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说:“我的梦就是我的生命”,可能会有些读者认为我的话是在夸大其词,但我相信大家看了我下面的文字,就会理解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沉重,需要用多大的勇气,来面对我二十几年追梦的路……
我的梦有两个,也分为两个追梦的阶段。了解我的人会知道,我喜欢画画和写作,对于我而言,这并不仅仅是喜好,而是,或曾经是我的灵魂、血液,甚至生命!
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被老师称之为“后进生”。当时的我每天都要面对打手板、罚站、找家长、老师的斥责、父亲的叹息、母亲的眼泪,渐渐的养成孤僻自卑、沉默寡言的性格。
浮躁的心或许最奢望安全感。老师、同伴给我的压力尚且能承受,我所恐惧的是:父母用望子成龙的心养育我,却预知我的未来只是一块“烂泥”……
自卑的人更渴望被人认可。我从小喜欢画画,并经常受到美术老师的称赞,这一喜好成了我唯一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救命稻草。
“长大后我要当个像徐悲鸿一样的画家”,这是我学生时代一直苦苦追逐的梦。
在这一阶段,我的美术作品多次受到过各种奖项。这一点点成绩对于我的世界,就如同让我走出沙漠的一滴甘露。
我快乐,是因为奖状、证书摆在父母面前,我看到了肯定。
我自信,是源于我找到比同伴强的长处。哪怕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这样认为,但为这个梦想而奋斗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童年的梦或许注定是颗流星,留给人的只有明亮的一瞬,许下心愿后,却只能将眼前的震撼化作永恒的记忆深埋在心底……
“画家梦”在我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破碎了。因为我了解到就算考三流的美术专科大学,也需要文化课的分数占总分数的百分之六十。
梦碎了,精神支柱倒了,生命的稻草断了……
我那时,宁愿每天都承受戒尺落在我手心上的疼痛,也不愿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
谈起我第二个梦,就不得不说我一个朋友。他叫沈彬,比我小两岁,在我第一个梦破碎后不久认识了他。
他能用20分钟的时间,当着我的面写出一篇真正震撼我心灵的诗歌;他能对着镜子看自己两分钟,眼泪掉下来;他能用生动的语言,流利、完整地背诵出他所看过的小说和诗歌经典的段落。总之,在那个年纪,我把这个人视作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我在被他的才气和思维方式感染、同化的同时,也注定就此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受他的影响,我开始痴迷于小说,整夜沉浸在小说的人物和故事中直到天明。
由于小学、初中的语文基础差,我看一页小说不知要为里面的生字翻越多少次字典,然后把生字记到本上、写在床头的墙上。
文字积累多了,就想和沈彬一样写诗歌。在我把如今看来,只是用文字拼凑,勉强能看出意思的东西拿给沈彬看的时候,尽管他那时已经写出了一本很有深度的诗集,可他却像看到旷世奇作般的鼓励和恭维我,这使一个没有方向、在黑暗中扛着铅板度日的人,找到一个明知道是用幻想的光亮来欺骗自己继续向前走的勇气……
中考我没参加,直接进了一所不需要成绩只需要花钱就能进的职业中专学校。
在学校摸底考试中,我的语文成绩排在全年组第一名。虽然只有72分,但对比我初二32分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或贴在学校的展览廊里;语法课程我频频在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
这些都是我奠定将来当一名家喻户晓的作家的基础。
高中毕业我没有参加高考,绘画就在我毕业前学校为我举办一次个人画展后完全放弃了。理由是除了语文课,其他的课程我都在看小说或逃课去书店充实、快乐、自信的熬过三年,考大学根本不沾边。
毕业以后,我别无选择地面对着生存和“饭碗”问题。“作家梦”虽然是遥远的,但在我心里却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
——每个成名的作家必须经历生活的磨砺,积累丰富的阅历,才能把笔下的故事、人物、情节描写的厚重、有感染力和震撼力。
刚刚参加工作的我,正是抱着这种观点来面对心灵与心灵之外的世界。
从十六岁开始追逐“作家梦”,一直到三十四岁,也就是2012年7月,整整十八年,我写了多篇短篇、中篇小说和大量论文、诗歌,并写出一部25万字的长篇小说发表在网上。写这部小说的期间,我每天拼命挤时间更新章节,查看点击率和读者的评价。
就在我认为“作家梦”触手可及的时候,一个网络小有名气的编剧给我打来电话,要以两万五千块钱买断我这部小说,条件是一定要以他的名义发表。
他对我说:“现在网上垃圾小说那么多,写书的人比看书的人还多。你的小说没人炒作、投资想要变成书是不可能的。你不具备炒作的能力,这部小说留在你那没什么用。我也只是用它提升一下我的名气而已,给你的钱我一分钱赚不到,只是出版社给的稿费。”
我对他说:“我可以一分钱不要,甚至每天都吃咸菜拌饭,只要以我的名义发表我的小说,此生无憾。”
……
当天,我咨询了各家出版社和律师,了解到发表小说的渠道和条件,他们告诉我的信息就和那个人说得差不多。
那夜,我的心被再次掏空了……
尽管拒绝了那个人的要求,但他的话却深深刺进我的骨头……
从来没想过梦与现实有这么大的落差……
那夜,我找沈彬陪我喝酒,之后又去了歌厅。在我唱《水手》中那句:“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我哭了,唱不下去了,沈彬搂着我的肩膀同我一起哭了。
音箱中独自在唱:“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它唱出了两个已过而立之年男人心声,但它却不懂有泪不轻弹的男人,在那夜哭得死去活来的意味着什么……
之后,我把那部长篇小说从网上下架,只是在qq空间里保存首发的证据。
前几天,沈彬来找我,说他只为炒作我这部小说,通过关系做了一个网络论坛《原创文学》版块主编,并说一定会在两年内把我这部小说炒起来。
我对他说:“现在我已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XX》(单位报纸。)报上了,偶尔也会为单位画些画。在《XX》报的舞台上,我找回了从前的自信和追梦的狂热。我了解那些熟悉的身影的内心的声音,也懂得他们做出一点点成绩,就如同我学生时代拿到证书和奖状那一刻的感受。我要写身边更多追梦的人,写出他们的灵魂、血液、生命……至于那部小说你可以随便改,将来赚到钱全给你,我一分不要,我要的只是更多的人对我这十八年的认可,只要以我的名义发表,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彬笑了,说我不知是幼稚还是我的境界脱离了他的想象。
我也笑了,因为我的梦依然是我的生命,只是梦不再是个影子。
路还在走,梦还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