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益最早的亲卫官是俞长元,他原本是归义军时代左神武军的一名都头,资格很老,现已经被李弘益按照他本人的意愿下放至玉门军领了一营骑兵,同时也兼任行军副司马。
现在的亲卫营指挥使是周延鹤,按制,如李弘益、曹用行、李存孝、慕容阎昆等人的亲卫营,级别和林大端的陌刀营一样,主官都是都指挥使一级别。
而温韬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亲卫副官,后来被调去领兵,但李弘益还是很喜欢让温韬带着义胜军守卫自己,他与温韬倒是很对脾气,尽管其中有温韬刻意讨好的成分在。
温韬的外号“温疯子”原本是李弘益随口一说,但现在已经传开了,温韬作战勇猛,虽然他个人武力值算不得极高,但作战欲望很强烈,便是皇帝也都知晓了。
听到小皇帝如此称呼,温韬嘿嘿笑了起来,他也大概熟悉了李柷的脾气,知道这位不是那种轻易发怒的皇帝,于是昂着头说:“先前征讨剑南,王建被逼自杀,臣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呢。若能为天子砍下朱温首级,此乃臣的一片忠心,上报君父,下报黎民!”
李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襄乐侯快请起。”他与跟随李弘益前来的文武官员一一见过,很是温和地对河南尹韩偓说:“韩先生快快请起!”当初他在凉州时,韩偓曾经教过他读书,而李柷登基之后,韩偓也是众多帝师之一。
韩偓抚着胡须,站立在一旁,看到李柷温文尔雅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虽然他给李柷当老师的时间并不长,但总归是自己的弟子,现在看到弟子成长起来,比什么都满足了。
李柷身后的一个青年恭敬地上前向李弘益施礼:“见过叔父大人!”李弘益一看便笑了起来:“从严侄儿,在天子身边,可还习惯?”李从严恭敬地说:“侄儿谨遵臣礼,官家对我等也很好。”
李从严是李茂贞的幼子,当年在凉州时,李柷和他的关系就极好。李柷原本是不知道李从严的身份的,只把他当做李弘益的一个堂侄,后来才得知,李从严居然是李茂贞的儿子。
最开始李柷很是生气,他并非气李从严,而是觉得李弘益欺骗了自己,连被诛族的罪官之子都敢收留。但是与李从严接触了这么多年,李柷也看出来了,李从严性子偏软,很是温和,这样的人就是留他一条命,李弘益也不会更加不可能拿他作为筹码,因为若真那样的话,李弘益这个人就太没有水平了。
李从严爱文学,尤其擅长绘画,他在凉州时与李柷同住在李弘益家中,所以到了长安之后,李柷称帝,便要求他入宫陪伴,李弘益也应允了。所以李从严现在名义上是皇帝的伴读,也算是最为亲近的人之一。
李从严年方弱冠,前年李弘益出兵之前,已经为他完婚,女方是敦煌汜氏,也算是敦煌的望族,只是已经被李弘益举族迁往宁州了。
然后一个十六七岁、远比同龄人更加魁梧的少年欢脱地跳了过来:“侄儿拜见叔父!”李弘益更加欢喜,连忙问:“汝祖母身体可好?”
这却是李弘益的亲侄子了,是他二哥李弘定的大儿子,名叫李绍宗。原本李弘益的子侄辈,名字中间都带个“道”字,但这并非是家谱排定。因为李道宗是唐高祖李渊的堂侄,是开国名将,受封任城王,为了避免同名,所以被改了一字。
李绍宗与他的其他堂兄堂弟不同,他少年时就最爱习武,有志于军事,因此李弘定也就由着他的性子。听到李弘益问起祖母张氏,李绍宗连忙说:“侄儿随天子出发前,拜见过祖母,祖母大人一切安好。”
李弘益点了点头,说:“听说你考凉州军事学院不得,怎样,长安军事学院可曾录取?”李弘益改革制度,兴办学校,将各大学每年招生定在六月初。
李绍宗一听脸色就变了,凉州大学、凉州军事学院可以说是目前大唐最好的两所大学,便是长安大学、长安军事学院等都比不上。他原本是的确想烤凉州军事学院的,但文试分数不高,故而转报了长安军事学院。
李绍宗嗫嗫地说:“凉州难考,便只有来长安了!”李弘定去敦煌就任,几个子女的教育,都交给李弘益来管,故而他也是从凉州来到长安继续读书的。
李弘益笑了起来:“长安军事学院亦是好学校,鲁国公新任副校长,他一生戎马,你若去了,学得些皮毛便受用无穷了!”李绍宗昂首说:“侄儿知道了,侄儿想报考骑兵科,将来也学飞虎将军,带领一支骑兵,为大唐开疆拓土。”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李弘益说:“若真有此心,便好好学习,本朝卫公,正是我辈的榜样啊!”李柷在一旁听了,心思很是复杂,他知道李弘益最是仰慕卫国公李靖,但很多人却依旧把他视为曹操。即便李弘益能做李卫公,只怕自己却做不了太宗皇帝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向洛阳城而去。夏侯敬眼看天子骑马与李绍宗一起谈笑着看风景,悄悄地凑近了,对李弘益说:“元帅,驻跸军随大军出征年余,想来禁军同袍们也都辛苦了,不若叫下官领捧日军也去厮杀一番?”
李弘益看了他一眼:“捧日军乃禁军,负有拱卫京师、保护天子之责,岂能轻动?”夏侯敬急了:“捧日军虽然号称精锐,但是士兵们久不经战阵,如何护卫国家?还请元帅应允啊!”
夏侯敬看得明白,自己领着捧日军,虽说是拱卫大明宫,官职高于一般诸军,但征讨朱温可以刷功绩的大好机会啊,此时若不争取一下,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
李弘益问:“可曾禀报过天子?”夏侯敬连忙说:“这个自然,下官向官家请战,官家说且听元帅吩咐。”李弘益抬头看了前面与李绍宗骑着马的李柷一眼,想了一想,说:“驻跸军才撤回巩县,这样吧,待诗圣祠修缮完毕,便调驻跸军回洛阳,你便带兵前往曹副总管那里听命吧!”
夏侯敬大喜:“是,下官多谢元帅!”他不是李弘益的嫡系,若再不抓紧机会混个军功,顺便在李弘益跟前混个脸熟,只怕以后就真的要靠边站了。
夏侯敬既然得了李弘益的允诺,便识趣地退到一旁,李弘益见他离开,对身边一名儒生模样的武将说:“谢将军,此去长安,葛公可还适应?”
这武将只是谢彦章,葛从周被李弘益送到长安当副校长,他作为养子,投降大唐后立刻前往长安看望,又得李弘益推荐,学习了小半年。见李弘益发问,说道:“葛公最是爱才,长安军事学院里多有才干显著的少年,葛公很是欢喜,直说元帅当真有心,让他临老了还有用武之地呢!”
这话却绝对不是葛从周能够说出口的,李弘益倒也没有说破,只是说:“葛公为国家戎马半生,一身所学,若能教育弟子,便真的是为国用心了。”
他知道葛从周的脾气硬,估计心里还念着朱温对他的好,但是葛从周的名义实在太大,杀又杀不得,毕竟葛从周可没有参与到朱温弑君的谋逆大事中去,而让他退隐李弘益又有些舍不得。
侯温裕却没有想那么多,欢喜地说:“我与谢将军乃降将,元帅抬爱,命我二人领三千精骑,下官还一直没有感谢元帅看重。”
他和谢彦章到了长安,原本以为会被李弘益放置一段时间,哪知学习了三个月,便被枢密院一纸调令,前往三原县接收了一支骑兵。这三千骑兵都是从丰、凉二州调来的折冲府民兵,大多是回鹘、吐谷浑人,骑术精湛,又经过了至少五六年的军事训练,上手就可用。
虽然人数不多,而且并无军号,但候温裕却相当满足,在他看来,这三千骑,足可以抵得上当初他与谢彦章带的兵力总和了。
李弘益笑了笑:“葛公看重的人,吾便是再没有眼力,也知道二位将军的本事。这一次要二位将军前来,是要请你们往襄州一行的,暂时调归全师朗部下,谢将军为其副手,先把淮南安定了再说。”
谢彦章诧异不已,他来之前张琏可没有说他的去向,他只以为是李弘益要他们调头来打朱温,好拿个投名状呢。眼见李弘益对自己如此重视,谢彦章犹豫了一下,说:“我部骑兵多为北人,恐不能适应江淮天气。况且…”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李弘益说:“陈、豫、颍等州有近二千新附骑兵,目前在亳州受训,你二人去后,可以接收这些士兵,先将杨渥身后的各州县看好了,陆续还会抽调士兵前往的。”
谢彦章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开始仔细考虑前往全师朗那里,该如何作战了。他听出了李弘益的意思,帮杨渥对付徐温可以,但是要让淮南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不能再叫杨渥割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