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凤儿,是我!”
“医手!”
凤儿兴奋地加快脚步迎上去。
“怎么样?替她诊过脉了吗?”王医手有点儿担心地问。
“诊过了!她没怀孕!不必担心。”凤儿轻声说。
“没怀孕?照这么说,她三个月没来月事一定是因为气血不足咯?让我想想什么原因,该不会,是节食造成的吧?”此时的王医手俨然一位能掐会算的大仙。
“不错嘛!想不到你还能隔空诊脉了!”凤儿调皮地夸赞道。
“那是!”有了爱情滋润的王医手显然活泼生动了许多。
“既然大神如此厉害,为何还要劳烦本夫人走这一趟?”凤儿很配合地调侃。
“那不是为了找个借口跟你单独出来说说话嘛!在医馆里孙文丰那家伙阴魂不散的一直跟在咱们身后,连句悄悄话都没工夫说!”王医手嬉皮笑脸道。
“你啊!油嘴滑舌!”凤儿娇嗔着,伸出手指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一下。
气氛十分融洽,二人手牵着手一路说说笑笑,借着朦胧的月光,夫妻双双把家还。
半路上,遇到一群人正在抬着一个黑衣人急冲冲地赶路,凤儿停下脚步轻轻地拽了下王医手的衣角,朝着那群人努了努嘴小声说:“你看前面,会不会是劫道的?”
借着朦胧的月光,王医手定睛一看,只见几个人早已将黑衣人轻轻放到了路边,准备拔腿就跑。
“站住!”王医手厉声呵斥道。
听到动静后,几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有一个黑脸红衣身材强壮的汉子不小心撞到了面前的一棵大树上,当场便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王医手一步窜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擒住。压低了声音冷冷问道:“说!被你们扔到路边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把他谋害了?”
对方不知来者何人,尤其是同伴早已逃窜自己又被勒住了脖子,喊又喊不出,有劲儿使不上,只能求饶。用近乎沙哑的嗓音吃力地说:好汉饶---命!我-说----我说!能---不能,松松手,让---让我喘口气儿!”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王医手已经微微松了松手,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中医,死不了挣不脱,力度拿捏地十分到位。
“说!你把那个人怎么样了?”王医手催促道。
“他偷看我嫂子,让我们兄弟几个给暴打了一顿,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一打就晕过去了!”黑脸大汉吃力地说。
“你确定他只是晕过去了?”王医手对身后的凤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查看一下。
凤儿快步跑到路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在黑衣人鼻下试了试,对王医手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人还活着,只是昏迷。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他?把抢他的钱交出来!”王医手再次紧紧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大哥!我们没动他一分钱!”那人委屈地说,“他方才一直歪着脖子看我家嫂子,走出老远还恋恋不舍地扭着头看,我们大哥气不过,便带我们兄弟几个来教训他一下,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没几下就晕过去了!哎!我咋这么倒霉啊?”
没等王医手回话,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小声喊师父。
王医手警惕地掐住对方的脖子往旁边的一棵树上退了退,阻止他叫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凤儿小声说:“医手,是孙文丰!”
王医手听说是他,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你跟师父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哎哟我的妈呀!这是谁啊?”孙文丰一边说着走到跟前,见师父手里还押着一个人,差点儿把脸上涂的三七粉给抖掉了。
“文丰,你来得正好,我跟你师母刚才活捉一个强盗,来,帮我把他给捆起来!”王医手吩咐道。
话音刚落,孙文丰便开始麻利地解裤腰带,一会儿工夫,便将黑脸大汉的双手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经过一番没有严刑拷打的审讯,黑脸大汉依然坚持之前的说辞,王医手见状,只得放弃审问,转而过去抢救昏迷的黑衣人。
他只是短暂的昏迷,掐了几下人中便很快苏醒过来。
黑衣人看都没看王医手一眼,反而歪着脖子直愣愣地看着凤儿发呆。
“你瞧瞧,你瞧瞧,我没说错吧?狗改不了吃屎!见了女人就拔不动腿!这就是个赤裸裸的采花大盗!”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黑脸大汉不失时机地说。
“喂!看什么呢?”孙文丰一巴掌呼在黑衣人的脸上,毫不客气地说。
“我,我也不想看她!可,可是,我没办法啊!”黑衣人结结巴巴地说。
“哎哟喂!瞧瞧这话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不想看不会把头转过来啊!”孙文丰说着便去扭黑衣人的脖子。
但手刚一伸过去还没怎么使劲儿,就听到对方哎哟一声惨叫。
“等等!”凤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立刻喊停。
“师母,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还要护着他啊?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打色狼!”孙文丰说着,准备再次下手。
但这一次,被凤儿直接伸手给拦住了。
“师母,您……”孙文丰大为不解。
“她可能是患了歪脖子症了,放开他,让他起来吧!”凤儿说。
“歪脖子症?”王医手和孙文丰以及那个被活捉的黑脸大汉异口同声道。
“没错,之前爷爷曾经治愈过几例,所以我比较熟悉。”
凤儿话音刚落,黑衣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王医手十分惊讶:“我们又没打你,为何痛哭?”
黑衣人抹了一把眼泪说:“这位女同志说得对,我就是歪脖子病啊!都怪自己年轻不懂事,犯了大忌,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哎!”
王医手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啊!便好好询问了一番。但不知为何,黑衣人歪着头看了凤儿像是进了大牢的犯人一般,无论你如何审怎么问,就是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凤儿见状,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目送着凤儿逐渐模糊的背影,黑衣人这才对几个大男人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黑衣人的歪脖子病是前不久刚刚得的,他家境贫困,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攒了三十多年的积蓄终于找到地方可以名正言顺地消费,自然毫无节制。
结果,几次房事后大汗淋漓热得不行,便跳下床到院子的井里打了一瓢冰凉彻骨的净水一饮而尽,随后,又冲了个凉水澡,这才拖着乏累的身子爬到床上搂着媳妇呼呼大睡,谁知次日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直接歪在一边,再也扭不过来了。
听到这儿,那位黑脸壮汉才知道错怪了他,赶紧跟他道歉,王医手见黑脸大汉所言属实,而黑衣人已经苏醒并未受伤,便给他解开绳子放他离去。
随后,便将黑衣人带回诊所,让他跟孙文丰挤一挤,准备次日一早帮他医治。
由于之前从未接触过此类案例,所以王医手十分头疼,一个晚上都在翻看医书。见丈夫为此事犯愁,凤儿笑着将医书合上,告诉医手她自有办法。
次日,天刚蒙蒙亮,凤儿便起床开始熬粥,还特意为那位歪脖患者准备了小灶---一碗看起来很有食欲的八宝粥。
“让我一个人吃小灶,这不太好吧?”歪脖见其他人喝的都是小米粥,只有自己搞特殊,很不好意思。
“你喝吧!他们用不着!”凤儿微笑着说。
“喝吧喝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跟我们喝的一样呢?对吧?师娘!”孙文丰语气酸酸的。
“喝吧,那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王医手说。
歪脖同志推辞不过,饥肠辘辘地端起饭碗咕咚咕咚没几口就喝了个精光。而后,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问:“还有吗?”
“没了!下顿吧,下顿再给你熬!来,吃块玉米饼子!”凤儿说着,将一块玉米饼子塞到歪脖同志的手里。
早饭后,凤儿为歪脖同志做了一个针灸。分别在天容、容后、天窗、臂臑等祝穴位和阳白、合谷两个配穴位扎针。
在仁德医馆里住了大约一个半个月,歪脖同志有点儿着急了。一日满满的清晨,医馆里患者挤得,王医手正在应付着医馆里的患者,凤儿像往常一样给他扎针。他心有疑虑地问道:“大夫,你觉得我的脖子还有得救吗?”
凤儿笑而不语,自顾自地扎着针。
“怎么?不相信我师娘啊?是不是想家了?”孙文丰打趣道。
“嗨,哪儿还有家啊!早就没家咯!”歪脖同志叹了口气说。
听这语气,很是无奈。孙文丰便也不再多问,伸手摸了摸糊在嘴上早已干透了的三七醋粉,将目光调到了远处。
医馆里虽然人多,但每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除了王医手偶尔轻声与患者低声交谈外,几乎没有人大声喧哗。突然,一个清脆的女高音从外面传来:“王大夫!王大夫!”
声音太过清脆,众人齐刷刷地闻声去看。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面色白皙红润的姑娘手里牵着一个英俊小伙的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一张喜帖放到王医手面前。
“这俩人是谁呀?”歪脖同志扭头问孙文丰。
孙文丰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愣愣地盯着他足足有十秒钟,而后才指着他的脖子说:“歪脖同志,你的脖子,能转转了?”
“我的脖子?是啊!我的脖子能转转了!哎!王大夫,王夫人!我的脖子好了!我的脖子好了!”歪脖同志不顾众人的侧目,兴奋地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