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甘大吃一惊,急忙放下碗为她扫背。
北地王担忧地想站起探看她,转念间想起了什么,霎时心花怒放,微笑道:“把楼兰公主的炖羊肉撤了,端上热马奶。”
玉子扬诧异的脸色中透出了了然和无奈。黑暗中滕连虎绝望的眸光在发抖。夏问寒暗暗地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把滕连虎强行拉走。
单晴瑶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喝下口热马奶后慢慢回过气来。
北地王满眸掩不住的喜悦:“楼兰公主不适,先回寝帐休息!传林大夫来看楼兰公主。”
丹甘急忙扶起单晴瑶向众人行礼后离去。
单晴瑶走后,北地王的心意也全然不在晚宴上。过了片刻,就让陆皓和夏问寒陪伴玉子扬,自己先行离去。
北地王回到寝帐时,毋代才匆匆赶至。
北地王坐在榻边,温笑地握住单晴瑶的手:“有没有好些?还想不想吐?”
单晴瑶摇摇头:“只是胸口闷得慌,全身有气无力。”
毋代暗暗一叹,为单晴瑶把脉片刻,深深地看了单晴瑶一眼,再向北地王作揖道:“恭喜北地王,楼兰公主有喜了。”
北地王笑逐颜开,把单晴瑶轻搂入怀,在她额头轻下一吻:“我的爱,我们有王儿了。”
毋代道:“楼兰公主身子有些虚弱,我去开点强身安胎的药为楼兰公主补补身子。”
毋代刚想站起时,单晴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满目交织着绝望与哀求。
毋代无奈地轻拍了拍她的手:“有了身子,就要放宽心情,安心养胎。”
单晴瑶紧抓他的手臂不放,双眼浮起了泪光。北地王看见单晴瑶的泪意,眉目遽然一紧。
毋代忙道:“楼兰公主看来是开心过头了。”
北地王冷扫他的手臂一眼,毋代急忙用劲拉回手臂,快步离去。
北地王轻抚单晴瑶的发丝:“我的爱,自从你住进来后,我就一直盼着这个喜讯。如今,我的愿望终于成真。”
单晴瑶靠在他怀中,震惊得无法言语。北地王他捧着她的脸蛋,凝视她迷失惘然的面容:“我的爱,我们与王儿一起好好地在草原过日子。我教他骑马射箭,你教他读书写字,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好吗?”
单晴瑶无法响应他灼热的视线,只能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默默地靠在他怀中。
北地王眼中的热情被她的眼帘截断,在她眉间透出的痛苦中,渐渐冻结了。
北地王怅然轻叹,拿过梳子,为她温柔地梳头。
他的柔情是世上最沉重的枷锁,把单晴瑶紧紧地锁住,让她越来越窒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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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单晴瑶吃什么,吐什么,毋代与一众大夫围着她团团转,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第三天,北地王再步入帐中时,单晴瑶已面容惨白,气若游丝。北地王心急如焚,对一众大夫破口怒骂:“再想不出法子止住孕吐,你们就都别想活。”
毋代道:“北地王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帐外。北地王迫不及待地问:“我的爱到底为何会如此?”
毋代道:“北地王想听真话吗?”
北地王眉宇一紧:“说!”
毋代道:“楼兰公主孕吐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心病。楼兰公主心里极为抗拒孩子,身体才会因心结而产生如此猛烈的孕吐。再这样下去,不仅孩子保不住,楼兰公主也会有性命之虞。”
北地王无法置信地怒视毋代。
毋代道:“北地王若想要保住孩儿,就要为楼兰公主解开心结。”
北地王一字一顿冷寒道:“说,有什么法子!”
“楼兰公主这三天里只提过她想吃葡萄。”
“这个季节,何来葡萄?”北地王眉头紧锁,脑里已在寻思。
“在长安,有一个叫桐院的院子里,种满了漫山遍野的葡萄藤蔓。用不完的葡萄会晒成干留作点心。如果北地王允许,可以命人八百里加急取回葡萄干,不出四天,楼兰公主就能吃到。”
“桐院?是我的爱在长安的别院?”
毋代微微踌躇,把心一横道:“是滕老帮主为楼兰公主在长安郊外修筑的别院。楼兰公主喜欢吃葡萄,也爱喝葡萄酿,于是滕老帮主就种下了一片葡萄藤蔓。”
“吃了葡萄干,我的爱就会好起来?”北地王的话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外加一封信,一封让楼兰公主彻底死心的信。”
北地王双眼骤然一亮:“林大夫可以拿到这封信?”
毋代深深道:“事到如今,滕老帮主会明白,他再不放手只会害死楼兰公主。”
北地王冷锐目光虽有些缓和,脸色却依然冰冷:“一封信就可以让我的爱死心?”语气有期许,也有质疑。
“如果北地王允许,让三个人前来见楼兰公主,楼兰公主不相信也不行。”
北地王赫然冷视毋代一眼:“除了滕连虎,只要让我的爱好起来,什么人来朕都同意。你立即去安排。”他转身叫道:“石触,朕要在王庭种满葡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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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连虎凄怆地遥看北地王寝帐。北地王营帐是全王庭守卫最森严之地,他根本没机会潜入去探看单晴瑶,但从众人极为担忧的面色中已知单晴瑶的情况很糟。
三日了,单晴瑶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夏问寒,毋代,到最后玉子扬也开口要他写下绝决的信。
“事到如今,让单晴瑶对你死心,才是真正对她好。她是因为怀上北地王的孩儿,心中对你极为愧疚,才会呕吐不止,急病来袭。只有让她明白她没有对不起你,她还会安心地留下孩儿,保住性命。你放手,她的心才能自由。”
“她本就是尊荣天地的一国之后,你留不住她,就放手让她走吧!”
“二弟,为兄不知以后如何。但此时,你我都没能力护住她,只能放手让北地王好好对待她。让单晴瑶死心,她才能安心地保住孩儿,她此时才能活下去。”
滕连虎静坐在案几前已两个时辰,举了好几次手,就是下不了笔。他双目闭起,豆大的泪水一串串地滴落在布帛上。
“交同心喜若狂,怒天意恨无常。
诺言逝夙愿惘,命难违只影伤。
水中月镜中花,念枉然情惆怅。
竹凄凄月怆怆,意渺渺思断肠。”
四年前,明知是一杯断肠酒,为了虚枉的期许,他义无反顾地喝下;四年后,他要为他的不顾一切,忍受撕心裂骨的痛苦。
四年前,他没有守住自己的心让滕老帮主回来,四年后他就要承受锥心泣血的结果,亲笔与她绝决。
“单晴瑶,
生死一线,重病一场,方知人生苦短。无谓的执着只是徒添惘然。往日种种,且当水中月,镜中花。
病中得一佳人细心照料,心动不已。你既快为北地王之苗圣女,我也愿娶佳人为妻,两全其美。
天南地北,各自逍遥。放心自由,各寻所爱。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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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长安来的葡萄干和滕连虎的信送到了北地王手中。毋代淡然地读出滕连虎的信,北地王越听,脸色越复杂,心中默默念着:天南地北,各自逍遥。放心自由,各寻所爱。
“这封信真的是滕连虎写的?”
“绝对是老帮主亲笔所书。”
北地王面容沉凝,不知为何,他竟高兴不起来。
毋代道:“北地王,这一封绝决信会是把双刃刀。它会让楼兰公主绝然死心。但如此巨大的打击,若楼兰公主承受得住,保住胎儿自是好事,但楼兰公主若承受不住,会彻底崩溃,腹中胎儿也会不保。”
北地王眉目凝结,目光闪动出犹豫。
静坐一旁的夏问寒深悠道:“北地王若信得过我,让我去把信交给楼兰公主。我会尽力让楼兰公主保住王子。”
北地王思量半晌,期许地看了夏问寒一眼:“那就拜托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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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晴瑶虚弱地半躺在榻上,这几日,她只能勉强喝一点稀粥,身子软得连手也提不起来。
当夏问寒把葡萄干送来时,她惨淡的眼神透出了光彩:“是洪潇送过来的吗?”
夏问寒无奈地一叹:“先吃点。你折磨自己,也在折磨别人。”
丹甘忙把单晴瑶扶起坐好,喂她吃葡萄干。酸酸甜甜的滋味,单晴瑶吃个不停,却也默默流着泪。夏问寒静坐在一旁,看着她的泪慢慢滑入嘴里,他仿佛感到口中泛起了苦意。
“你已经哭得太多。最后,再大哭一次,彻底把滕连虎忘了。”
他把布帛放在单晴瑶手中。
单晴瑶打开,熟悉的字跃入眼帘。她脸上微弱的笑意渐渐凝结成霜。
“我不相信!”单晴瑶冰冷地道。
“滕连虎是安华马帮的老帮主,他为了你几乎毁了安华马帮,几乎掉了性命。如今你身在楼兰,你还想他如何?那位照顾他的女子是轩辕庄帮主的妹妹郑薇。他俩是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已订下了半年后大婚。你难道还要他为你苦等?等什么?”
单晴瑶身子颤抖,泪水在身子抖动中簌簌而下。她呜咽着:“北地王答应过,四年后,如果我心里没有他,他会放我走。”
夏问寒的身子猛然一震,心中波澜骤起,面容却依然波澜不惊:“四年?你是要在王庭与北地王恩爱欢好,生儿育女,却要滕连虎虚无飘渺地苦等你四年?就算此时你不要腹中孩儿,你以后还会再有。北地王一定会要你生下他的王儿。四年后,你打算抛夫弃子地去找滕连虎?你俩真的能两心相依,白首不离?”
单晴瑶绝望地注视着他。渐渐的,无数细碎的裂痕在她的眼眸中散开。
“你腹中孩儿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他有什么错而让你要非要置他于死地?有没有这孩儿,你都是北地王的女人。但有了孩儿,你在草原就多了一份希望。你就不想陪在自己的孩儿身旁,看着他长大?”夏问寒牢牢地回看她,眼眸清和似水。
她无言以对,只能愣愣地盯着夏问寒的双眼。她心在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中,沉入了无底深渊。他温和的目光中,仿佛让她看到了一点光。
滕连虎与玉子扬站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遥望北地王寝帐。
玉子扬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些什么,却又全哽在郁结的心里。
突然,寝帐中传出撕心的悲嚎,如万箭疾飞而来。
玉子扬身子颤抖一下,紧紧搂住滕连虎的肩膀。
滕连虎悲绝得如失去了知觉。他一动不动地盯住寝帐,身体比雪更冷。
他紧紧地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掌心,刺出了血。血一颗颗地滴落在雪地上,灼热得如雪地上燃起的火焰。
“王兄,我今日会启程前去青海。我会让在那的月氏子民过上好日子。”
玉子扬重重一揖:“二弟,多谢!保重!”
滕连虎转身默默地走离,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重的脚印。
玉子扬看着他孤清的背影,怅然地低喃:“无情的,长相厮守;有情的,两地相思。上天给我们世间至高无上的尊荣,最丰盛的财富,却也给了我们最深重的折磨。二弟,你与我的爱一个南,一个北,我与青丘女毕落,一个天,一个地。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她容不下极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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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单晴瑶虽然萎靡,但孕吐就止住。只是她每天不言不语,不是躺在榻上发呆,就是坐在榻上发愣。北地王看见她空洞惘然的眼神,胸口不由然拧痛。
“那三人何时会到?”北地王再也忍受不了单晴瑶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日对他视若无睹。
“马队已是日夜兼程,明日会到。”石触禀告。他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云右夫人帐中报来消息,云右夫人有喜了。”
北地王轻嗯了一声,眼光深深地凝视着在榻上沉睡的单晴瑶。
石触细声探问:“北地王今夜要去看望右夫人吗?”
北地王没有回答。
“须卜王送了几位能歌善舞的女子过来,北地王这几日为了楼兰公主之事也劳累了,要不要去听曲看舞轻松一下?”
北地王重重一叹,站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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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一支一行五十多人的汉人马队终于抵达王庭,夏问寒与玉子扬亲自相迎。
单晴瑶坐在榻上吃着丹甘喂来的食物,眼神却空无一物,像个被掏空的木偶。
夏问寒与玉子扬步入帐中,看见单晴瑶的落寞,都不禁微叹。
玉子扬步上前,坐在榻边:“我的爱,有人来看你了。”
“我的爱。”
单晴瑶看向前,双目一瞪,雾气霎时笼满双眸。
“我的爱!”乌远良撑着拐杖慢慢走来,他身旁站着毕岑与石触。
玉子扬站起,让乌远良在榻边坐下。单晴瑶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仿佛不知是不是梦里。
“我的爱,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有了身子,就更要为了孩子好好过日子。”
单晴瑶猛然抓住他的手臂:“兄弟哥,真是你吗?真是你吗?”泪水滚滚而下。
毕岑上前,用锦帕为单晴瑶擦拭眼泪,凄凄道:“六天前,我们收到北地王的来信说妹妹得了重病,想请夫君,石触与我一同前来探望。”
单晴瑶努力扯起笑意:“嫂嫂与兄弟哥终于成婚了。可惜,我喝不到你们的喜酒。”
“我特意为妹妹做了喜饼。”毕岑从布袋中拿出糕点。单晴瑶咬下一口,豆大的泪水缓缓地滴落在糕点上。
“好吃吗?”毕岑强扯出笑颜压下晃荡在眼眶中的泪水。
单晴瑶不断地点头,泪珠纷纷而落,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很甜。”
夏问寒道:“北地王说了,楼兰公主还想见谁,他立即派人接来王庭。”
单晴瑶大口喝下水,把满喉咙的点心咽下去。点心仿佛不仅塞满她的胃,还把她的心头压得沉甸甸的。
“漠北爷,我有话要和兄弟哥说。”
夏问寒会意地告辞。
夏问寒一走,单晴瑶泪眸凝视乌远良,有千言万语想问想说,却全哽住在心里。
乌远良幽幽道:“总使,他,会慢慢好起来了。他希望你不要恨他,毕竟,天意难违。”
单晴瑶苦苦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恨他。他,很喜欢,她吗?”
“总使重病了一场,她学过医术,很细心地照顾总使两个月,总使很是感动。她是轩辕庄帮主的妹妹,安华马帮与轩辕庄结盟,两人结姻就更是理所当然。”乌远良说话时微微垂首,没有正视她。
这话由乌远良亲口说出,单晴瑶心里最后一点火苗彻底熄灭了。
石触轻声道:“老帮主有人照顾,小姐就请放心吧!”他话语中带着颤意。
她凄凄道:“请兄弟哥代我恭喜他。”
乌远良心怀拧结:“我的爱,大家都希望你可以好起来。明日之事没有人能预知,但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单晴瑶惘然地呢喃:“希望?希望?”
乌远良胸口震痛,竭力泰然地道:“把心放开,才能让彼此都好好活下去。为了孩子,你要坚强。”
单晴瑶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道:“好好活下去,我会好好活下去!”
自陆皓被救出,她便一直跟随在上官庭身旁,上官庭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刻意躲着陆皓,陆皓从上官庭不经意的眼神和动作中,刻意体会到之前从未有过的暖意和关心,虽说上官庭还是如先前一般冷酷,醉心于武学,但陆皓知道,上官庭那颗冰冷的心田之下,自己占据了一席之地。陆皓身体早已康复,红润的脸庞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对她而言,只要能够跟随在上官庭身旁,身在何处并不重要,虽说陆皓从内心深处并不喜欢待在安化马帮。上官庭看出陆皓无心留在安化马帮,便开解道:“安化马帮如今面临天罗世家这个劲敌,我上官庭平生不喜欠人恩情,虽说后来是颜开主动将无名刀交于我,但终究还是断牙出面,否则以颜开的冷酷,他根本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待安化马帮事情一了,我便带你行走江湖,浪迹天涯。”
陆皓望着上官庭刀削般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球时时散发出坚毅的眼神,陆皓与上官庭相识多年,时光改变了上官庭稚嫩的脸庞,让曾经的张扬变成如今的内敛,但上官庭身上的坚毅并没有被时间冲淡,想到如今的处境,陆皓哀叹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地陪伴在上官庭身旁。
在距离敦煌城南方数百里之外,这里群山遍布,因为气候温暖,常年被植被覆盖,在群山的中央位置,有一座较为凸起的山峰,这座山峰初看之下并不起眼,倘若走近查看,会发现在山体植被的下面,遍布着人工开挖的山洞,这里正是天罗世家所在。
在山峰最高处,有一座别院巍然耸立,这座别院基本占据了整个山顶,别院与外界的链接通道是依山而建的栈道,这条栈道极为狭窄,只可勉强供一人通过。别院四周的城墙高耸,在城墙上随处可见巡逻人员。城墙内,矗立着一座如同宫殿般的建筑,能够有资格居住在里面的只有天罗世家的直系亲属。
大堂内灯火通明,地面用汉白玉铺设而成,就连座椅都是紫檀木材质的,在大堂最里面,有一高高凸起的平台,这个平台上并排放着四把椅子,这些椅子通体金黄,显然是用黄金铸成,此时天罗正和以及其他三个天罗世家主要领导人沉声坐在椅子上,在他们的前面,十一个天罗世家小辈恭敬地站在那里。
“四弟,据下面传递过来的消息,启辉被断牙扣押,跟随他一同前往的十八人也尽数丧命,就连当初埋藏在安化马帮的鹜秋牙都被斩首,不过据说断牙有放过他的意思,只是鹜秋牙一心求死。”开口说话的是天罗煞正大,在四兄弟中排行最大,是除了天罗正和外威望最大之人,他面容慈祥,身材较为矮胖,多次科举名落松山后弃笔从戎,在军队混迹了一腾时日,怎奈无法忍受军队森严的纪律,便回归山野,落草为寇,为天罗世家的成为立下汗马功劳。
天罗正和闻声看了眼天罗煞正大,其他二人低头做沉思状,天罗正和说道:“无碍,启辉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难免有些骄傲,让他在安化马帮受些苦对他有益无害。”
天罗煞正大说道:“断牙此人的行事风格,恐怕他会对启辉做出不利的举动啊。”天罗煞正大的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他膝下的四个儿子整天沉迷于酒色,对天罗世家的事情很少参与,哪怕他如何责骂也无动于衷,索性千斗力王在成年礼后便如同黑马一般成为天罗世家最为耀眼的人物,天罗煞正大便将全部注意力尽数投在千斗力王身上。如今千斗力王被断牙扣押,他岂能不着急。
天罗煞正贵以及天罗煞正飞同时对视一眼,老二天罗煞正贵出声说道:“是啊,四弟,此事不容久拖,断牙此人心狠手辣,想当初他征战敦煌城时,死于他手下之人不计其数,抄家灭门更是家常便饭,断牙既然敢扣押启辉,那就代表着他已经做好了与我天罗世家为敌的准备。”天罗煞正贵此人胆小怕事,常常扬言如何如何,当事情真正降临时,他却又打起了退堂鼓。天罗煞正飞是四兄弟当中最没有主见的一个,基本上人云亦云,听到天罗煞正贵的话,立马点头表示同意。
天罗正和冷哼一声,脸上洋溢出不屑的表情,望着门外的虚空,说道:“在我的眼里,安化马帮、断牙只不过是一些难以登上台面的东西罢了,给他断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了我天罗正和的儿子,他断牙之所以敢将启辉押入地牢,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保命的法宝罢了。”
见到天罗正和的模样,天罗煞正大基本已经知晓天罗正和有了全盘的打算,他便也不再着急,从当初天罗世家对洛天世家动手,他便对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四弟充满信任。
天罗正和话音突变,说道:“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断牙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居然敢扣押我天罗世家下一代的族长,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知道得罪我天罗世家的后果!”天罗正和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寒光,这股寒光让在场的所有人均感觉浑身一颤,仿若四周的空气不再流动一般。虽然天罗正和说的无所谓,但所有人都知道千斗力王是天罗正和的心头肉……
帝都皇宫内,面色苍白、嘴唇红润的老太监握着拂尘上前捏着嗓子说道:“有事禀报,无事退朝!”尖细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直刺着每一位参加早朝官员的耳朵。待在太监身后的肃宗皇帝面无表情,日如一日的行事让肃宗多少有些厌烦,但在享受极高荣誉的同时,也要承受住这份荣耀带来的孤单与寂寞。望着朝堂群臣,肃宗的心中充满疲累,他不知道群臣在看似忠诚的外表下掩藏着什么样的祸心。
血手沃尔坦在朝廷位高权重,被肃宗皇帝特批可以坐着上朝,在太监的话音落后不久,血手沃尔坦站起来,巡视了一圈大堂内的群臣,用浑厚的声音说道:“老夫年纪较大,常年征战沙场,落得一身毛病,这在一个地方坐的久了,感觉浑身难受,既然各位都没有事情需要禀告,那老夫就先行告退。”说完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位于群臣最前面的当朝宰相血刀王沙渊。
血刀王沙渊完全无视他的眼神,并不理会血手沃尔坦的咄咄逼人,他与血手沃尔坦是两个极端的存在,血手沃尔坦混迹沙场,性格粗狂,所有的喜怒哀乐均显在脸上,若非肃宗庇护,恐怕早已解甲归田,血刀王沙渊则不然,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常年以一副笑脸迎人,让人永远无法揣摩透彻其心中所想,上前一步,说道:“霍将军正当壮年,我华夏的安慰还需仰仗霍将军,霍将军可否稍等片刻,待我陈述完情况?”
血手沃尔坦翻了一个白眼,大大咧咧坐到凳子上,嘴里嘟囔道:“最烦你们这些文人骚客,有话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非得……”后面的话他咽在了肚子里,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发现肃宗满含深意地看在自己,他可以无视任何人,但他不敢忽视肃宗。
呵呵一笑,向着肃宗一拜,说道:“禀告皇上,据敦煌传来的消息,安化马帮断牙私自扣押天罗世家的娇子千斗力王,更是残杀了其手下的十八家奴,依据天罗世家睚眦必报的性格,敦煌城恐怕会重演当年的惨剧。”
肃宗脸露雍容,出声问道:“哦?那依宰相之见,该如何解决此事呢?”
血刀王沙渊沉思片刻,说道:“南方区域富庶,是整个华夏赋税的重要收入,倘若南方发生动乱,势必对我华夏形成不可磨灭的灾难,而且如今周边几个国家对我华夏蠢蠢欲动,因此此次事情的处理状况直接影响着我国安慰。依微臣拙见,此事不容小觑,应兵分两路,尽量调解安化马帮与天罗世家的仇怨,将动乱的因素扼杀于摇篮之中。”
肃宗嘴角含笑,追问道:“司徒爱卿,眼下正是年初,在职的所有官员均焦头烂额,恐怕分身乏力,究竟派遣何人前去比较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