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荒唐的感情注定只能靠着忱缘维持下去,她也不会放弃,死也不放。
如果忱缘死了,百里耀跟着陪葬,她也不会独活,就让她陪着一起去好了。
从自己的思绪里面醒过来,百里耀的人已经离开了。
百里耀在花园洋房,离第一医院很近。
梅尧臣早就准备好了病房,随时准备给忱缘手术。
忱缘被送到病房的时候,百里耀看到她的脸,白得几乎纤尘不染,仿佛一触碰,便是一场亵渎。即使是在伤痛中,她依旧美得像个天使,百里耀感觉,她就要展翅离去了。
“尊敬的阁下,你再不让我手术,后果自负!”虽然用了敬语,却是咆哮着说的。
百里耀就像梅尧臣的小兵一样,立刻听命的放手。
看到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来,百里耀的心也被提了起来,甚至已经飘到了忱缘身边,和她的心脏,紧紧靠在一起。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百里耀捂着自己的脸,疼痛的眼泪,从指缝里面流出来。
上一次是两年没有见她,可是他却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知道她的消息,知道她的起居,倒也不会觉得太难过,而这回的半年,他几乎失去了她所有的消息。
半年的时间,好像已经有了半世纪那么长。
听说她在集训营里参加杀人训练,他头皮发麻地在脑子里反射那样的画面。
那样的画面,在圣夜,他经常可以看到,死人就像死了个苍蝇一样平常。
这个女人,对自己这样狠心,这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都能撑起自己的旗帜,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拿出手机,拨了肖柔的电话……
...................
邢黛莺远远看着,她可以想象出巴掌下面,男人的表情。她想上前安慰,却没有抬脚的勇气。
她想陪在他身边,可是知道,他不需要。
那么她就站远一点好了,百里耀等着,她也等。
手术持续了十五个小时。
最麻烦的是忱缘被打碎的关节。
关节碎掉的骨头需要重新修复,一点点粘起来,再用金属固定。背上的伤口是斜着射过来的,从蝴蝶骨打进去,从肩关节打出来。
有些骨头部分已经缺失了,需要3D打印,人工再造。
而这样一次成型的手术,也只有梅尧臣做得出来。
忱缘被推出来的时候,梅尧臣已经累趴了,直接在手术室里睡了过去。
百里耀跟着忱缘的医疗床,直接到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人静静地安睡着,仿佛一切的仇怨都忘记了。
梅尧臣说,幸亏她的身上在受伤之后抹了止血药,否则她早就死在了外面。
百里耀不吃不喝地陪着她,也不说话,就看着她,仿佛她才是他唯一需要的营养。
忱缘躺着,任由梅尧臣在她手上、身上摆布着。
耳边经常能听到聒噪的吵闹声,他知道是有人在劝他休息,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要等着她醒过来。
可是,她还没醒,他就已经倒下了。
不吃不喝不睡,连续几天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和,在第四天的晚上,百里耀终于和忱缘躺在了一起。
梅尧臣只好另外加了张床铺,把忱缘的跟他的合在一起。
“你这么折腾自己真的好吗?如果我干女儿爱你,看到你这样,心里会多难过,如果我干女儿已经忘记你了,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她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百里耀的睫毛抖了抖,却没说话。
“你想要干女儿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你,你就要认真接受治疗,四天瘦了多少,你看看现在你自己的样子,跟鬼样的,就算我是她,我也不要你了!”
梅尧臣拿着镜子,掰开百里耀的眼皮强迫他看。
百里耀看到镜子里面清癯的脸,几乎已经瘦脱了形。
难看,真的难看!嘴唇皲裂,哪里还有连城第一美男的形象……
他不要忱缘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管她十分想见到他,他都要她看,要她知道,这个世界,他永远都会在她身边,无论是爱还是恨,他永远不会离开,就算不在一起,他的心也永远在她身上。
梅尧臣拿着枕头对百里耀扎针,见他依旧没有配合的意思,只好说道:“再不输液,你就要升官了,不过你去地府当王,还不如在人间当你的三王子,你总不想你的女人跟你一起下地狱吧。”
终于扭过头去,没有再拒绝梅尧臣给他输液。
营养针打了两瓶,百里耀的人已经好了很多,因为四天没睡,此时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忱缘醒来的时候是第五天深夜。
百里耀还在睡,不过已经过了深度睡眠,进了浅眠状态。
“灿钧哥哥!”
忱缘迷迷糊糊看到了个人影,下意识地就叫出了那个名字。
百里耀立刻醒了过来,听到忱缘在懵懂之中叫出别人的名字,心口瞬间在裂口出被洒了把盐。
【如果我干女儿已经忘记你了,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她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花雨的话像是重锤一样,每一锤子都击打在他的后脑。
所以说,这么些天,他只是来找贱的……
“灿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云姐做了饭,我也帮忙了,你陪我吃吧……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好难受啊!”
气氛不对啊!
忱缘虽然眼睛还迷迷糊糊的,可是为什么对面的人眼里的光,看起来一点也不温柔,好像很冷,好像要吃人似的!
忱缘多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看清楚了,不是云灿钧。
云灿钧失约了,他没有来。
说好过几天的,已经好多天了,他还是没有来!
忱缘强迫自己不去想云灿钧以外的人,她朝左边翻了个身,身体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忱缘闷哼了声,刻意隐忍着。
忱缘冷漠的表情彻底刺伤了百里耀,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在台上表演的小丑,一个人演到泪流满面,演到筋疲力竭,而那个他唯一想要留下的观众却对他不屑一顾。
再演下去,就算不是小丑,也会变得小丑。
百里耀看着自己还在输液,拔了针头,下床。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怔了一下。
刚刚忱缘在翻身的时候,一定牵动了伤口,她现在需要换药。
有点犹豫的脚想要回头,却无脸再去做那样的举动。
出门,再也不多看一眼。
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可是再这么躺下去,他怕自己会气得血管爆裂。
忱缘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想要转头过来看一眼,可是身上的伤口正疼,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走吧走吧!走了也好!
就算不走,看着也是难过的,这样反倒是干净了。
梅尧臣进来的时候,看到忱缘眼睛里的眼泪。
他拉开忱缘的被子,给她换药。嘴里一面没心没肺地说着:“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人都给你气走了!”
天花板上装着探头,随时检查忱缘的心电图和她的身体反应。
刚刚忱缘和百里耀的互动,他都看到了。
“我做了什么?”忱缘不想说了,可是话到嘴边,就这么溜了出来。
“阁下从你手术到现在都没吃没喝没睡的,还是我在他的药里面放了安眠的成份他才睡了那么点时间,你喜欢你的灿钧哥哥,没人阻拦你,可是面对一个照顾了你这么多天,连吃喝睡觉都顾不上的人,你就这副态度,就算是陌生人,也不需要做到这么无情无义吧,干女儿,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半年,呆傻了?”
忱缘感觉眼睛酸胀的难受,可却什么解释都感觉到苍白。
因为在一起的感觉太美好,明知道会分开,明知道是梦一场,还要去贪恋,还不愿意醒来?
而且,他有他的未婚妻,她有她的丈夫。
他们之间,本来就已经远隔天涯了。
“我有自己的丈夫,现在我的丈夫回来了!”
“是吗?他人呢?”
“……”
“小缘,你真的以为阁下犯贱吗?明知道你有丈夫还要巴巴地赶着过来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他是怕你被打死了!你在军营里遇袭,明显是有预谋的行动,对方知道你没死 ,一定会在你醒来之前执行第二套方案,有阁下在,他们就不敢动你,医院可以防止近距离偷袭,但是远程狙击很难防备,如果伤了你,阁下也会受伤,你觉得,他这么做,真的就为了他自己吗?”
“累!”忱缘不愿意说话,眼睛里不断冒出泪水。
“好了,别哭了,我这么说又不是为了要让你内疚,只想告诉你,不管你选择如何,你回不回去云耀国,我们都不会忘记你,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忱缘的眼睛里更多的眼泪流出来了,梅尧臣只好再去哄……
.............
忱缘受伤被救在军营里的消息被封锁了,即使当时派了飞机,庹军也没有公布派飞机的原因,找到忱缘的那两个士兵更是守口如瓶。
狙击手回复命令的时候被周明明大骂一顿,说不把忱缘杀了就永远不要回去见她。
直到忱缘醒过来之后,忱缘受伤的消息才公开了。
第二天,石多多他们来看忱缘。
林岚知道得很晚,当时她已经睡了,虽然被喇叭吵醒,可是被通知的人里面没有她。
忱缘连夜就被送到了医院,舒琳怕她们姐妹担心,也没有多透露什么,直到从梅尧臣那边确定了忱缘没事,她们才过来看忱缘。
“忱缘,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哦,我好难过,我的小心脏啊!”石多多看到忱缘身上的绷带,说话虽然像唱诗一样,还是忍不住哭出来。
忱缘的左手上半截都被缠满了绷带,可是伤得最重的却是右肩膀处。
腰部虽然射穿,肾脏有一点点被伤到,只是被刺入了一些细小的流片,没有伤到根本。
加上忱缘自己开始涂了止血药在衣服上,虽然有些作弊嫌疑,不过队里也没有说不能涂。
她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我都已经没事了,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忱缘懒懒地靠在打了三十五度角的病床上,脸上还是一片惨白,不过精神看起来还算好。
“你怎么会中枪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敢伤我的忱缘姐,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不把他弄死,我就不姓石!”
“你别逗我笑了,天哪,你是要害我来的吗!”忱缘皱眉。
“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舒琳往林岚身上看,见她果然盯着石多多,脸上一副阴阴的表情。
队里的人都在说林岚是同性恋,她和石多多也听到了不少,所有人都猜她喜欢的人是石多多,可是石多多却不知道。不是装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舒琳就看过石多多晚上往林岚的营帐里跑,还要跟她睡一起,结果被林岚打出来。
石多多也不生气,第二天继续去拱她的被窝。
后来被打得惨了,石多多就没再去。
石多多说,林岚很体贴,像姐姐,比亲姐姐还要好的那种。
就有人说,干脆你们一块儿过吧,一辈子。
石多多就说,好呀好呀,我巴不得呢!
后来,林岚看石多多的次数就没有那么多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忱缘刺激得,每次石多多对忱缘过于热情的时候,林岚就会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她。
忱缘也注意到了舒琳的表情。
那些传言,她也听了不少,不过从没有当真过。
可是现在看,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像……那么回事?
舒琳看得时间有些长了,石多多都发现了。
“咦,舒琳,你总看着林岚做什么?”
舒琳的脸一僵,急忙把目光收回来。
林岚也尴尬得不行,不过她一向都是掩藏情绪的好手,就是再狼狈也不会露出太多不自然的表情。
“林岚好看,我喜欢看,行不?”舒琳被抓了现场,也无所谓。
“行,不过这话说这么明显,舒琳,我很受打击的,我的小心脏啊!”
舒琳喜欢古隽,如果古隽接受她,两人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只是石多多和林岚。
忱缘怎么都感觉有违和感。
石多多没心没肺,林岚性子太沉静,原本如果是一男一女还好,偏偏两人有一人生错了性别。
都说爱情和性别无关,忱缘自认没有那么高境界,想象着他们在一起生活,结婚的样子,两个人都穿上婚纱……
“噗!”
其实不太想笑,可是又忍不住,结果就喷了。
“忱缘,你是不是怪我没去找你?”
林岚突然冒出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来。
“嗯?我是谁弄到医院来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忱缘还真的不知道。
百里耀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去军营,肯定是舒琳,或者是她的其他战友。
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这个。
“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感觉队长那天有些奇怪!”忱缘陷入了沉思。
她不相信是队长害她的,可是那天明明是队长带的路。怎么会那么凑巧?
“那天队长是带你去了茶话会吧!队长后来说,你有事,一个人要离开下,之后队长就和你失去联系了!”舒琳接着忱缘的话说道。
“我没有啊,那天我一直都跟着队长 ,我们走了很久,走到了森林深处,开始我还以为是上级派了任务给我,可是走着走着,队长就突然失踪
了,没多久,我就被狙击枪射中……我感觉自己流了很多血,怕被狙击手找到,我就一直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只好一个人自生自灭!”忱
缘说道。
“队长说是你有事,但你又说没有事,那就是队长故意把你骗到那里去的!”舒琳生气地说道。
同时拿出手机,马上打了庹队的电话。
“喂!”
“庹队,我是舒琳,队长撒谎了!是队长害了忱缘,是队长把忱缘骗走的!”舒琳的语气有些激动。
“你别急,你慢慢说!”庹军安慰道。
“让小缘说吧,她昨天就已经醒了!”舒琳把手机给了忱缘。
“小缘!”
“庹队!”
“你怎么样,我下去过去看你,上午有些事情处理!”庹军说什么话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你现在忙吗……”
“没事,你说吧!”庹军道。
“那天,训练完成之后我回了自己的帐篷,换了衣服之后,队长过来找到我,说是要开什么茶话会,我就跟着队长过去了。队长说,只是参加杀人训练的人参加,我就没多想,跟着队长走。后来一直走,走了很远,我感觉自己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了,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队长已经失去了踪影,我一个人在森林里面找他,可是还没来得及找,我就中枪了!”
“你的意思是,你从未和队长说过你有事情要办,没有先他一步离开?”
“没有,我一直都跟着队长,是他先失踪的!”
“小缘,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李队未必会受到制裁!”
“……没有!我没有办法提供!”
“我知道了,下午过去看你!”
“好,多谢庹队!”
忱缘挂了带年华。
这事情实在太过古怪了,队长怎么会去害人?
忱缘是不会说假话的,那么只有可能是队长在骗人了。
那头……
“李队,你怎么说,现在那几个丫头都认为是你在害忱缘!”
“我无话可说,那天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我带着忱缘去茶话会,她先一步离开,之后我就一个人去了茶话会!”
“可是你那天到的也很晚?在那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内急,去上了个厕所!”
“上厕所要一个小时?你是队长也迟到?”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可能是有些累了,我受了伤,所以才会到得有些晚了!”
确实受伤了,被忱缘砍了两刀。不是很深,看着却有些触目惊心。
这事情无凭无据,只凭着当事人的一面之词,确实有些麻烦……
“庹队,忱缘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队员,我不可能会害她,而且……我胜于她的也只是战术,如果一对一 ,我根本打不过她。”
“你可以偷袭!”庹军冷冷说道。
庹军说得没错,确实可以偷袭,而且训练结束了,忱缘根本不可能会对自己的队长做任何防备。
可是他真的没有,他不记得了。
“我无法解释,只是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伤害忱缘的动机在哪里……”
“是吗,李队!李小牛是你什么人?”
“……”
“庹队,这只是一个巧合,我被人利用了!”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的相信有用吗?法官会相信你的说辞吗?除非你能提供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否则,就算我不公事公办,你也逃不过,你知道,小缘并不是可以随便惹得起的人物,她一心想要参军,坚持来到部队,她早就知道你是李小牛儿子,但是她从来都没有防备过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李小牛贩毒,罪有应得,如果你因为这个而报复忱缘,你的下场,会比李小牛凄惨万倍。不是我恐吓你!李虎,你自己想清楚了!要不要对忱缘坦白人,如果你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胁迫,说出幕后主使者,法官大人会对你从轻发落,忱缘也会原谅你!否则,你便是自寻死路。”
“……庹队,我坚持!”
.....................
下午,庹军来到医院。
舒琳和林岚已经走了,石多多陪着忱缘玩,聊天。
“庹队!”忱缘在床上行了个军礼!石多多看忱缘行礼,自己也行礼。
她是队里最没正形的一个,不过大家都挺喜欢这小丫头,活泼,每次军队远处,她总要来段什么相声双簧什么的,还有双簧,林岚在后面说,
她就在前面做动作,每次她们的节目都很受欢迎。
“行了,都伤成这样,那些小事不用计较!”庹军走进来,整个病房都染了一层庄严肃穆的感觉。
“庹队,你是来给我的小缘姐破案的吗?肯定是队长,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石多多一脸的激动。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如果不是队长,他为什么要撒谎,我心痛啊,庹队,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也是我的队长,难道我不会难受的么?可是你看,我的小缘姐都伤成什么样了,肩关节都被击碎了,以后能不能拿枪都不知道……”
“你少说几句,我估计忱缘拿枪的几率会大些!”庹队拿石多多没办法。
他的年纪其实不大,人也长得英俊,皮肤有些黑,但看上去却不觉得粗犷,是常年在外晒得,回家修养一段时间,人又会白回来,身上的肉疙瘩一鼓劲,看起来让女生挨个脸红。不过他说话过于冷厉,一天到晚板着脸,也没有人敢拿他随便开玩笑。
“啊!我的小心脏啊!庹队,很伤人的,你就不能说话好听点吗?我在小缘姐这里三陪,我也很不容易的!”石多多鬼马地说道。
庹军见她说话越发地没有正形,懒得再跟她多说废话,走到忱缘面前,自己搬了张椅子。
“我上午已经问了李虎,但是他否定了!小缘,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撒谎!”
“没有,我跟着队长,走了很远,身上没有戴表,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训练,所以感觉时间尤为长,但至少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之后,我叫队长,他就不见了!我找他,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手就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划开?”庹军有些吃惊。
狙击枪一般都用在刺杀上 ,很少会有人用那样的射击方法去故意折磨目标人物,而且要把子弹像玩刀一样地伤人,不是一般的杀手可以做到的。
李虎也做不到。就是他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当时我正好伸手,我的手是移动的,而且动作不慢,子弹是从我的靠近肩关节的位置射进去的,从靠近肘关节的位置出来,第一枪没有打到骨头,我想,对方的本意不是杀我,但是后来,他是想杀我的,只是在我奔走的时候,子弹打偏了。”
确实不是李虎,但是这也不代表,李虎就一定不是同谋。
在那样的密林里杀人,一定是物质上有绝对条件的人,要和李虎里应外合去做这件事,对方还不想杀她,但是随后又改变了主意。
“第一枪划伤皮肉,第二枪呢?”
“第二枪打在蝴蝶骨上,从肩膀出来,第三枪在腰部!”
“子弹射击的前后频率?”
“第一枪在队长突然消失之后不到两分钟时间,第二枪在半分钟以后,第三枪紧接着而来,对方装弹速度很快!”
确实很快,这几乎是狙击枪的极限。
把狙击枪开成连发的效果……
对方知道忱缘有些本事,所以才会先想着要对付她的手臂,避免她身上带了武器,被偷袭,但是在打完第一枪之后,看到忱缘没有拿出枪械之类的武器,知道她身上是没戴,但还是打伤了她的右肩。并且射穿了她的腰部。
“梅医生说,第三枪打在我的右边肾脏上,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不会立刻致命,不用摘肾!
这样故弄玄虚的打法确实让人不得其解。
“你该知道,李虎没有这个能力!”庹军说。
“我知道,所以我相信,林子里有另外的人早就埋伏在那里,等着队长带我过去,然后直接对我刺杀!”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要你的命呢?”庹军的声音有点飘。
不是要命?那是什么?
梅尧臣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涂了止血药,早就死了十七八次。
如果对方伤她到那个程度都是为了要保她的命,那么那个狙击手知道她身上抹了止血药?
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军训是封闭的,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所以,止血药的涂抹是个巧合?
“庹队,我现在不想计较这件事了!”忱缘看到庹军沉思的表情说道。
“为什么,就算你不计较,未必你身边的人就能接受!忱缘,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庹军的声音有些冷,却不是针对忱缘。
“是啊小缘姐,你怎么不计较了,你不计较我心里都难过,队长就算没有杀你,他也是帮凶,应该坐牢的,至少二十年!”石多多也说道。
“不是我个人不想计较,而是这样的刺杀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相信,队长不会是狙击手,背后的人,我不想惹,也惹不起!这件事现在外界并不知道,我想作为我的私人事件,自己一个处理!”
“小缘,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你是说,刺杀你的人,和我们的军队,会产生政治冲突?”
忱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啊?政治?小缘,你当了什么官,不是,你就是当官了,也是我们v国的官,你移民了,也不对啊,如果移民了,你怎么能加入我们?”石多多百思不得其解。
忱缘闭口不语。
“小缘,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是说,站在你的个人立场,不适合现在跟对方产生正面冲突,难道你已经知道,是谁要杀你了?”
“我不知道!”忱缘低头。
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也未必能对对方做出什么什么事情来。
她不想再和百里耀有任何瓜葛,所以之恶监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如果不是因为组织纪律问题,她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即使不知道对方是是什么人,忱缘也可以想象,和百里耀一定多少是有点关系的人。
她的敌人,也就那么几个。千善不在她的手里,她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对方杀她的目的,不管是真杀还是假杀,都是要她和百里王室划开距离。其实这根本就是她的心愿,但那些人根本就不懂,非要把她弄得半死不活,让她和百里耀之间的见面尴尬到了极点。
她昨天晚上其实是看到了百里耀的,他的气息,他在病间里带给她的感觉,她都知道,但是她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接受百里耀的或真或假的好。
如果是假的,没有必要,如果是真的,她也承受不起。
所以,即使知道是百里耀,即使知道那样叫他会伤了他的自尊,她还是开口了,而且叫得毫不犹豫的。
百里耀被她气走了,原本想这件事能过去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忱缘才醒来,就知道庹军在给她查这个事。
庹军对百里耀并不陌生,她能猜到的,即使庹军不是当事人,他多少也是可以猜到一点的,但是他却没有去管她和百里耀的关系,而是把她的
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如果是部队里的纠纷,部队里的私人恩怨当然是要用部队的方法来解决,可是她忱缘惹上的确实百里王室。
她不想招惹,逃也逃不走,避也避不开……
“小缘,不管你心思如何,李虎是一定要受到制裁的,这件事,上面会一直查下去,以后你出任务的时候,我会派人保护你,另外我给你配一只手枪,你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也不用再这么被动!”庹军想了想说道。
“……”
她无语了,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但她真的想拒绝。
不是拒绝佩枪,是拒绝调查。
李虎是个很老实的人,虽然平时有些过于铁血,那是作为一名战士自发出来的气质,平时的他对她们一直都像亲人一样照顾,甚至有时候还会跟他们分享生活心得,比如怎么洗白袜子更加干净。
这样的李虎,怎么会是帮凶?
忱缘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忱昊锐出现在赌场,豪赌的表情……
“庹队……”
“我都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这件事我会跟进有什么进展我也会让人传达给你。”
“知道了,庹队!”
...................
李虎被人戴了眼罩,绑住手脚,然后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下室里。
梅尧臣把李虎脸上的眼罩拿掉。露出他有些憨态的表情。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李虎看到过份俊逸的梅尧臣,心里生出抵触感,就去挣脱自己的双手。
手上被绑了死结,除非有刀,否则打不开!
“我没有抓你,因为,我是个医生!”梅尧臣说道。
李虎皱眉,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梅尧臣穿着白色制服的样子,可不就是医生。
知道了梅尧臣是医生,李虎没有那么狂躁了,可是心里还是感觉到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有病,不需要看医生!”更加不需要让人绑着看医生。
“你不需要,但是有人需要看医生,所以,你也要看医生?”
“为什么?”
“因为,你也生病了,你被人传染了,所以,你会感觉到很累,会全身无力,彻底地放松下来,然后睡上一觉!”
李虎打了个呵欠,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知道有人生病了,那个人也是你同样关心的,你不想知道吗?”
“是,是谁生病了?”
“忱缘啊,你队里的人,难道你不记得这么个名字了!”梅尧臣的语气带着恼怒。
“忱缘……忱缘……”李虎喃喃念叨了下:“我对忱缘……她生病了吗?”李虎的眼睛有点呆滞,头脑完全跟着梅尧臣转。
“她病了,病得很重,只有你能治好她,因为她的病里面还有心病,需要你的记忆来唤醒她!”
“我的记忆?”
“是的,比如你的记忆里,是什么人最早跟你提到忱缘这个人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爸坐牢了,我心里很难过,可是我没有回去看他,我不屑那样的爸爸,他贩毒,他坐牢是应该的!”
“你为什么要带走小缘,你带她去哪里,那天杀人训练,除了你们军队里的人,还有谁?”
“还有……还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拿了个大箱子来找我!告诉我要和她见面。”庹军彻底陷入了回忆。
“嗯,还有什么,你想到的,都告诉我吧,因为我可以帮你治好忱缘,治好了忱缘,你的心结才能放下,否则你要背负一辈子,你的良心会感到不安吗?”梅尧臣凑到他面前,却用着天使般的口吻,含笑问他。
“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背着一个大箱子,说要见忱缘,他告诉我,忱缘和我父亲有关,是因为忱缘,我父亲才会坐牢的,我父亲是冤枉的,他没有贩毒,忱缘冤枉了我父亲,因为她的父亲死了,所以她把怨气发到我父亲身上,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帮忙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哦不,我去了茶话会,然后坐了一个多小时,再回了自己的营帐!”
“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只觉得那东西很沉,因为我看到,他的手筋鼓起来!”
“你看到他拿箱子的时候,和开茶话会是同一天吗,你参加杀人训练的那天?”
“不是,是在头一天,那个人来的时候,队伍是解散的,大家自由活动。”
“你是怎么和他联系的,怎么传递信息?”
“鸟鸣,他吹了一下口哨,!我听得出来!”
“你会吗?”
“我会……”
看到梅尧臣的眼神,李虎做了个鸟鸣。
真的很像,惟肖惟妙。
“之后呢 ,他还做了什么?”
“他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之后就让我走了!”
“让你走你就走,你不怕他陷害你?”
“他不会的,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还没有达到,之后还要给他办事,后来第二天,他就来了,早上我们见了一面,他告诉我,参加完了杀人训练,带忱缘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就是放盒子的地方!”
“你是怎么找到的,以什么为标记?”
“我也不记得了,就是能找到那个地方,心里面 ,那个地方已经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