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到底和古隽联系了没有,没有赶紧联系,现在才七点多,时间还早,赶紧的!全班人都在等着你们出双入对赴婚礼……”芮子宇话锋一转。
“我今天拒绝他了!”鱼箬笠说道。
“嘛?”芮子宇好像没听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忱缘点了点头:“我说,我不要跟他去,我说了我不去!不是,是……不跟她去!”
忱缘确实不想去,不过拒绝不了,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为什么,那你想跟谁去?”芮子宇忽略掉忱缘
“……”忱缘默然。
“小缘,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想着你的紫发哥哥么?那个没有良心的,五年都不回来看你一眼,你还记得他做什么?”
虽然话这么说,芮子宇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她刚刚的话不过随口说的,忱缘和她五年没有见面,两人只靠着email联系,就是在网上聊天,也从未谈起过忱缘的感情问题,至于她和林君,在忱缘面前也几乎不提,她知道忱缘个性敏感心
如发丝,就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那个紫发哥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如果那样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离开,是为了什么?
如果爱情可以经得起等待的考验,那么在芮子宇看来,等待云灿钧,绝对是件美好的事。
那个长相魔魅的妖男……就是看着他的照片,也仿佛活物一般,甚至能让她在创作漫画的时候生出灵感来。芮子宇新创作的动漫,便是以忱缘和云灿钧两人的故事创作出来的,实现了芮子宇
人生创作的巅峰。
古隽就是从那之后,在芮子宇的印象中淡了。
缘分就是那么捉弄人的事情,在芮子宇看来,感情,只要努力,就应该拥有。
忱缘低头默叹了下:“我从五年前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他,他说了,让我等他……”
“自古多情空于恨!为什么不学着放下?他既然不出现,一定有他的理由,小缘,你如果真的一心一意爱他,他会来找你的,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们还是……”
“是啊,是丈夫和妻子,可是你刚刚不提醒,我几乎都忘记了我们的关系,我觉得他好遥远,遥远到连想起他,都会有种揪心的痛,我不想放弃,可是,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会逃到部队里去,天天野战演戏,估计会忘记很多事,小缘,你这次是休假回来吗,多久啊?”
“不知道!”
“不知道?”
“……”
“小缘,真心疼你!”
“怎么办,我跟你回家过吧!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好呀好呀,我求之不得!就怕你不来!”
“别,我就随便说说,真要去了,林君不杀了我才怪!”
“他敢……”
忱缘没想到林君竟然会在外面等,两人聊了快四个小时,忱缘才送芮子宇出去。
地上一地的烟头。
林君看到老婆出来了,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赶紧扶着她,往副驾驶走去。
忱缘早知道林君在外面等着,绝对不聊这么晚。都怪她。
忱缘一个人捂着被子,晚上根本没办法睡,干脆又坐起来。
屋顶调成透明的,天上的星星直接躺床上就能看到,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看着却给美轮美奂的房子平添了一分寂寥。
.........................
薄书言没在外地几天就回了璟城,不过忱缘没有再去找他了。
被古隽的那些话影响太深,之后的日子,忱缘都几乎窝在家里睡觉。
直到家里有人找上门来。
忱缘开门。
蒙面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孩子。
忱缘上次只是听声音,没有看到人。这回倒是看清楚了。虽然蒙着面,不过眼部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你是……忱琴?”
“小缘,她是你的外甥女,我把她交给你,你帮我养她!”忱琴把孩子的手放到忱缘手上。
“卉翎,叫阿姨!”
“阿姨!”
小孩子挺认生的,看到忱缘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很听忱琴的话,把手放到忱缘的手里。
“忱琴,她是你的孩子吗?”
“嗯,是我生的!你帮我养她吧!我实在是……养不起了!”
“妈咪,呜呜……哼……”小女孩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看着忱琴哭,自己也哭。
忱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忱琴,哪怕是在忱琴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忱琴的脸上也写着对她的不屑,而今天的忱琴为了一个孩子,竟然亲自
上门找到她,求她帮忙抚养孩子。
这个孩子,是忱琴生的吗?
孩子脸似乎都长得差不多,粉嘟嘟的小脸,嘴巴圆润,一笑便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先进来再说吧!”忱缘不知道要怎么答应,她自己还要回部队,而且她从没有养过小孩,就算是真的答应了,也要好好计划一下,看看是不
是请人帮着带。她自己是照顾不过来的。
“不,我……我不进去,我把孩子交给你,我走了!”
似乎是料到忱缘不会放自己离开,忱琴刚转身,马上就回过头来:“我知道,你从前很讨厌我,也许是漠视,但孩子是无辜的,怎么说,你和
她也有点血缘关系,看在这点份上,就算我求你了!我现在不方便去你家,我先回家,我身上很脏,之前没想过你在,我回去洗个澡,再来!
”
“我家有……”水!
忱缘终于没有在拦着忱琴,看着她幽幽离开。
小女孩大概也是有段时间没有洗澡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异味。
忱缘把小女孩抱到房间里,然后准备给她放水洗澡。
“阿姨!你家里好大,好漂亮呀!”
“喜欢吗?”
“嗯,可喜欢了!”
“那,以后囡囡就住在这里好吗?”
囡囡是记忆中的一个称呼,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会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醒来身边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
囡囡,以后就叫她囡囡吧!
“阿姨,囡囡是谁啊?”
“就是你呀,是阿姨给你起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
忱缘给囡囡把衣服解开。
小女孩里面裹着一层层的麻布,随着麻布的解开,一股更加难闻的味道传到忱缘的鼻孔里。
小女孩身上长了很多红疹,可又不像红疹,比一般人长得要大,不少地方还出现了溃口,还在流着脓液。
难怪身上裹着这么多布料,还擦了不少花露水。
忱缘有点手足无措,又不能不理囡囡,只好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处理了之前换下来的里三层外三层,抱着她去医院检查。
.......................
第一医院。
忱缘不知道小女孩是什么病,看着像是皮肤炎,给她挂了外科。
“这女孩是你什么人?”
“是……我外甥女!她怎么了?”忱缘问医生。
“她身上的溃烂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样子,像是免疫力低下造成的皮肤炎,这样,我们给她做个全身检查,时间要长一点,你做吗?”
“没问题!”
她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
待医生板着脸把检查报告放到忱缘面前,冷声道:“她艾滋病阳性!需要隔离治疗!”
“艾……滋病?”
忱缘知道这个病,是种死亡率很高的传染性疾病,患者会免疫力低下的现象,继而感染多重并发症。
艾滋病?
“你马上把她送到艾滋病防治中心吧,或者我院安排也可以,她的艾滋病,已经到了中晚期,只能控制病情,暂时可以延缓病毒对身体的腐蚀
程度。”
“……”
艾滋病。
忱缘的血液和忱琴并没有dna相似点,无法和小女孩做血亲检查。
她真的是忱琴的孩子吗?为什么会有艾滋病?
小女孩非常害怕,一直不停地哭,拉着忱缘不肯放手。
“阿姨,你不要丢下我!”
“乖乖,囡囡病了,要看医生,等囡囡病好了,阿姨就来接你回家,平时有时间,阿姨也会来看你的,你看,这里有吃的也有玩具,囡囡一定
会很开心!”
“不,不要不要!”
车停在艾滋病防治中心门口,忱缘不能进去,只能和囡囡在门口做告别。
“听话!”
“不,不要,你是坏人!”
囡囡从手里摸出一块刀片,乘着所有人不注意,握在手里,然后把握着刀片的手按在忱缘的手背上。
“咝!”
小女孩够狠的,忱缘的手背立刻就出了道很大的血口子。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吓傻了,这小女孩不过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竟然做这么狠毒的事情。而且,她面对自己被刀片割伤的那一刻,好像完全无
惧疼痛。
“你果然不是真的喜欢我的,我妈说,她也要死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做垫背的。”
忱缘就是再冷静自持,此刻也不免有些慌了。
她在部队的时候看过艾滋病防治知识,也见到过形形色色的艾滋病人。
那些凄惨可怖的画面涌上脑海,忱缘在心里脑补着自己也会变成那些病人的样子,想象自己躺在床上,全身瘦骨嶙峋地看着自己身体一天天地
溃烂……
小女孩身上拿着刀片,一时间身边跟着的医护人员也有些蒙了,眼前发生的变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个应该还在幼稚园里玩耍的孩子,带着邪恶的、报复社会的哂笑与狠戾,手里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刀片。
还是忱缘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小女孩的手,使她的手掌脱力,自动放下了刀片。
刀片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上面殷红的颜色,带着人人闻之色变的艾滋病病毒。
小女孩很快被带了进去。
忱缘此时无力思考,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划破的地方,有些发愣。
“忱小姐,你的手需要包扎,还有,你需要做一个鉴定!”
忱缘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坐回车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忱琴竟然会在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还给她来这么一招。为什么?是想和她同归于尽吗?
抽了血之后,忱缘没有耽误,马上请求刘鑫配合,全城捉拿忱琴。
审讯室里。
“为什么?”忱缘看着忱琴问。
“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二中吗,知道为什么我要在那发霉的地下室里面忍了近三年的时间,我都是在等你,等你来送死,还好,你来了,就算
晚了点,也没有什么遗憾,就当你的日子还没到。”
“你这么恨我,所以要让我得艾滋,看到我手掌上的伤口,你现在很高兴?”
“感觉如何,马上你也可以尝到和我一样的滋味了,想想,感觉真好!真好!呵呵!”忱琴像是来做客一般,身上即使被绑成粽子,也没有妨
碍她露出惬意和煦的笑容。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心里感觉到轻松了吗?那么小的孩子你都利用,她是你的女儿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人性?人性算个什么东西?我就知道,我快死了,而你,也差不多了,我的人生,虽然不太圆满,不过也总算是了无遗憾,这辈子,值了!
”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为什么?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圣夜的人报复人,不是因为你,我根本走不到今天!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便宜你
了!忱缘,等你死的时候,记得不要喝孟婆汤,到地狱再来找我报仇吧!哈哈哈哈!”
“……”
忱缘心里也一直放不下那件事,当年,确实忱琴被她连累。
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忱琴偷了她手里的东西,后来也不会被圣夜的人盯上,说到底,还是忱琴咎由自取。
忱缘原本想一辈子照顾忱琴,可是她把人性想得太过良善,总觉得那件事过去了,弥补才是她最需要去做的事情,可是忱琴却不这么想。
她一直都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看到你吃瘪的样子,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忱琴冷笑着,牙关用力。
在被抓之前,她吃了很多止痛片,对她来说,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而今所有的执念都在忱缘手掌上的那道伤口里淡去了,她也没有什
么放不下的。
“忱琴……你做什么!”
看到忱琴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忱缘顾不得那么多,马上走到对面抱住了她。
医生来之前,忱琴就已经断了气。
验尸官后来告诉忱缘,忱琴在数年前就已经感染了艾滋病,她会这么堕落,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有家族遗传的疾病,一种血液病,患者通常都活
不过四十岁,最年轻的,不到十岁就已经死了。
这个秘密,是忱琴在学校的时候无意中知道的,从那之后,她就开始风花雪夜,等待着自己沉沦,死去的那天。
梅瑞当年离开c国,更多的原因是来自刘家,因为他娶了一个有家族遗传疾病的女人,而这个秘密,梅瑞到死都不知道。
当年,百里筠连曾经劝离过梅瑞和刘新,两人却表示即使生不同襟,死也要同穴,之后,刘家的秘密被彻底掩盖。
家族遗传疾病,原本只有在母婴传播的情况下,才会带给另外一个寄体。可在刘新这一代人身上,发生了变异,梅瑞也在和刘新去到v国之后被
传染。只是他的临床表现并不明显,以至于到死都没有发觉。
刘新为了隐瞒自己身体的隐疾,不惜跟着梅瑞离开c国,只为了能和他长相厮守。而在知道梅瑞被感染之后,刘新依旧没有离开他,即使他自暴
自弃,颓废厌世,她也一直陪在身边,直到两人一同死去。
刘家的血液病,最明显的临床症状主要来自精神方面,刘家的人没有死的都会多少出现精神错乱的现象,就是在刘新身上也可以感受到,梅瑞
在感染之后,一天比一天过得颓废,即使数度想要振作,想要给刘新更好的生活,让自己重燃斗志,过不几天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忱缘和忱琴两姐妹在初中也开始有了精神不够集中的现象,忱缘的状态表现要更加明显些,体质也更弱,以至于在身体感染风寒之后,没有挺
过去,死在了十五岁的时候。
忱琴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在校外遇到一个叫邢黛莺的女孩。
邢黛莺在十五岁时候遇到百里耀开始,就全面调查了忱家所有人的档案资料,包括刘家的过去。借着父亲手里的势力和资源,她发现了这个大
秘密。
忱缘是百里耀心里最重要的女孩,她一直都十分清楚,所以,她没有和忱缘正面冲突,而是找上了忱琴。
忱缘拿着手里的调查报告,无限唏嘘。
转念,忱缘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刘鑫:“这份报告,是你手下的人查的吗?”
“当然!”刘鑫回答得毫无波澜。
“邢黛莺现在正在准备做新娘吧!她能接受你们的调查?”
忱缘并不认为,资料是刘鑫给她的,不过是让他转达而已。
至于那个人是谁,忱缘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不敢确定。
毕竟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对于一段原本就不够坚固的感情来说,太漫长了!
他就要做新郎了,他还会为她去做这些原本对他没有意义的事情?
忱缘一贯不是不够自信的人,可是在百里耀面前,她却从未自信过。
那个男人,她猜不透!
五年前就是这样,而五年未见,他还会为她做这些吗?
“小缘,你只需要知道,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至于从何而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刘鑫的话,对忱缘来说仿若当头一棒。
她沉默了,没有再问下去。
刘鑫的话,等于间接告诉她,她的那些疑问,并不是空穴来风。
后来忱缘知道,那个女孩不过是忱琴从前在夜总会的一个姐妹生的孩子,那个女人和忱琴几乎在相同的时间感染了艾滋病毒,之后那个女人意
外怀孕,生下孩子之后,那女人因为体弱,很快便感染了并发症,死前把孩子扔给了忱琴。
之后,忱琴一直把孩子“视为己出”。
忱琴的骨灰,忱缘带回了忱家村,和忱昊锐、刘新放在一起。
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
忱缘后来问到刘伟,肖霈霈说,刘伟一直被关在拘留所里面,还没有做最后的宣判。
拘留所。
“忱琴死了!”忱缘坐在外面,拿着电话。
刘伟只是微微抬眸,表情依旧沉如死海,没有变化。
“想不想去给她上柱香,你们毕竟好过!”
“不用了,死者已矣!去了,也没有意思!”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当然,被判死刑的时候,我想我会永远摆脱这个压抑的环境!”
“丁峰死了,你咬着所有的罪行,从未想过要让自己脱罪,你是在害怕什么,即使有机会出去,你也不愿意把握?”
“嗬,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离开这里?”
“死,每个人都避免不了,但是什么样的死法,我想,并非每个人都不介意?”忱缘把手机拿出来,随意调出一个视频。
里面播放的是UK审问犯人时的画面。
刘伟越看越心惊,只看了三分之一就撇头不敢再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UK对犯人的审问过程,我只挑了个轻的。”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将功赎罪!让你出了拘留所,是从此凤凰涅槃还是堕入地狱,你自己可以选择。”
“是吗,这两者,有区别?”
“当然有,你可以自己选择,只要你配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慢慢等待着做这些视频上的男主角!”忱缘又随意点开了一个。
刘伟出来了,因为身体出现疾病,需要保外就医。
忱缘给刘伟安排了个住处,就在于荣国家不远处。而刘伟的工作便是拿着每个月上头拨下来的一千块,养活自己。
.....................
转眼到了百里耀结婚的那天。
因为婚宴安排在晚上,所以飞机起飞的时间在当天上午。
忱缘意外地见到了花雨,他和段元恒坐在一起。
飞机分了很多个仓,忱缘上飞机比较早,没有看到其他同学。
“花老师,段军长!”忱缘点点头,准备坐下。
五年的时间,花雨变得更沉默了,他脸上温敦的气质已经被冷凌取代,再看不到从前在学校里充斥在身的亲和力。
“看到我哥,很意外吧!”段元恒见忱缘兴致不高,便逗她说话。
忱缘左看右看了下……
哪里有什么哥哥?
“别看了,这个仓就我们仨……”段元恒朝着花雨努努嘴,眼睛看着忱缘。
“嗯,我是元恒的哥哥,段元华!你可以叫我段大哥!”花雨跟忱缘介绍自己。
元华?
花雨!
倒是有点像。
忱缘完全没想到,不过听到花雨的介绍之后倒也没有多意外。
“不奇怪为什么我哥会去二中给你当班主任?”
“……”
是因为那个喜欢荡秋千的女孩吗?
忱缘记得,花雨曾经说过,刘家有个女孩,是他曾经的恋人,只是后来那个女孩死了。
五年,又一个五年,算来是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你说的太多了!”花雨有些不悦。
忱缘不知道为什么花雨也会在飞机上,不过现在听到段元恒的介绍,心里倒是有了些了然。
花雨的身份,她一直都很好奇,现在虽然知道了他并不针对姓花,对他依旧一知半解。
他太神秘了,比当年的白岩(百里耀)隐藏得更深。
“段军长……”
“段大哥!”段元恒不悦。
总是这么喊他,感觉自己和她好像不太熟似的。
虽然,却也确实不是很熟。
不过,那是在小女孩自己的认知下而已。
“小缘,今天我们兄弟都没有舞伴,你选择一个,做你的舞伴?”
“……”
她现在心情乱得很,哪里有功夫去想那些。
不过听芮子宇说,好像是要选舞伴的,每个被邀请的宾客,可以从另外被邀请的人里面选择一个,也可以自带一个舞伴,作为陪客进到王宫里。
他曾经说,自己和邢黛莺订婚,不是自己的本意,他曾经说,就算是订婚,也可以解除婚约,他曾经说,那个订婚不算数。
可是,他们要结婚了,就在今晚。
忱缘的脑海里所有的画面都在一对璧人身上。男才女貌,站在一起,被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祝福着,两人面露笑容,带着婚戒的手,同时散发著耀眼的光芒,羡煞现场所有人。
他们结婚了,他们就要结婚了。
忱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一次会被莫名其妙地算在被邀请的名额里面,说真的,她不想来,非常不想出现在c国的王室专用飞机上。
感觉自己和c国的牵扯,没完没了。
千善已经不在她手里了,而且也去了部队,五年的时间,就是再有什么牵扯,也早就淡化在时空隧道里面。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百里筠连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小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选我了!”
段元恒说完看了花雨一眼,见后者似乎没有异议,语气便更多了些理所当然的味道。
忱缘情绪不是很好,没有答话,基本都是段元恒在说,花雨也是沉默得厉害。
到了王室的停机坪后,过了基本的安检,忱缘被带到宾客入住的寝宫。
和上次一样,接待她的,仍然是肖柔。
不过这回肖柔没有马上离开,在把忱缘带到寝宫之后,和她一起进门,并且把门关好。
“你有话要说吗?”
“忱小姐,婚宴还有七个小时开始,你还有很多时间!”
“什么意思?”
“忱小姐一会儿就知道了,肖柔来到这里,有个问题想要问忱小姐!”
忱缘抬眸,示意她说。
“五年的时间过去,在忱小姐心里,他们两人,哪个占据的分量更多一些?”肖柔问问题的时候,感觉自己有些尴尬。
这样的问题原本不该她问的,关系到个人隐私,而且她保不定自己会否在忱缘这里碰钉子,虽然是奉命,可是,这个问题,却迟到了五年。
大概百里耀自己也没有想到,和她一别,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五年。
五年前,忱缘走的那天,百里耀就在肖柔面前淡淡问出这个问题,他说,如果他们在忱缘的心里能同时沉淀下去,在她心里刻上痕迹,谁的轮廓,会更深?
回答百里耀的,只有轱轱的车轮声。
“对不起,我不懂你的问题,所以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忱小姐知道,只是,你在逃避!”
“是与否,又如何?”忱缘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
有三四道门,也不知道哪道门的背后,正有双耳朵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问这样的问题,有意思吗?
难道对那个男人来说,无论结婚与否,忱缘在他心里的位置,可以永远保持不变?
哪有永垂不朽的爱情,只有过不完的生活。
“如果忱小姐选了三殿下,今晚的婚礼,他会把新娘换了。那个人是谁,不用我说,忱小姐也应该知道,如果忱小姐选了另外一个,今晚的婚礼,照常进行!”
“我只是个宾客,而且是个没有单独请柬的宾客,请原谅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往事已矣,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肖柔看着忱缘,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我想休息一下!”忱缘被肖柔看得浑身不自在。
“好,我还有一个问题!”
“……”
“如果忱小姐有机会离开,你会走吗?”
这句话,才是百里耀现在最想知道的。
忱缘看着肖柔,品读着她的问题里的意思。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问题既然会问出来,说明了什么?百里耀从来不是闲得无聊,喜欢给自己找各种假设,把自己的思绪现在无穷无尽的如果里面的人。
“他还在,是不是?他没有走!”忱缘想着想着,眼泪随着她的问题而滑落。
肖柔紧抿唇瓣。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无论她是否知道,都只能当做不知道。
“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忱缘抓着肖柔的肩膀,像是一个溺水者,突然看到了一丝生机,而肖柔便是导航,可以带她去弱水三千的世界, 寻找自己唯一的浮木。
“……”
“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在不在连城?”
“……”
忱缘问了无数遍,肖柔都只是对她报以沉默。
忱缘崩溃地哭喊着,抓住肖柔的手已经化成了刀子,劈在她身上。
肖柔不还手,任她捶打。
肖柔原本就不是忱缘的对手,在忱缘经过数年的魔鬼训练之后,力量和技巧更是提升数倍。肖柔也不躲开,也不护着自己,任她发泄。
肖柔躺倒在地上,嘴里,耳朵里,鼻腔都流出鲜血。
忱缘打累了,趴在地上,和肖柔一样,如死去了一般。
寝宫外,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走进来,打开忱缘的房门。
看到眼前的一切,男人走过去,把忱缘抱起来,抱到里面的房间。
随后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分钟,肖柔被人抬走。
男人坐在忱缘面前,轻轻抚着她有些瘦弱的脸颊。
“小缘,为什么你还不放下,因为愧疚吗?你知道,爱,原本就是没有理由的!我等你,不是为了等你回头,是为了要看着你幸福!”
男人在忱缘的额前印上一吻。
正要离开的时候,忱缘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手。
“灿钧哥哥,别走,别走!我知道,我知道你来了!”
云灿钧默叹一声,知道她是在梦呓,忍了忍,重新坐下。
“灿钧哥哥,我不离开你,你带我走,带我走!我们离开,离开……”忱缘的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变调,有些颤抖。
“小缘,你会后悔的!”
“别走,别走……”忱缘抓住了弱水里的唯一一块浮木,抱在胳膊里,死死地缠住。
有医生过来给忱缘检查。
检查结果是,忱缘多日未有进食,血糖过低,导致晕倒。
【如果真的不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欧阳先生,忱小姐她状态不是很好,需要休息!”
医生交代过后便离开了。
问题没有什么,只需吊点葡萄糖就行。
“小缘,如果你真的跟我走,我希望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对我提出来!我一定带你离开!”
他无法阻止百里耀娶邢黛莺,宫里三妻四妾的观念在云灿钧心里根深蒂固,百里耀可以不爱邢黛莺而娶她,对他来说,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
可是眼前的小女人显然不这么想,当年她只因为自己排到了他的第五任妻子的位置,才会跟他怄气,以至于两人差点永隔天涯。
若不是金钲睿找到在地球和紫晶星座之间来去自如的方法,他们到现在还无法见面。
云灿钧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即使知道忱缘在和他分开的日子里,有了另外一段感情,他依旧不想放弃。
可是五年了,她似乎从未放下过。
他当年失约了,并不是他没有去见忱缘,而是他亲口听到,忱缘在抱着他留下的纸条的时候,躺在沙发里喊着百里耀的名字。
那一刻,他心碎如斯,只想从此再不相见。
看到忱缘一天天消瘦下去,他终究不忍心就这么离开,于是改了身份,留在了一国之隔的连城。
他换了个身份,大家称呼他为:欧阳霆。
依旧风华绝代,却剪短了头发,模样也不是忱缘看了一百五十年的那张脸,此刻的他,就是站在忱缘面前,她也不会认得。
但是,她抓着他的手,叫着他的名字。
忱缘抱着云灿钧的手,直到五点多钟才醒过来。
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在自己床边,忱缘涨红着脸,马上放开了她的手。
忱缘慢慢坐起来,看着他:“不好意思,你……是医生吗?”
看着云灿钧穿着一身白西装,她便下意识认为,他是来给她看病的。
手上扎着针,坐在她床边,又是陌生人,不是医生是什么?
“我不是医生,不过你可以把我当成医生!我叫欧阳霆,你可以叫我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
好陌生的名字,似乎又透着一股熟悉。
“嗯!”云灿钧笑着点头。
“我们,对不起,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别当真,我们从前……认识吗?或者,我们见过吗?”
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忱缘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那个人,她没有看到容貌,而那个人的目光,却和眼前的人一样殷切,一样沁骨。
如果只是陌生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光。那不是普通的关切,那是一种胶着。无论经年,无论天涯,难以分割的感觉。
云灿钧的眼神,一下子就看到了忱缘的心底里去。
“当然没有,我……是从z国来的!”
“z国?”她还没有去过z国。
“嗯!欧阳姓氏在z国是大姓,在c国,姓欧阳的都是从z国移民过来的!”
他的声音听着很舒服,莫名解了忱缘身上的焦躁不安。
“是吗?”忱缘失望地撇嘴。
她以为,他们是见过的。“那,欧阳先生,你为什么而来连城?”
一问出口,忱缘就有些后悔了。素昧平生,太冒失了。
“当然是为了参加三殿下的婚礼!我也是被邀请的宾客之一!”云灿钧从身上拿出铂金的请柬。
欧阳霆三个字,在忱缘面前折射出妖冶的光线。
“那,你有舞伴吗?”忱缘再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云灿钧笑着摇头:“如果我有这个荣幸,你可以做我的舞伴!”
“……”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过,我的舞步是有经过专业训练的!”
“我也有训练过!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欧阳先生没有舞伴,我可以顺便带个劳!”
忱缘从没有在男人面前如此主动过,她一说完,才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
“那太好了,容易害羞的v国女孩,你需要化个妆,然后换套礼服?我可不想带个林妹妹参加婚礼!”
“你知道我……”
“是侍女说的!”
“哦!”忱缘有点点小失望。
每个寝宫里都有化妆间和衣帽间,云灿钧亲自给忱缘选择礼服。
一套白色的英伦小礼裙,腰间配一根细细的紫色腰带,鞋子也是紫色,碎钻在鞋面上,透过镁光灯,摇曳出不容忽视的美感。
两人站在镜子前,只是随意一站,便让人看到让人惊心动魄的和谐。
十厘米的鞋跟,配着一米七七的身高,站在云灿钧身边,只矮了两寸。
“为了一会儿能更顺利,我们先培养一下……舞步的契合度?”
一曲浪漫的探戈节奏的舞曲,再一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