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大师跟随店小二上了二楼,左右巡视了一番,只见这楼上的客房一共也就只有八间,左右两边各四间,只是他无法得知那女子究竟住在哪一间?
店小二一时走神,将云逸大师带到了魔灵公主的卧房旁,居然忘了掌柜的吩咐,长公主卧房左右两边的卧房都不能住客,要住的话就住对面的那一排四间上房。
“大师就这了,你先进去歇着,小的马上就给你备斋饭去!”店小二轻推开卧房门,伸手示意道。
“好,有劳了!”云逸大师单手拘礼,小声的说道,小二侧身从他身边闪过去,随即达拉达拉的脚步声下了楼。
云逸大师手持法杖,站在卧房门口,观望了许久,仍然是一无所获,无奈只好走进了卧房,轻轻扬上房门,坐在餐桌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法杖和佛珠,陷入了沉思。
小二下了楼就窜进了后厨,兴致勃勃为云逸大师准备斋饭,当他端着斋饭转身之际,周大牛冷冷的站在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大跳,不悦的呼声道“掌柜的,你吓死我了。”
“我问你,你把那老秃驴安排在哪个卧房?他有没有跟你打听些什么?”周大牛粗声问道,非当没理会店小二的不满,还给了他一个白眼。
店小二每天天还没亮好久就起床干活,很是卖力勤快,周大牛平日对他也很不错,今天突然这么反常,让他心里很是委屈,刚想发火,突然想到楼上那个包的密不透风的女人,瞬间蔫了,杵在那里,不动活了。
“说话呀,你是不是把我嘱咐你的话,都将就着饭全吃下去了,拉到茅坑里去了,一点都不剩了是吗?”周大牛瞪着眼前的伙计,拼命的压低声音底吼道。
“掌柜的,我……我看那个老和尚他是出家人,一脸的和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你干嘛这么紧张?”店小二低着头为自己辩解道,不敢看周大牛,心里好一阵嘀咕,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搞得酒楼鸡飞狗跳,掌柜的神经兮兮,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正因为他是出家人,所以我才会这么小心翼翼,你上去,让他住楼下的客房,不要住楼上了,要住楼上也行,住回廊对面去。”周大牛气急败坏的说道,心中将店小二一阵臭骂,该死的倒霉孩子,一丁点的记性都没有,尽给自己惹事,偏偏自己又是有口难言。
如今长公主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在她回宫之前,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自己会被诛九族的。
“我去就是了,你干嘛那么生气?”店小二手中端着斋饭,轻声嘟囔道,心里很是不爽,嘴上却是不敢造次。拖沓着脚步,上了二楼。
周大牛转身瞪着店小二的身影,烦躁至极,长长的吐出一口恶气,走进了账房。坐在书桌前,翻开账目,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愤恨的抓起本子,丢在了一边,坐着生闷气。
店小二上了楼,走到了魔灵公主的卧房前,愤恨的瞪了一眼房门,随即走到边上的一间客房,呼唤道“大师你的斋饭来了!”
卧房中魔灵公主听见伙计的招呼,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了门口仔细的听着。
“进来吧!”卧房中传来的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随即门推开了,店小二尴尬的杵在门口不动,云逸大师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小哥?有什么不对吗?”
“大师,那个我……适才……”店小二低着头,支支吾吾,实在难以开口,心中对掌柜是一阵狂轰滥炸,人家一个云游四海的出家人,能有什么居心?他至于这么折腾人吗?
“怎么?是不是贫僧住在这卧房你家掌柜认为不妥?所以让你来说!”云逸大师一双犀利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眼角轻扫墙角,笑声说道,那声音甚是洪亮,让店小二原本难堪的脸,刷了一下,红的小初升的朝霞。
“大师,你真是神佛在世!”店小二闻言猛地抬头,讪讪道,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大师一脸的慈祥,转身轻轻扬上门,猫着身子,扯住云逸大师的袖袍,两人退到了床榻边,咽了咽口水,小声的嘀咕道
“大师,你来我悦来酒楼,可是为了那隔壁的神秘女子?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官府这么折腾?将她软禁在此处,又是道士又是和尚的,她是妖怪吗?”这两日来店小二心中实在憋的慌,今天是不吐不快。
“小哥以为呢?”云逸大师好笑的看着店小二说道。直接把他逼急了,肚子里又是一阵嘈杂声,出家人怎么还这么屌?不说就算了,还把问号塞给自己。
店小二垂着脑袋,小声的嘟囔道“我这不是不知道才问您的嘛,自从这女人来了以后,掌柜的变得神经兮兮,所有人疑神疑鬼,都不正常了!”
“呵呵,安心做你该做的事吧!贫僧又困又饿,用两口斋饭,想上榻谁一觉,人老了,身体难免亏了些!”云逸大师看着店小二,轻声说道。
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开始用膳,两只眼睛还微微的眯着,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又累又饿。
“是,那小的这就给你安排上房,大师你用完斋饭,也好早些歇息!”店小二兜了一圈,又回到了主题上。
云逸大师也不想为难与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佯装不悦道“罢了罢了,贫僧也不吃了,这斋饭你且收走,换间你认为可以的卧房,早些歇息吧!”
“这……大师……要不这样吧,你换了上房先睡一觉,等你醒来小的再给你准备些。”店小二一脸歉意道。
说完带着云逸大师走出了卧房。将他安置在距离魔灵公主卧房比较远一些的一间卧房里。小心翼翼的为他关上了房门,折回到原来的卧房中,端起几乎不曾动过的斋饭,下楼去。
魔灵公主听着达拉达拉的脚步声下楼了,转身折回到了床榻上,一双妖眼闪着诡异的黑烟,脸上的表情阴森恐怖,令人发憷。
乌黑发紫的嘴唇,轻微的抖动着,声如细蚊道“不知死活的老秃驴,要不是在这紧要时期,本宫早就一掌劈死你了。还能让你有命在暗处窥探本宫!”
待店小二走了之后,云逸大师脸色一变,拿起法杖,口念佛经,原本看似普通的法杖,发出了红色光芒,一直转圈,直到距离卧房有三步之遥,定在了半空之中,设下了一道红光屏障。
云逸大师全身被红光照的赤红,袈裟闪着点点金光,犹如一尊神像,双目紧闭,口念圣经,单手作鞠,一手则是不停的转动着佛珠。
驱邪的圣经在大师颤抖的嘴唇中不断的传出,回荡在法杖的红圈光环中,像清风掠过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又像是一股暴走的龙卷风,肆意的撩拨着四周,刮起了枯叶和尘土,让人顿时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魔灵公主端坐在床榻之上,全身燥热,心中更是烦躁不安,起身下了床榻,只感浑身疼痛,脚下的步伐微微的漂浮着。额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伸手拽住身边的纱帐,身子跌坐在地。
慌乱间屏住呼吸,双掌运作魔功,护住心脉,调养生息。一张绝美的容颜渐渐变得惨白,一缕魔影摇晃不定,仿佛就要窜出体内。
魔灵公主本来只是蓝铃公主的一具躯体,被魔眼用魔力和解语花,浸泡在药碗池中,重新铸一道魂魄,而这魂魄伴随的记忆,自然是魔眼赋予的,魔灵身上串流着他的魔气,也等同于他的半个女儿。
按理说这道魂魄生来就是个妖魂,可她却隐藏在凡人的躯体内,经过药碗池的滋养,变成了一个有着魔气和魔力,却是凡人躯体和魂魄的魔女,这就是为什么任逍遥的玲珑断残玉始终照不出她原形的原因。
而在魔界被紫岳真人的灵气所伤之后,魔灵公主全身的经脉几乎全断,隐藏的魔气也被渐渐的驱散,待她身上的魔气完全散去之后,她的魂魄没有了魔气的供养,就会飘散无踪,届时她就回到了最初的面貌,一具普通的凡人尸体。
前日为了抵挡楚寒熙的灵光宝扇,魔灵公主几乎是拼尽了她所有的魔力,今日这云逸大师的驱邪圣经,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身上的魔气被无情的抽走,让她的全身匮乏,无力抵挡,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而死。
周大牛见店小二下了楼,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老和尚换了卧房没?他可有说些什么?”
“换了,就是斋饭没吃,就睡下了,什么都没说!”店小二没好气的说道,端着斋饭侧身走进了后厨,收拾碗筷去。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周大牛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走到魔灵公主的卧房前,瞧了瞧,侧耳听了听,似乎没什么动静。
扭头朝回廊扫了一圈,忽然他看见有一间卧房内闪着火红的光芒,那红色的光透过纸窗和门缝,灼烧着他的心窝,让他心惊肉跳,以为是着火了,慌忙吼声道“快来人呐,着火了,快救火!”
楼下的伙计听见了吼叫声,慌忙叫人,提着水桶慌忙上楼去,暗处的侍卫纷纷窜进酒楼之中,也帮忙救火。
众人提着大桶小桶的水上楼,想要撞开那卧房的门,可是怎么也撞不开?也看不见有烟雾窜出,更是闻不到丝毫的烟熏味,这让大伙有些奇怪了,侍卫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水桶退出了酒楼,安邦就位,躲在暗处不动活,颇有种看热闹的意境。
周大牛不甘心,命人使劲撞房门,可那房门就跟铜墙铁壁一般,除了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丝毫不动活,情急之下,周大牛抄起水桶拼命的砸,一番精疲力尽之后还是做了无用攻。
“掌柜的,我们不要再折腾了,既然不是着火,那就下楼去吧!”店小二轻扶起周大牛,望着火红的卧房,颤巍巍的说道,心中害怕的紧,不知道这酒楼究竟要闹哪般?
“你懂什么?给我砸门,砸到他开门为止,我要看看那老秃驴究竟在干什么?这里可是我的酒楼,不是他修炼佛法的地方!”
周大牛瞪了一眼店小二,有气无力的低吼道,心里更多的是担心蓝铃公主,怕她原本摇摇欲坠的身体,再被这该死的老秃驴,给气得咽下了一抹残喘的气。届时自己九族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店小二领命举起水桶刚要砸门,云逸大师收起了法杖,红光顷刻间消散,房门顿开,大师一手持法杖,一手拽着一串佛珠,快步闪了出来。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他的身子已经走到了魔灵公主的卧房前,一脚踹开她的卧房门,大声喝道“女施主,贫僧得罪了!”
周大牛一下子没了魂,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了魔灵公主房门前,此时云逸大师已经进了卧房,床榻上女子的惊呼声传来,纱帐随风漂浮,隐隐约约的呈现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和那轻微颤抖的身子。
“得罪了,女施主,贫僧唐突了。愿我佛宽恕,女施主宽恕!”云逸大师见自己的驱邪圣经,对这女子并没有远处,可见眼前的女子八成是个凡人,而自己是个出家人,却是这般行为,顿时无地自容,屈身赔礼道。
周大牛等人此刻也跑进了卧房,只见床榻上的女子,将身子缩成了团,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哭泣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大师,你枉为出家人!滚,都给我滚出去!”
周大牛恨恨的瞪了一眼满脸羞愧的云逸大师,带着店内的伙计,退出了卧房,顺手将房门轻轻的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