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也太累了!回屋睡觉去了……”冷瞬模仿着康广亮的语调说。
临走前又对程逍欢和周颖调侃了一句:“欢哥、欢嫂……呵呵……你们放心,我俩累得肯定沾枕头就着,绝对睡得死死的,啥也听不着!”
陆萍会心一笑,接茬说:“欢哥、欢嫂,我俩肯定两耳不闻门外事,一心只睡圣贤觉!……呵呵……”说完,她轻笑两声,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情说:“差点忘了,我得给我老爸打个电话……”
陆萍拔通了电话,对话筒说:“喂,老爸……我今晚不回家了。嗯……还在我同学家呢!……噢……你今晚也不回家了?……老爸,你给我妈经常打打电话呗!……她在外面最惦记的人是你……对对……打电话别总急着挂,问问她吃什么了?累不累呀?晚上睡得好不好呀?……反正就嘴甜点,多说点让她开心的话就行……40多岁的女人都心娇,特别需要关心、照顾。别看我妈常年在外面打拼,跟个女强人似的,她其实是外刚内柔形的女人,你多关心关心她,她才觉得心里踏实……过年咱家多买点礼花呗?好想咱们一家三口,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去公园放礼花呀!你再给我妈买个礼物,在放礼花的时候拿出来送给她,对她说‘我爱你’什么的,多浪漫啊?哈哈哈哈……你晚上值夜勤多穿点,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还有……别忘了给我妈买礼物!…… 好了,没事了…… 嗯,拜拜……”
程逍欢听冷瞬说过,陆萍爸爸是公路稽查大队的,所以经常半夜上班,在各大路口检查超载的货车,妈妈常年在外地,代理一个品牌酒的经销。
如今的陆萍,比程逍欢第一次见到她时,简直判若两人。她外表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性格爽朗大方,善解人意,一言一行总能让人感觉出她发自内心的幸福味道;和冷瞬在一起,可称得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欢哥、欢嫂……呵呵……你们慢慢聊,我们去睡觉了。”陆萍说完,对程、周二人自然地一笑,便跟着冷瞬走进另一间卧室。
……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程逍欢和周颖尴尬地坐在沙发上。
周颖主动地躺在程逍欢的怀里,程逍欢被动地搂着她的腰,不知道此时该说点什么。
周颖轻声说: “今天,我看你和人家打架,把我吓死了……”
程逍欢淡淡地问:“怕我被人家给打死吗?”
周颖犹豫了一下说:“嗯……也怕你把人家打死……”
程逍欢不语,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周颖又嗫嚅地问:“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要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争得你死我活呢?”
一句话问得程逍欢默然了半晌……
如果周颖不提出这样的疑问,他也不会真认的剖析这个男人间普遍存在的问题。
他理清了心中的观点后,反问周疑:“你真的想知道,还是你随便问的?”
周颖也沉思了良久,认真地说:“从前我不想知道,因为和我没关系,但现在我非常想知道,因为你卷进了这个问题里,所以我得知道你的看法。”
程逍欢苦笑了一下说:“既然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帮你剖析一下卷进这次群殴的这几个男人,真实的想法吧。看透这件事情的原委,对你也有好处,能让你通过此事,了解更多的男人间,为了你所认为‘不必要的事’,而争斗的内心真实态度……”
周颖离开了程逍欢的怀抱,转过脸,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听。
程逍欢接着说:“我先问你,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引起今天这次冲突的呢?”
周颖想了一下说:“是因为亮哥从前的兄弟见到亮哥时,还是像从前一样恭敬他,那个叫黄项生的人,就看不惯了,过来要和亮哥喝酒,亮哥没太搭理他,然后他就找茬和冷瞬干起来了对吗?”
程逍欢笑了笑说:“你能把事情的起因说得这么清楚,也算很聪明了。我再问你,黄项生为什么要过来与大亮喝酒呢?”
周颖被程逍欢肯定了一次,有点喜出望外,积极去想下一个问题,就像猜迷猜上了瘾一样。她不太确定地说:“是因为黄项生想让他的小弟们,看到亮哥同样给他面子对吗?”
程逍欢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嗯,对,看得挺透。黄项生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大亮,他万万没想到大亮当过兵,在部队天天练擒拿、格斗……我再问你,为什么大亮非要不太搭理他呢?”
周颖想了好久,终于认输说:“我当时也想到,如果亮哥和他客气几句,站起来把酒干了,不就没这事了吗?为什么偏偏不给黄项生这个面子呢?我真猜不出来亮哥是怎么想的。”
程逍欢再次点点头说:“嗯,你能想到这一层,就够聪明的了,逻辑思维能力可以说很不一般了,至少要比杜春雨强很多……”
周颖被恭维得眼睛放光,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杜春雨长得漂亮,但心上人说她比杜春雨聪明,这使她的自信心、虚荣心得到了及大的填补。她喜笑颜开地问:“你又不了解杜春雨,你怎么不知道我比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强很多呢?”
程逍欢怕隔壁卧室里的人听见,压低了声音说:“虽然我和杜春雨没说过几句话,但我从她的眼神和态度上,觉得她干脆都没有意识去研究大亮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态度。换句话说, 她不需要了解大亮,只需要大亮能满足她心里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会就会像一个孩子,得到最想要的玩具一样高兴,认为这就是爱情。”
程逍欢心里其实还想说:“其实杜春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只不过是康广亮花钱买来的玩具而己”,又怕周颖一时不慎,说漏了嘴,传到杜春雨耳朵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把话说透。
周颖又问了一句出乎程逍欢意料之外的话:“那你认为什么才是爱情呢?”
程逍欢语塞了好一会,不想正面回答她的话,便故意笑着茬开话题说:“咱俩怎么把话题扯远了呢?刚才不是唠大亮为什么不给黄项生面子吗?怎么扯到爱情上了呢?”
周颖也跟着笑了笑说:“呵呵……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有学问,和你聊天,总是眼界大开,让我了解很多从前一点不了解的事情。”
程逍欢笑笑说:“你这是在满足我的心里想要的东西吧?你把我当成杜春雨了吧?”
周颖强调地说:“真心话,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一个有很多很多故事的人,感觉你的思想特别成熟。”
程逍欢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说:“别捧我了,一会把我捧上天了,现在我就有点忘乎所以了。我知道我自己的半斤八两,其实我比冷瞬和康广亮,看人、看事、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差远了,他俩都比我反应快,我只不过是事后诸葛亮。”
周颖认真地说:“我不想了解他俩,他俩也跟我没关系,我只想了解你。”她停顿了一会,发现程逍欢只是凝视着看她,不表态,便马上一笑说:“呵呵……话题又扯远了,你还是说刚才那个问题吧!”
程逍欢沉思了一会,重新理清刚刚被打乱的思路说:“大亮从前在学校的时候,靠打架,靠家里的经济件条,靠与人争面子,做过带一帮小弟的大哥,在部队也拼到了班长的位置,所以他习惯了从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唯我独尊的架势。退伍参加工作后,他突然感到失落,因为从前拼命争取的地位和尊严,在他走向社会以后就又重新归零了。他口口声声说,不想再混,不想再和从前的小弟联系了,其实这不是他内心所情愿的,他只是心里清楚自己已给不了从前的那些小弟,像现在黄项生所给他们的靠打打杀杀吃饭的生活了。所以他今天在饭店里,看到他从前的小弟在跟别人混,他的心情比黄项生更悲凉。当黄项生过来敬酒时,他便从骨子里瞧不起对方,巴不得在从前的小弟面前揍他一顿,逼着他的小弟改邪归正。”
说到此,程逍欢突然笑了一下说:“呵呵……你有没有察觉出来,刚才大亮一再强调,被我用酒瓶子砸倒在地的那个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一员虎将吗?”
“嗯。”
周影像看侦探片一样,瞪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你有没有发现,冷瞬讲述他掐住那个人的那个东西时,大亮笑得很不自然吗?”程逍欢接茬问。
“好像是不太自然。”周影顺着答。
程逍欢继续说:“这三个人都是大亮从前的得利干将,他很不愿看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到不是大亮希望看到我和冷瞬战败,其实他最期望的结果是,他把黄项生打跪下之前,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承受从前的得力战将被如今的兄弟打败后的纠结了。”
周颖像听一个传奇故事一样摒气凝神,在程逍欢阐述完观点后,她好像没有听够一样,马上问了一句:“你说今天这场架,能够避免吗?”
程逍欢接着分析:“其实这场架原本是打不起来的……因为大亮尽管想揍他,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黄项生,尽管憋气也知道他领来的三个小弟,肯定不会向他们从前的亮哥开战,黄项生如果向大亮宣战,就等于他一个人向我们三个宣战,但冷瞬从他们那桌经过,就等于向他们挑衅,让黄项生找到了开战的借口。他三个小弟虽然不敢与大亮动手,但决对敢与我和冷瞬玩命,于是这场架就爆发了。”
周影依旧像记者似的接着采访:“你既然看透了这一步,为什么不阻止冷瞬呢?”
程逍欢再次苦笑了一下说:“要不我说我是事后诸葛亮呢?当时我和冷瞬都没有看透这一层,这只不过是事后冷静下来分析的结论。”
周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其实不是突然想起的,而是觉得此时比较适合问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装作随意的问:“你在出租车里时说‘又不是第一次挨酒瓶子’,上次是因为什么?能对我讲讲吗?”
程逍欢胸口瞬间发紧,以至于表情在不经意间抽动一下,他的眼神又开始散乱,视线也模糊起来,眼前替换了另一幅画面……
……
一个邈远的,而又迫近的;一个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程逍欢!你想死吗?”
随后,他又模糊地看见那只被他手中的半截瓶碴,割出一个大口子的手……
他闭上了眼睛,再次回想起那次渗杂着鲜血、眼泪狂吻的味道……
当眼前的画面再次换成周颖的脸后,程逍欢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随口说了句:“睡觉吧!困了。”便独自走到床前,穿着外衣躺下,闭上了双眼。
周颖犹豫了片刻,因为心上人没有像别人的男朋友一样,去拉着她的手,或揽着她的腰,说些她爱听的情话,将她轻轻扶上床而失望,她只好主动地脱下鞋,躺在程逍欢的怀里搂着他的胸膛……
周颖假装睡着,心里焦躁地等待心上人,能像上次一样强吻她,或者……
但直到后半夜,身边的男人自从闭上眼睛就没睁开过,搂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移动过。她只好将假睡变成真睡,期盼身边的男人能在梦里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