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决定并不让我感到意外”项神天纯把酒壶里的酒倒进酒杯,再把酒杯里的酒倒回酒杯,如此反复玩弄着已不下十次“你的婚约失灵了,而我的,还从没开始过”她微微眯眼,眉宇间除了厌恶,还有一丝杀气“虽然我承认北冥师全很不错,但如果要我嫁给他,我还是无法接受的。”和冰容不同,天纯的话显得极为冷静,没有一点挣扎和抱怨的感觉,她只是平静诉说内心,但里面的坚定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重很多。
南飞的手轻轻抚摸妹妹的肩膀,他温柔地吻了下她的耳廓,天纯的眉宇因而舒展,但杀气不减“项神未是个智力低下的蠢货,他为我父,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天纯放下酒壶和酒杯,转身面对哥哥,无辜哀愁地鼓着腮“为什么他就不明白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父母难道不该一切都为了孩子而考虑么?只要他在我们身上稍微用点心就能明白,可是为什么——”,话未说完,南飞将手指竖抵在妹妹唇间,示意安静“我们没有办法去决定别人的思想,但至少我们可以决定自己。”
天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看着哥哥,逐渐地,她脑海中闪烁出了一个想法,但这想法一下子刺痛了她,令她浑身一颤,双手本能互握双肩似觉极度严寒,垂首哀愁莫名其妙地微微摇头,她这次没有让哥哥抱她,而是轻步走开,觉得害怕地坐到软椅上,淡淡地看了几秒壁炉,再看了一眼哥哥,要把那想法说出来却欲言又止自我否定,然后继续盯着燃烧的壁炉,那火焰在她深蓝的眸中跳舞。
“我不能···”约莫过了十息,她喃喃道。
“北冥一族是一群以杀戮角斗为乐的疯子,和周人一模一样,他们已经丢失了阿兰德黛的信仰改信异域天道。”项神南飞忽然焦急“你很清楚地明白我绝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不光是我,整个安然城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让北地之星去那边。”,项神天纯目视另一方,神情呆滞陷入悲伤沉思,南飞知道不该给妹妹太多压力,给了她一小段安静的时间,天纯轻轻开口“内脏的疾病会影响血液,而血液会影响大脑,医师常说这句话。”
“年龄也同样会影响。”南飞补充“他是真的老了,很难再胜任城主的职务,在和平时期或许不错,但现在情况特殊,周人席卷北地,我们需要···新的···领导人。”,哥哥的话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项神天纯看似平静地接过水杯想要喝点,但手的颤抖最终让她放弃了这个动作,水杯倒地洒在了地上,她以一种求助的神色望着南飞,话语几乎无声“我很害怕。”
“没有人天生勇敢”南飞缓缓靠近,将地上的水杯捡起来,平稳地放回去“所有的勇敢,都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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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情况,项神天纯一直未出现在排练室中,项神光明起初花了两天时间来给尊义和冰容讲解舞台的布局、夜晚光水晶的效果等,其实这些东西半天就能解释完毕,光明的目地纯属是为了给天纯多一些准备时间···不过从现在来看,天纯是根本没有打算来参与排练。
‘我现在不想跟北冥一族以及周人有什么合作关联。’——那晚天纯对光明说了这么句话,他当然没傻到原话传递。“项神天纯大小姐最近有些不适应,医师说是同时吃了两种相斥的食物所导致的过敏~”项神光明解释,尊义和冰容没多怀疑。
安然城不缺会演周宁的人,排练不会受到影响,“那项神天纯会参加正式演出吗?”尊义替冰容问道。
项神光明敏锐思索天纯的话,谨慎回答“现在很不确定,总得来说,候补参加正式演出的概率要大很多。”他看向冰容,眼神示意她要做好准备,但显然冰容没有太当回事,她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躲避无穷无尽的尴尬场景和新人介绍,况且她极为惧怕站在台上被一大群人盯着看。
【项神一族里会演周宁的雪灵多如牛毛】冰容敷衍地点了点头【反正到时候我不会,他们又不可能强拉我上去。】
《迷途》这个大风剧其实没多少内容,整个演完也就半个小时,不过随着对王法这个人物的理解,尊义也逐渐对演戏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不要刻意去演,要把自己带入进去想象成是王法本人,并且回忆起了济世然跟他讲过的‘无为’大道,即不刻意修饰,一切都浑然自成。
计划里是七天的排练时间,但尊义在这方面表现地天赋不错,实际只花了五天时间,至于北冥冰容···理所当然地荒废了五天,对于她来说,噩耗就在演出开始前两天的那个夜里。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父亲北冥白一边给阳台上的紫纹花浇水,一边随口问道。北冥冰容一脸茫然“准备什么?”
“大风剧《迷途》,这个你不陌生。”北冥白来安然城后换了个发型,那苍白秀发往后梳扎了一个马尾辫,可以看到他的额头很阔“未城主说是两天后,你那边的情况也一样吧,五天时间应该差不多,接下来最后两天抓紧点···”
“不是项神天纯吗?”她着为惊恐地说“我只是候补——”【糟了,候补难道说是真的要···】
北冥白小有一疑,微微皱眉,对于他来说女儿的表演只是小事“候补?项神天纯?不对吧。”他继续浇花,不在意地慢慢道“项神天纯早就说了不参加这事,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北冥冰容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在安然城,北冥家族和爱诺希天子同台演出,这样的场景最合适不过,表明了项神、北冥、爱诺希三族都站在了统一战线,对以后的形势是至关重要的。”
她现在不关注这个“项神天纯为什么不参加?”
“身体不适”北冥白简短地说,他本身也并不清楚真相“本来我们想安排这次北冥家的主角,你姐姐来跟天子合作,但出于你对演出的浓厚兴趣和与天子不错的关系,所以这次机会让给了你。”他对女儿信任一笑,拍拍她的肩,把空的浇花杯放回去“好好把握。”
北冥冰容惊地几乎说不出话,她的一切抱怨和拒绝都难说出口,最后当她回过神来时,父亲已经离开这个房间,只留她一个人茫然地倒在床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