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瞬的内心有一个童话,童话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苏宁的女孩。
苏宁是冷瞬小学三年级的同桌,程逍欢在冷瞬全班的集体照中见过她的小时候的样子。她长得很清秀,眼睛大而清澈,在那个集体中是最漂亮的一个。与作者同龄的读者都知道,90年代那个经常演琼瑶剧的小金铭,苏宁就和她长得差不多。
苏宁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冷瞬说自己喜欢看书、写作就是受她影响。
一次苏宁问冷瞬:“咱班你最喜欢谁?”
冷瞬犹豫着,不敢讲出真话,便说:“咱班老师。”
苏宁的表情很失望,像在和冷瞬堵气。
冷瞬魂不守舍地度过那一天。第二天,冷瞬一早看见苏宁,便瞬鼓足勇气说:“你还想问我昨天的问题吗?”
苏宁也在犹豫,好像在猜冷瞬的答案,可还是重复了那一句:“咱班你最喜欢谁?”
冷瞬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宁脸上马上因惊喜而放光。
冷瞬轻轻地拉住她的手……
……
以后的日子,两个人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在校园里手拉手一起走,直到苏宁的家长因为冷瞬的原因,强迫他们的女儿转学。
冷瞬对苏宁的追忆也只停留在那支离破碎的片段上,无数次用片段去拼凑未来的憧憬,却从未想过这段不成熟的恋情,会夭折在数年后,彼此内心世界的变化中……
冷瞬直到去XX林木学院之前,(此时程逍欢已经在XX职业中专上高一。)仍旧对他的初恋女孩抱以幻想和遗憾。
冷瞬在那个暑假对程逍欢说:“我去XX(地名)之前,一定要见她一面,让她了解我的梦想,了解我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没过几天,冷瞬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苏宁家的电话号码。冷瞬与苏宁在电话中对话的时候,程逍欢看到冷瞬的额角、鼻头、脖子噙满汗珠,而后汗珠变成汗水在他脸上交汇纵横。
“喂……苏宁吗?我是冷瞬……还记得吗?”
……(程逍欢听不见话筒另一边说话的声音。)
“最近你有时间吗?……我想……不是……我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
“周日上午8点,在XX商场门口见面可以吗?”
……
“再见,不见不散。”
话筒里响起一连串“嘟嘟”声音,话筒却还在冷瞬的耳边久久不能放下。
冷瞬的眼神凝望着远方,仿佛看到多年为之奋斗的梦想就在唾手可得的前方。就像困在沙漠中的人,干渴得快要死去,却怀着对生命的依恋,挣扎着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绿洲。
程逍欢当时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个如火山爆发般的人。他也曾喜欢过他小学五年级的同桌,但故事还没有发生就已结束了。看到冷瞬的执着,程逍欢也曾想过通过什么途径,去弄清她家的电话号码。号码得来容易,却没有冷瞬这样的狂热和勇气去追求多年前的一个,也许是海市蜃楼的梦影。但不管是怎样,冷瞬尝试了,追求了,在冷瞬一生中,会有这段死都不想忘记的回忆;而缺少勇气的人,就只有羡慕敢想敢做的人了……
……
画面切换到程逍欢还在和姜婉莹热恋期间……
当时一个同校的校友对程逍欢提起了他小学五年级的同桌,说他们正在恋爱,他的女朋友向他打听了程逍欢的近况。后来程逍欢又听那个校友说,他的女朋友为他打过两次胎。
程逍欢当时恨不得掐住那个校友的脖子告诉他:“那是我的女神!”但他最后还是控制了情绪说:“以后对她好一点,最好不要把你们之间隐秘的事情随便告诉任何人。”
说完程逍欢压着火,吃力地挪动脚步,僵硬地移动身体,离开那个校友。眼前闪现着残留在记忆中娇嫩的脸庞,耳畔又响起她银铃般的声音……
“ 昨天,我在家擦玻璃,把手划破了。你看,当时流了很多血……”
“你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啊?我看郝丽萍对你有点意思,她没事总偷偷看你……”
一幕幕悲伤的、喜悦的回忆,都随着那个梦的破碎成了残片。
程逍欢离开那个校友后,沮丧地在心里嘀咕:女神也食人间烟火,女神也会放屁;女神也和其他女人一样,会和男人做爱、结婚、生子;不单单是我的指尖无意间划过她的手会有生理反应……
……
冷瞬给苏宁打完电话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找程逍欢上街买衣服。
冷瞬买了一套和小学三年级时颜色款式差不多的衣服,浅蓝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黑色皮鞋,还有他前几天刚焗成的棕色刀削发也剪成平头,焗回黑色。他说这样能使苏宁想起童年的他。
冷瞬还把几年里,写满一整本日记本的诗集拿给程逍欢看说:“下午,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就把这本诗集给她念,你看行不行?”
程逍欢早就看过那本诗集,有些好的句子都能背诵,像一页写的那首诗:
最美的童话
时光荏苒,
仿佛就在昨天,
天真无邪的我们,
谱写了我今生,
最美的童话……
真实吗?
我自问。
多少夜,
苦苦追寻,
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我真的变得太多太多了,
而你呢?
那个让我盼上课
盼放学的你呢?
时间扬言要冲淡一切,
也曾泯灭过多少海誓山盟;
可剥开那岁月的沧桑,
去探寻那堆积梦想的心灵,
最终的结果,
却是我依旧思念的你。
或许 在每个人心中,
都有一个真爱,
而我的真爱,
就叫作“你”吧?
……
晚饭后,程逍欢见到冷瞬时,发现他醉了,简直醉生梦死……
“我又不是苏宁,你别用那迷醉的眼神看着我行不行?”程逍欢试图把他拉回现实中来。
“你要是苏宁,我就把你按倒地上,亲死你。”冷瞬还没醒。
……
冷瞬和苏宁是在那家本市最繁华的商场门口见面的。他之所以选定在那里见面,是想尝试像电影里那样,两久别的情人,在熙熙攘攘人潮中,偶然擦肩而过,又蓦然回眸看到彼此的场情。
冷瞬还计划看到苏宁时,装作没看见,去与她擦肩,但下午商场装修,宣布计划落空。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潮,只有那电锯、射钉枪混合的嘈杂声,所以他在商场门口一眼就看到苏宁向他走来。
她穿着黄颜色的上衣,依然喜欢穿牛仔裤。发型换成时尚的直板披肩发,不再是小时候的荷叶头了。脸庞和身体比从前略胖一点,但胖得得体,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不长,整个气质依然清秀可人。
冷瞬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这么漂亮。”
“你也显得成熟多了。”苏宁说话的声音已不是冷瞬记忆中的童音了。
冷瞬把他的梦中人领到他们儿时常去的小河边。他本想和她追忆过去,打开自己写的诗集,述说对她的思念;可一下午却都在小心翼翼聊着彼此成长的经历,相思之苦只字不提。那潺潺涓涓的流水声,似乎在埋怨这个傻瓜浪费这诗情画境。
直到分别时,冷瞬才赧然的把他的诗集递到苏宁面前。
“真想不到,你还会写诗啊!”
这句话足可以令冷瞬眼前发花,他整晚都陶醉在这句话给他带来的成就感中,期待下一次见面苏宁对他诗集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