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晋南和张九年端起碗刚喝了几口粥,便听到那边湖面上有人的叫声,张九年还未听清楚那边人叫的什么,庄晋南便叫道:“恶人追来了,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快些往别处走。”说着身子一跃,跳到了下面的小船上,墨乔还抱着那孩子,叫道:“麻烦姑娘先带着这孩子待两日。包着他的褥子里面写有信,你们看看便是。”
边叫着已经把船划出了几丈远,墨乔叫道:“庄前辈别怕啊,先在船上躲一阵子。”那庄晋南叫道:“长山岛据此不远,朱文之此人要小心提防。”墨乔答应了一声,又听那庄晋南叫道:“我庄老汉要是三天内没找到你们,还请张公子和陈姑娘把这孩儿托人养大,这恩情永生难报。”张九年和墨乔都答应了一声,再要询问,那庄晋南已经划船走远了。墨乔和张九年都颇为惊讶,因为这个老人身上还有伤,可是没想到在船上功夫竟然这么了得,船划得如同箭一样。
这时候又听到那边几人的叫声,可是声音已经往那边去了,墨乔本来是有那种上去掺和的心思,可是现在船上的张九年没有武功,颂儿和这个小婴儿又需要人保护,而且仙儿还在床上躺着,墨乔自然不能离开了。
那船老大听到有人要过来,本来吓得不轻,可是那老汉一走,这船老大如释重负,便急忙叫着说要下船躲一阵子。
张九年实在受够了这个船老大,便说道:“就依你,前面岸边停靠,找个镇子。”那船老大道:“这个有,前面五里就有一个双洲头村,村子不小,跟个镇子差不多。”张九年答应了,看了看墨乔,只见墨乔也点点头,便跟那船老大说了。很快,就开船往前面双洲头村。
墨乔让颂儿也坐下,自己在旁边,一块儿接着吃饭。那婴儿还在墨乔怀里,墨乔一边抱着婴儿,一边吃饭。张九年把婴儿接过去,道:“你好好吃。”墨乔心里一暖,因为当时在榕树洞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张九年也在那里,在自己吃饭时候,他可以替自己抱着孩子。
墨乔道:“庄前辈说他三天内不回来,咱们就把这孩子安排好了,你说怎么办?”张九年知道墨乔心里要有念头,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墨乔一笑,道:“我喜欢极了这孩子,咱们把他养大吧。”张九年笑道:“颂儿还这么小,仙儿又那样子,你不怕麻烦?”墨乔抿嘴一笑,道:“麻烦什么?咱们把他带到烂柯山,安安生生的过活,多好。而且,这孩子无父无母,咱们遇到了他,就是上天注定好了的。”张九年笑道:”我当然依你。”墨乔点点头,接着吃饭。
颂儿听到爹爹妈妈的对话,昂头道:“妈妈,咱们要把小弟弟留下来吗?”墨乔笑道:“当然啊,颂儿一个人多无聊啊,妈妈就给你再找一个小弟弟玩耍。”颂儿听罢欢喜不已,她想过去再看看那婴儿,不过正在吃饭,不好离开位置。墨乔自然知道女儿心思,点头一笑,颂儿欢快的跑过去又跟那婴儿玩了两下,然后便重新做回位置上吃饭。墨乔夹了一大块炒鸡蛋到女儿前面的盘子里。
吃过饭,太阳已经升起了,外面的茫茫大雾也消散了,放眼望去,只有远处几个渔船在湖面上漂泊,并没有那庄晋南的影子和五凌帮人的影子。
张九年把那包裹婴孩的褥子拿出来,仔细一摸果然里面有一张纸类似的东西,用剪刀拆开取出来,只见是一封用油纸包住的小小信封。取出信封一看,里面写的是说这个婴儿的父亲神意门掌门人万光亚,母亲也是江湖上的女侠。可是神意门跟五凌帮交恶已久,如今五凌帮大聚来攻,知道神意门在劫难逃,在危机时刻便写了这封信,说是多谢师叔庄晋南保护,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儿万雕,仅出生四个月便这样经历危险。
张九年见其中只说了这婴儿名叫万雕,是神意门掌门人之子。也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便略放了些心,告诉墨乔这孩子的身世,以及他的名字叫做万雕。
墨乔才不关心什么五凌帮和神意门的那些事情,只是觉得这小万雕可怜,心想要把他好生养大才是。
这时候已经到了双洲头村,只见南北两边两个平坦的沙滩,很有利于停靠船只,果然才叫双洲头村。
仙儿依旧未醒,墨乔摸她的脉搏,虽然细微若绝,可是跳的还算频繁,心里稍安,可是也不知道她能再挺多长时间。
下了船,张九年进去把仙儿负在背上,墨乔怀里抱着小万雕,手里牵着颂儿,径直往那双洲头村里去。这村子甚大,果然如同一个小镇子,里面只有两家饭馆,一个客栈。想在客栈里停留一天,结果那客栈已经关门了,一问才知道这家人家里有白事,已经关了三天。张九年没办法,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户两进的宅院,便敲门进去。
给了人家二两银子,说是妹子生病了,出来求医,先借一间房住一天,晚上便走。那人家见这二两银子不少,便带了他们进去,道:“房间家里是有,不过昨晚上有几个爷们来住了两间客房,只剩下一间不大的房,你们一家几口怕有些不方便。还请多多包涵。”
张九年心想有一间房便罢了,随便挨一个白天,晚上就去找船再到湖里,去长山岛,因此也不太计较。
几人到了二进院,听到东边的两个房间里果然有几个男人在叫嚷着,看样子是在吃酒赌博。张九年和墨乔也都没在意,进去之后,那屋子果然狭小了些,不过二人都不在乎。又给了那人家二钱银子,说是请打听一艘船,要大一些的,今晚就出发。那人应了,拿钱出去。
张九年把仙儿放在床上,她眼睛紧闭,似乎没了意识。张九年心里发慌,呼喊了几声她也不醒。墨乔握住仙儿手掌,在她手心里输送真气,过了不多久,只见她脸色略红润了些。可是二人都知道这样子虽然可以暂延她的性命,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张九年一晚没睡,这时靠在床上休息。而这时候那小万雕又饿了,墨乔抱着孩子到前面,让那人家煮小米稀饭。然后墨乔便抱着婴儿在院里走动,说笑逗他。墨乔走到东边厢房里,听到里面人的叫嚷声和笑声,不由得反感,抱着婴儿往那边去。而这时东厢房的屋门开了,一个年轻的汉子出来,走到墨乔跟前,不住地打量。
墨乔看到他色眯眯的神色就厌恶极了,立刻就生出了念头想要教训她,可是一想到屋里的女儿,熟睡的张九年和昏迷不醒的仙儿,以及怀里抱着的孩子,就不想惹事儿了,瞪了那人一眼,扭过头往自己屋里去。
那男人叫道:“这位奶奶留步。”墨乔听到他这样叫自己,怒道:“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奶奶吗?”说着就进屋去。那人见墨乔抱了一个孩子,以为她已经成亲,便尊称一声“奶奶”,可是墨乔却听得恶心。
这时候墨乔坐在屋里,心想那边住的几人竟然是些地痞流氓,倒也难缠。她是不怕这些人的,不过是怕生事罢了。
墨乔刚一坐下,便看到窗纸被人捅破,一个眼睛往里面望去。墨乔大怒,心想光天白日,竟然这样大胆,想必以往坏事儿做的必定不少,真得教训教训了。
她怀里依旧抱着婴儿,对颂儿道:“妈妈出去打发几个坏人,你在屋里不要出来。”说罢又看了看正在熟睡着的张九年,抱着婴儿出去了。
一出去,那人又笑道:“怎么,夫人生气了?”墨乔不理会他,因为那边东厢房的窗户已经打开,里面几个脑袋正挤着往外面看,都是想看这男人是怎么调戏妇女的。
那婴儿还在啼哭,那人笑道:“夫人你瞧,孩子都饿肚子了,怕是得喂奶吃了。”说罢他自己嘴角竟然流下一丝涎水,好像在想象这个年轻美妇袒开胸膛的模样。
墨乔实在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她嘴角一动,目光如电,竟露出了一丝杀气。那人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半步,墨乔运足了内力,忽的飞出一脚,足尖踢在这人腹部的气海穴上,这人急忙往后躲,可是墨乔的这一脚速度极快,而且用力甚猛。那人被踢中之后,往后疾飞而去,直飞出三丈远,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倒在地下,吐了一口血,起不来身。
这时候那东厢房的几个人大叫着蜂涌而出,有两个过去查看那人的伤势,另外几个围在墨乔身前。一个老者打量着道:“没想到你这小媳妇武功不错啊,一脚竟然有这么力道?”
墨乔心想这一脚还是没用尽全力的,若是刚才用了全力,你瞧他还能活命吗。而且墨乔发现了刚才那人是有武功了,至少是有一点儿内力根基的。想必这几个人也都是有武功的。
可是墨乔一点儿不怕,心想不过就是进屋拿剑把你们十几口杀了,哼哼,杀几个这样的畜生也不算伤了阴德。她生了颂儿之后,本想从此不再伤人性命,可是现在事出紧急而且心头怒火中烧,哪里会计较那么多。
这时候那边门一开,张九年也出来了。他听到外面叫声,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那几个人看到这个女子又有帮手出来,也不怕,心想你们两个人,虽然刚才这个女人一脚厉害,而这个男人想必更厉害,可是对方人少,也不足为惧。
张九年过去接过墨乔怀里的小万雕,道:“你可怕这些猪狗之徒?”墨乔笑道:“怕了他们我还怎么出来闯江湖?”不过墨乔又悄声道:“去把黑玉无刃钳给我拿来。”张九年一笑,已经把黑玉无刃钳递给了墨乔,道:“我早想好了。”
现在张九年有了记忆之后,当年的武功招式也能想的差不多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功该怎么修习,不过最近一直在奔波,他还没时间去修习。
却在这时,忽听到人群中有人叫道:“你瞧他们抱的孩子。”墨乔和张九年一惊,心想难道他们认识这孩子是神意门万光亚之子?
那老者朝着那小万雕看去,叫道:“果然是那万光亚的遗孽子。”另一人叫道:“我说昨晚上那庄晋南带的那个包裹着婴儿的包袱去哪了,原来就在这里。”
张九年心想原来这几个人是五凌帮的,昨晚上就是他们追杀的庄前辈,灭了神意门的门也就罢了,还要对一个婴孩穷追不舍。
墨乔已经叫道:“你们都是五凌帮的?”那老者道:“正是。”墨乔不再多问,一低头微想,一招“饿虎扑食”就出去了。墨乔出招极快,那老者不及躲避胸膛便被墨乔的黑玉无刃钳打中,顿时口喷鲜血,往后重重摔去。
周围众人见势大为震惊,都冲过去对着墨乔和张九年打。墨乔不出五招便打翻了身边的两人,而看到有三个人往张九年身边冲去,立刻向前跃去去保护。只见张九年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已经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匕首,随手一划,便隔断了一个人的手腕。张九年对武功的招式仍然记着,因此一出手便是妙招,这几个都是寻常之人,自然躲避不了。
墨乔叫了一声好,黑玉无刃钳过去连出两招,打翻了两个人。
这时只剩下五个人了。那五个人见这对夫妻如此厉害,片刻之间便伤了己方六个人,想要逃脱却又不忍。
而这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往前院奔去了,张九年一甩手,那匕首笔直飞出,刺在那人后心上。
墨乔也不想让这几人逃脱,以防他们再去报信,惹得麻烦。可是既然已经打斗了,麻烦已经惹上了,她也就无所顾忌。飞身过去,黑玉无刃钳一阵摔打,那剩下的几人都受了重伤倒在地上。
这时候那前院里的家人听到了后面的叫嚷声已经奔过来了,一见地上,十余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大为震惊。墨乔叫道:“这些都是五凌帮的恶人,想要杀人来着。让你打听的船家打听好了吗?”
那人见这女子刚砍杀了这许多人竟然还面色如常,不禁更是害怕,道:“打……打听好了。”墨乔道:“他在哪里?”那人道:“在湖边南滩。”墨乔拉着张九年转身进屋,道:“咱们快走吧,到南滩。”说着接过了张九年怀里的婴儿,又进屋拉颂儿的手。张九年也进屋把仙儿背在背上,往外面出去。颂儿看到地上流了这么多血,又躺着这么多人,很是害怕。墨乔道:“乖颂儿,这些人可都不可怕,咱们快走吧。”
说话间他们几人已经到了前面门口。张九年停了下来,从包袱里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那家人掷去,道:“五凌帮的人一定会过来找事儿,你们一家人外出躲避三月两月再回来吧。”说罢就和墨乔出门去了。
到了南滩,那里果然有一艘较大的船。张九年一问就是这人,道:“师傅打扰了,本来说今晚要坐船,事出突然,现在咱们就上船吧?”这个船老大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听张九年这样说,似乎颇为踌躇。张九年掏出一锭银子,道:“包三天,尽数够了吧?”那汉子见这么多银子,心想白天的事儿就先退了也不妨,便答应了。上船之后,就径直往长山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