豫再三，差一点就说出口的话，他再次拿起了画笔，在画纸上飞驰，试图用笔尖与画纸的摩擦声，淡化自己矛盾的心情……
他虽然不确定叶梦琪说的那个有感觉的人是不是自己，但就算是，他也不敢再像从前追求姜婉莹一样，让隐含在言语中的意思明晰起来。他预感到，只要自己问出一句“那你看咱俩有共同语言吗？”叶梦琪终究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他虽然已经确定自己像当初喜欢姜婉莹一样喜欢上叶梦琪了，只是比初恋少了那份心跳和懵懂，也少了当初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以为是；但他知道，叶梦琪也同样是第二个姜婉莹，上学期的故事还会重演；尽管故事里的女主角变了，但结局不会改变，因为男主角依旧看不到故事里的明天……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像上学期一样盲目的自信了，他知道自己能够吸引叶梦琪对他感兴趣的切入点，只是和当初的姜婉莹一样，出于对他的好奇。这种好奇类似于被一部电影的海报吸引住眼球，然后决定去看那部电影一样；可自己除了这张能让人产生幻想的海报，真的是一部可以影响人一生一世的经典电影吗？
石膏像在画纸上基本成形的时候，程逍欢才再次开口说：“画石膏像最重要的是结构关系。先把头、颈、肩看成三个连接在一起的几何体，确定石膏像在画纸上的位置。要注意，头像视线的前方，应留有较大一些的空间，用长直线定出头像的基本比例。第一步先找准点……”程逍欢起身来到石膏像前，用铅笔在石膏像上比划说：“像这个外轮廓上下左右四个突出点，再连线成形后，定出头顶到下巴，下巴到底座上面，再至底面的几段比例，接着定出头部宽度，胸骨上窠的位置，底座宽度等比例关系……”
程逍欢给叶梦琪讲解素描基础知识，就如像刚刚没有谈论过“爱情”的话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