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提起了孟归芍的姐姐,忍不住地就又想起了那天裴言明莫名其妙的状态。
“说起来裴将军似乎跟我家也有一些渊源吧。”
“你说言明呀。”楚萧然有几分出神,“大概是十几年前吧,他和你姐姐因为一场赏花宴认识了,后来你姐姐去寺庙的途中遇到了劫匪,他正好经过。那时候少年得意,虽然是书本中老套的段子,可是还是互相喜欢上了。”
“后来不会是我爹又把二姐许配给别人了吧。”
“是,那时候言明只是一个毫无前途的皇子伴读,没有任何的军功,裴家第一次去提亲被孟大人挡回来了,他就说他要去赚军功,只需要三年。你姐姐从十六岁开始,一直与孟大人僵持,直到十八那年,孟大人将她许给了粟令的儿子做妾,然后你姐姐就……悬梁了。”
孟归芍瑟缩了一下。
孟明宇一共有五个女儿,大小姐嫁给了一个有眼疾的,二小姐自尽了,孟归芍自己现在入宫外人看来凄凄惨惨,还有两个年龄小的,不知道孟明宇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其实孟大人……颇为没有远见,如今言明军功赫赫,不知道他后悔没。”
孟归芍撇嘴,“他惯常没眼光。”
楚萧然触动了心事,“哼”的一声儿,“是啊,他惯常没眼光。”
两人一起嫌弃了一会儿孟明宇,楚萧然才送了孟归芍回去,顺便就在她那儿蹭了晚膳。
被淑太妃一闹,孟归芍这病装到一般便装不下去了。第二日面对着满屋子的请安的嫔妃,深刻的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出来欠账的,迟早要还的。
徐嫔又是那等拿过来与皇帝撒娇正好的声音,娇滴滴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妾身等人听了,心中也很是难过啊。恨不得自己替娘娘病上一场呢。”
孟归芍对这种话,向来是没有什么办法回复的,只还算礼貌地笑笑,“徐嫔倒是孝心了。”
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孙答应,“今儿孙答应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
司衣司自司计司陆司计被叫到坤宁宫之后,已经迅速地就补上了各处的亏空,孙答应这样的宫嫔更是比其他侍女快上几分。
“回娘娘,近两日天气适宜,是以妾身休息的好上几分。”
还不等孟归芍说话,就听徐嫔阴阳怪气道:“太后娘娘身体不舒畅,孙答应怎么还舒服了几分呢。”
孙答应一怔,“不……妾身……”
孟归芍摆摆手,“算了,哀家不过前两日觉得聒噪,头疼罢了,这两日气候适宜,正是你们都好好不要给皇上添麻烦就是最好的了。”
徐嫔挑拨不成,反倒是被孟归芍嫌弃了一番心中有一份不爽快。
“太后娘娘惯常体恤妾身等。”
孟归芍当真是懒得看徐嫔这副样子,不过如今也不是动口角的时候,只等着到时候陆司计说出这笔银子的去处之后,在一起算计了。
今天淑太妃没有来,连告假都没有,孟归芍早就想到了,今日她八成不会露面了,那般在乎颜面的一个人,昨日被晏锦一个外臣抢白了一番,今早若是回来才是奇怪了呢。
没来就没来吧,孟归芍乐的省心,不过其他的人可不会让徐嫔那般的轻松的就过去了,今日孙答应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支持了,起身笑道:“今日倒是不见了淑太妃娘娘,太后娘娘今日可是大病初愈啊,按照徐嫔娘娘的说法,淑太妃娘娘岂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说完了也不等别人反应,自己先吃吃地笑了起来,看着徐嫔那难看的脸色,孙答应只觉得一阵痛快。
孟归芍隐约听书茵说起,楚萧然要扶持嫔妃,给孟归芍帮忙,也为明年避无可避的大选做准备。
虽然孟归芍对大选这个事情也是很不痛快的,不过也知道早做准备还是好的,因而见孙答应如此,琢磨着有可能是楚萧然要用孙答应了,她得了助力,才开始这般胆大了起来。
“呦,今儿真热闹,这不知道哪个台面上的人也敢上前来叫场了呢。”
徐嫔那火爆脾气向来是一点就着,更别说挑衅的人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孙答应了。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前面,徐嫔娘娘可不要太过分了。”
“便是皇上面前也是要分尊卑的吧,孙答应究竟是哪个牌面上的,本宫的事情也用得着你管!”
孙答应微微一笑,她既然抬出了太后的名头来,自然就是等着徐嫔上钩呢,脑子一根筋的徐嫔想也不想地就骂了出来,让孙答应着实地觉得和这种段位的人较量实在是没趣。
孟归芍如何看不出来孙答应的意思,既然人家已经把匕首都递过来了,孟归芍自然是要上去捅上一刀的。
“哀家才说了聒噪的头疼,徐嫔就在哀家的面前大喊大叫,还说关心哀家的身体,依照哀家看啊,你就是根本没有拿哀家当回事。”
孟归芍发话,与孙答应狐假虎威自然是不一样的,徐嫔登时脸就白了。
“妾身失仪,请娘娘不要怪罪。”
孟归芍保持着自己那个和善的笑容,“既然是错了,自然要罚的,就闭门思过三日吧。”
“是。”
不过是三天罢了,徐嫔心中还有几分的庆幸。
等楚萧然晚上去了孙答应处逛了一圈,封了孙答应嫔位不说,还赐了个珍字,徐嫔的心顿时就凉了下去了。
越级册封,还有封号,一下就凌驾在了徐嫔的位置上,况且这中间还有另外一层的不同啊,自从楚萧然登基了之后,便再也没进过任何一个后妃的宫中,都是独自一个人在承露殿中睡下的。
之前在东宫的时候,众人都知道楚萧然于此事之上一向冷淡,又忙于与楚玉然抗衡,时间少,他们都认了,左右大家都等得起。现在楚萧然当了皇帝了,后宫只有这么几个人,却谁那里也不去。
一下子的,后宫中人似乎是得到了信号一般。
纷纷地开始花枝招展起来。
结果楚萧然只是象征性地去新晋的珍嫔宫中转了两圈,就此消失在了后宫当中,连太后处都不去了。
对于最后一句,躺在床上如同咸鱼一样的孟归芍只能送上一句呵呵给那些不知进取的宫嫔们。
这皇帝生龙活虎没有半点的问题,你们居然勾引了这么久都没有勾引去,真是能耐不到家。
又一次浑身潮湿,如同水涝的一般,孟归芍闭上眼睛,“睡了睡了,你敢再动明天我就将门堵上。”
楚萧然浅笑,“那我明儿将母后接到承露殿中去。”
孟归芍隐约地听见了刀片飞过的声音,堵住耳朵,“算了算了。”
自顾自地卷了个被子去睡了。
三日之期到了的时候陆司计拿着查到了一半的账本哭丧着脸来见过了孟归芍,孟归芍二话不说将人撤了,现在宫中之事由廖宫正正在查着。
廖宫正一直很忐忑,几日没有结果,怕孟归芍会怪罪于她,被楚萧然折腾的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的孟归芍靠在榻上,懒懒道:“哀家就是信不过她,故意为难她罢了,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哀家会给你合理的时间的。”
廖宫正感动的眼泪几句要留下来,感恩戴德地与孟归芍谢了恩。而后精神百倍地去查账本去了。
打发走了一干人等之后,孟归芍便又困了。
书寒进屋的时候,孟归芍正要睡过去,书寒低声道:“孟夫人递了牌子,娘娘要见吗?”
孟归芍恍恍惚惚都没有听清是谁,皱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是孟夫人,说是有急事,一定要见娘娘。”
孟归芍打了个哈欠,“不见,就说哀家昨夜梦中梦见了先帝,今天正在念佛给先帝祈福。”
书寒也觉得孟夫人这般急匆匆地要见孟归芍不会有什么好事,要是让她这样就得逞了岂不是太过于好欺负了一些,于是便去令传话的人回绝了孟夫人。
那人回来之后还特意跟书寒报告,“奴才看那孟夫人急的直跺脚,但是却没有过多的纠缠。”
书寒点点头,“知道了,不用告诉别人了。”
进屋去见“给先帝礼佛”的小太后正昏昏欲睡,睡的原因若是让先帝知道的话,恐怕能从陵中气活过来。书寒抿嘴给孟归芍盖好了被子,蹑手蹑脚地出去准备吃食了。
孟夫人一日不成,自然不会放弃,一连三日日日都来。
晾了她整整三天的功夫,孟归芍才让孟夫人进宫来。
长长的一段路,孟夫人自然是要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跟随的小丫鬟都走的气喘吁吁,更不论孟夫人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了。
孟夫人知道自己本来就是继母,在府中虽然没有欺负过孟归芍,究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谊,成王败寇,也便如此罢了。
等到进了坤宁宫,孟夫人才恍惚觉得孟归芍日子过的是真的很不错的。已经是冬初了,坤宁宫中还开着不少的花儿,其中不乏名贵品种,一看就是花房中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坤宁宫中任何一个摆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好物,若是仅仅是欺骗外人眼光的,似乎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孟夫人先在心中下了这样的一个判断,在见到孟归芍的时候,方按照自己的判断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先按规矩给孟归芍行了礼,没有半点的不情愿。
孟归芍极为佩服孟夫人这种能屈能伸的态度。
“夫人请起吧。”
吩咐书宴给拿了墩子坐在了下面,孟归芍方问道:“听闻夫人有急事要见哀家,不知是何事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