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芍向来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等到如今想清楚了之后,自然也完全不会扭捏,虽然不说到那种完全放开了的自然状态,也不似之前的推推搡搡。
孟归芍称病的第二天倒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的不眠加上楚萧然的胡闹,落实了,真真地就在榻上瘫了一天。
白天吓走了淑太妃之后,坤宁宫终于是安生了下来,没有了各宫嫔妃频频来捣乱了。
晚上的时候还以为楚萧然会过来,结果一直等着睡着了,楚萧然也没出现,睡了个好觉的孟归芍第二天早膳的时候就听说方宏被抓起来了。
书宴进屋的时候,孟归芍正在将最后一个水晶包塞进嘴中,“娘娘,淑太妃已经往御书房去了,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拦着了。”
“拦着?为什么?”
“这个……毕竟淑太妃是皇上的母亲,有一些话,皇上那个身份不好说出来呀。”
孟归芍慢吞吞地洗了手。
“说的也是啊。”拍了拍衣服,“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孟归芍一点也不着急,倒是书宴书寒两个人,紧赶慢赶地帮孟归芍收拾了出来,孟归芍到了御书房的时候,淑太妃已经在门口跪了一会儿了。
旁边的小太监虽然都看着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孟归芍姗姗而至。
“太妃这是在做什么。”
“妾身父亲不争气,妾身这个做女儿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聊表孝心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孟归芍点了点头,转身问旁边的小太监,“皇上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在和几位大臣商量要务,奴才还没敢进去禀报。”
孟归芍轻描淡写,“啊,皇上还不知道啊。哀家想着皇上也不是这种不孝之人。”
淑太妃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松动的样子。
“书宴,秋老虎一样的天气,这板砖热的很,去把太妃娘娘扶起来。”
书宴虽说拳脚功夫并不是十分厉害,不过对付淑太妃还是足够了的,伸手向淑太妃的臂弯之下,也不知是在何处使了力气,淑太妃便感觉自己用不上力气,被书宴强行架了起来。
“孟归芍,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这般的对我!”
孟归芍冷笑一声儿,“哀家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淑太妃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指着孟归芍喊道:“你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也敢在我的面前摆谱,真以为自己是太后了?我告诉你……”
御书房的门推开了,孟归芍回头,是晏锦走了出来。
晏锦拱手,“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太妃娘娘。”
“晏大人这是……”
晏锦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温柔道:“微臣在屋中听见了太妃娘娘的话,实在是有一些忍不住,故而出来有两句话想要与太妃娘娘说。”
淑太妃也听过晏锦其人,隐约觉得晏锦说出来的话不会特别的好听。
“太后娘娘既然是皇上已经御笔加封的太后,就是先帝的正室,是我大楚朝最为尊敬的存在,就连皇上,也晨昏定省,从来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太妃娘娘不过是一个太妃而已,居然也说得出这般犯上的话,不知太妃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敢这么对待太后娘娘?”
淑太妃眼中透漏出一丝恶毒的光,看着晏锦。
晏锦说话不徐不缓,“微臣这话定然是让太妃娘娘觉得冒犯了,可是微臣仍然还是要说,太妃娘娘莫不要以为您是皇上的生母,就可以肆无忌惮,礼不可废。”
若不是场景不合适,孟归芍都想要给晏锦鼓掌了。虽然话说的难听,但是的确每句话都在理上,孟归芍相信,如果晏锦想的话,他一定能说出来一些比较好听的话,况且方才晏锦说他在屋中听见了淑太妃的话,同样都是在一个屋子中,晏锦听见了,楚萧然定然也听见了,楚萧然现在仍然按兵不动,看来晏锦是来给楚萧然传话的呢。
有了晏锦这个主战斗力,孟归芍乐的退居二线了。
晏锦温吞吞地继续,“或者说其实太妃娘娘对皇上的决定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或许对皇上本人,也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你……你别血口喷人。”心里是这么想的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她来这里是博取同情的,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招黑的。
孟归芍看时机也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晏大人当知这后宫中,向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看来太妃还当这是先帝在的时候呢,动不动的哭上两声,这方家的荣耀,可都是这般哭出来的。”
孟归芍言语虽然狠辣,却也并无错处,承宣帝还在的时候,为了方家的未来,淑太妃可是没少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已经换了楚萧然了,淑太妃这计策依然一点没变。
还不等淑太妃反驳,孟归芍便又开口,“书宴,送太妃回宫吧,这秋日的天儿,万一感了风寒不好。”
等书宴将淑太妃架走了,孟归芍才回头朝晏锦笑道:“久闻晏大人口才一等一的好,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娘娘客气了。”晏锦拱手,而后道:“皇上方才吩咐请娘娘在偏殿稍等片刻。”
这自然不用晏锦安排,而是有其他的小太监过来给孟归芍带路,又安排好了茶水瓜果等物。
孟归芍无聊地开始打量偏殿当中的摆设。这里应该是楚萧然平时经常呆的地方,因而屋中虽然不够奢华,但是足够的舒服。
不过一会儿,楚萧然便从殿外进来了。
“没有等很长时间吧。”楚萧然毫不迟疑极为顺畅地就坐在了孟归芍的旁边。
“没有。”孟归芍放下手中的东西,“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哪有什么商量的,屋中只有晏大人一个人。”
孟归芍愣住了,“啊?那……”
“不过就是不想见她,再加上想要试探一下我这御书房和承露殿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可信的人罢了。”
楚萧然突然间蹭了上去,鼻子轻轻地在孟归芍肩上嗅来嗅去。
“你……你干什么呀。”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楚萧然凑的更近了。
“别胡闹,青天白日的,进来人怎么办。”
楚萧然笑笑,愈发的蹬鼻子上脸,“哪有人敢进来。”
“那你也不能白日……”孟归芍使劲推他。
“白日什么?”楚萧然笑的就跟一个偷腥的猫一样。
孟归芍白了一眼楚萧然,不打算跟这个厚脸皮讨论这种限量级的问题,反正最后都是自己吃亏就是了。
“你当真要杀了方宏?”
“杀了,谁说的。”楚萧然靠在孟归芍的身上,为了保持平衡不被压在床上,孟归芍不得不伸出两只手支撑着身体,楚萧然越发的猖狂了。
“那你……哎呀,别闹,说正事呢。”孟归芍又往后蹭了蹭,“你是为什么要抓起来方宏啊,他都那么大的年龄了,即使是不处理他,他也要干到头了啊。”
“那就要看方家是什么想法了,若是想留着老头子一条命的话,自然就得交出来点能够交换的东西,若是不想交出东西,老头子自然就活不长久了。”
孟归芍抿嘴,“可是这样对待方家,难道不会让别人说三道四去吗?”
楚萧然笑笑,“我要是处理了方家,只会有人叫好你信不信。”
孟归芍有点蒙,
“你应该知道,方家眼前的一切都是依托于当初淑太妃是个宠妃,且父皇胡闹,实则方家除了方宏之外,没有一个人是有真正的为官能力的。”
孟归芍开始理解了,如果他们放弃了方宏,那方家马上就会树倒猢狲散,可是如果他们不放弃方宏,那么那些人就要去给方宏顶罪,到时候一样,方家只剩下方宏一个朝不保夕的人,仍旧是没有半分的前途的。
这种选择很难做的。
楚萧然叹了口气,“我这也是迫于无奈,裴卿回来了之后,北疆如今霍家一家独大,霍家与方家又是姻亲,能折断他一个臂膀便是折断一个的。”
孟归芍对于这点很赞同。
她也听书寒说起来过霍家,霍家老大本来说是要尚公主,奈何承宣帝大公主早逝,后来娶了滇西王府家的郡主,老二与方家联姻,老三尚未婚配,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荣国公家世子,另外一个待字闺中,同方媛一样,司马昭之心。
说起了荣国公,孟归芍倒是有了个印象。“荣国公家的大公子,是……”
“对,就是你姐姐嫁的那个有眼疾的人。”楚萧然似是感慨,“你姐姐,也不知是福是祸,整个荣国公府一团烂泥,只有这么一个好人。”
孟归芍之前也听说过荣国公的大公子是荣国公之前妻子的儿子,本来这位荣国公夫人就不得老荣国公夫人待见,后来还生了一个眼睛有毛病的儿子,老荣国公夫人在月子里没少欺负人,孩子满月的时候,这位夫人就过世了。
然后荣国公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就给荣国公又娶了个女人,第二年就有了荣国公世子,然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孟归芍的长姐嫁过去的时候,现任荣国公夫人可是松了很大一口气,一个有眼疾的嫡子配上一个御史中丞的嫡女,很像样了,却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孟归芍长姐的想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