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缓过神来,忱缘才看到坐在床边,沉默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忱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见衣服似乎换了,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百里耀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看到醒来后的她冷静自持,知道她没事了,便自顾自往房门口走。
“……”云灿钧呢?
忱缘差点就问出口了,猛地梗了下,忍着没有说出来。
他会来这里,云灿钧一定是知道的。
这里的锁只有三个人的指纹密码(另一个是钟点工),就算是请专业的锁匠,也很难打开。
除非把锁损坏。
百里耀不会做那么猥琐的事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
百里耀的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正要下楼的时候,她还是问了出来。
她刚才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到她和云灿钧一起被吸进了幻灵卣里面,之后幻灵卣启动了,带走了云灿钧,可是她却依旧在幻灵卣里面……
她大声地呼叫着云灿钧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听到。她哭她闹……可是,没有人知道。
那张纸条让她感觉到不安。那不是云灿钧的作风,至少对她,他不会把自己的去向和要做的事情用那么客气,甚至近乎陌生人的客气的口吻说
出来。
她才做了梦,之后,全世界最不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出现了。
不久前,他的未婚妻还用一块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他的冷漠,浇灭了她心里所有残存的余温。
她对百里耀死心了,真的彻底死心了。
而就是在不久的时间,云灿钧的一张纸条,彻底把她打入了地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她感觉到眼睛的酸胀,感觉到自己颤栗背后的恐惧。
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恐怕死亡也无法替代。
而她经历了。而且不止一次。
她的心很小,她一点也不坚强,她真的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地被全世界抛弃。
先是古隽态度的突然转变,之后是百里耀的漠然以对,再是云灿钧留下的纸条……
她的心猛然紧缩了下,再张开的时候,却发现早已千疮百孔,痛到不能呼吸。
“你……没有资格问!”
百里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回答。
他的原话是:【陪你!】
只有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仿佛长满脓疮的口腔,无法发声。
他不相信云灿钧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即使他没有怀疑云灿钧的态度,没有怀疑云灿钧对忱缘的感情,以及决定了要走的意念。
只怕,她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云灿钧在她心里,到底重要到了什么程度。又或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永恒的距离在她心里的最深处,在
她感情存在的位置,用九十九光年长的绳索,一圈圈地扎紧,麻木到连自己也忘记了。
而云灿钧回来了,她没有忘记云灿钧,只是心底的那根绳索还在,她需要时间,一点点把它解开。
百里耀走了,忱缘看着他,冷冷的眼神,直到看到他撤离她的视线,撤离她的生命。
刚刚突然坐起身的力气仿若回光返照,这一瞬,轰然倒塌。
忱缘躺在床上,彻底抽空了力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从一楼上来。
“忱小姐?”钟点工不敢太大声,怕吓到忱缘。
忱缘躺在床上,直挺挺地,像死去了一般。两腿绷直,眼睛用力闭紧,脸色泛白,看不到一丝活力。
“忱小姐!”钟点工心里一股凉气涌上来,顾不上尊卑礼仪,趴到穿上,拍打着她的身子。
直挺挺的,没有一点反应。
“啊……”
钟点工吓得滚到地毯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到了一楼。
原本到了第二天早上,钟点工是过来做早饭的,因为云灿钧的交代,每天忱缘在的时候督促她按时吃饭,结果才做第一个早饭她就……
钟点工不知道忱缘的身份,也不知道云灿钧的身份,她只是奉命来这里工作,按时领取报酬。
马上把电话打到了公安局,说是有人薨逝。
她不知道要联系谁,只能打给公安局。
忱小姐?
她也不知道忱缘的名字,只知道少爷叫她小缘,只知道,她应该叫她忱小姐。
忱这个名字在v国算是大姓,公安局接到报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肖霈霈和刘鑫赶到了南城别墅。
钟点工只说是有人薨逝,无法说清楚死因,电话里的报案声也惶恐不安,很多问题,钟点工都无法回答。
肖霈霈第一眼看到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熟悉的时候直呼自己看错了,甚至不敢多看第二眼。
结果刘鑫确定了床上躺着的人确实是忱缘,她才大声地哭了起来。
“小缘啊……你怎么就死了……呜呜……我还等着你加入我们……和我并肩作战啊…(省略若干字数)…我和刘鑫的喜酒你都没有喝!你怎么
舍得走,你赶快给我醒来,否则我不嫁了……”
刘鑫心里也有些发堵,虽然他和忱缘不是很熟,可是肖霈霈很喜欢忱缘,只是她们没有时间经常聚在一起。
肖霈霈的朋友,当然也是他的朋友!
肖霈霈的嗓门又大,吼得连空气都染上了默哀的悲恸,刘鑫感觉到自己眼睛也受了肖霈霈的传染,有点酸胀。
正在难过的时候,听到肖霈霈说的不嫁了,他的脸立刻就绿了。
不嫁?
“霈霈,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小缘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死了,我要为她守灵……”
“你为她守灵,她死了也不会安息的!还是赶快让法医上来验尸吧!”
“不不不,我不让验尸,不让别人伤害她!”肖霈霈把忱缘的“尸体”抱在怀里,大声地叫着。
刘鑫知道肖霈霈是个重义气的女孩子,现在也不是说理的时候,工作第一。他没再多说什么,发了指示下去。
现场没有一点被破坏过的痕迹,不像是凶杀……
法医上来了!
肖霈霈看到法医,哭叫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
“不要,我不让验尸,不让验尸!”
验尸官戴上手套,就要过来!
“你走开……走开!”肖霈霈抱着忱缘的脑袋,因为腿一直踢着验尸官,身体也在不停地晃动着,连带着忱缘也被不停地晃动。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忱缘的睫毛抖了抖。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尸体,没有人注意。
“给谁验尸啊!”忱缘迷迷糊糊地说道。
“啊……诈……诈尸呀……”肖霈霈飞快地扔下忱缘,腿一软,往前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姿势飞扑着跌下去。跌到刘鑫的胳膊里。
没死?
刘鑫看了眼站得比较远的钟点工。钟点工的脸上精彩极了,又红又紫,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坐起来。
“霈霈,这是做什么?”忱缘看到验尸官尴尬地带着手套,站在一边。
刘鑫还抱着肖霈霈,肖霈霈的眼睛瞪得跟葡萄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忱缘。
“你是人是鬼?”肖霈霈问。
“……”
她只是两腿有些抽筋,腿肚子酸痛得厉害,所以晚上才没有再翻身。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忱缘低头看到一楼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待命。
验尸官的装备忱缘很清楚,看到他们脸上的惶然,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云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忱缘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钟点工,自然认得。
“我……我……”钟点工吓得要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钟点工是在英国管家学院进修过的,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雇主交代。
想到云灿钧过人的身高和一身震慑的气魄,她就舌头打结。
“是你的报案的?”忱缘又问。
“嗯!”钟点工点头。
忱缘没有再问,对肖霈霈说道:“不好意思,浪费警力了,我赔偿你们的损失!别怪她?”
虽然脸白的吓人,甚至还有些凹陷,不过笑起来的样子,还有着不容忽视的感染力。
“你吓死我了!小缘,你真的吓死我了……”肖霈霈这才缓过来一点,扑到忱缘怀里,又一次大声哭起来。
这回是又哭又笑的那种,高兴的。
“她说,你要是真的没了,她就不嫁了,我得谢谢你,哪能管你要赔偿,就是要赔,我也自己承担!”刘鑫也笑了。
忱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的体温原本就和常人有异,大概是钟点工摸到她冰凉的身子,才会吓得报警。
不过肖霈霈的出现,缓解了她心里的阴郁。
“没事了,我没死,你和你的男朋友可要白头到老,要不然都对不起我!”
“呃呃呃,我答应,我一定答应,生了几个都叫你做妈,不是,叫干妈!呵呵!”
陪着忱缘嬉闹一阵,也没有去问那些有的没的,肖霈霈知道忱缘心情不好,网上那些花边新闻即使在她身体里挠心挠肝,她也忍着没有开口说
一个字。
只答应忱缘,一定尽快办婚礼,让她去吃喜酒。
一件喜事,即使不是自己的,也能给她带来好心情,上午云姐做的食物让她有了些胃口。
吃过饭后,忱缘没忘记一件事。
虽然被古隽嘲讽了一顿,可是忱缘心里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即使不开口,马克那样聪明的人也会知道,她找他,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两人之间虽然互相欣赏,可也没有到莫逆的地步,不管怎么样,莫一宁的离开,在忱缘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古诗就要结婚了,他一点也不着急吗……
忱缘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除了这些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说实在的,容郢很优秀,她并不想破坏,可是曾经听过马克和古诗的
恋爱故事,她总觉得,不去这一趟,心里会不舒坦。
马克对忱缘提出见面的事情并不意外,甚至还派了阿华过来接她。
“忱小姐,马总他很忙,你是去他办公室等,还是去爱之梦等,马总说,看你的意思!”
“……”
这是……避而不见?
“去爱之梦吧!”
去公司太招摇了,总裁室那一层每天会上去的人估计不超过两个,忱缘去过一次,结果无意在外面都能听到她和马克的流言蜚语。
忱缘被安排在一个豪华包厢。里面房间卫浴都是单独配备。
中午听到了门响动,忱缘以为是马克来了,结果打开门的,却是爱之梦的工作人员。
“忱小姐,这是华哥准备的!您慢用!”说完,出门。
四层餐车摆满了南北美食。忱缘却胃口全无。
马克没有明着拒绝,可却用这样无声地方式告诉她,他什么话也不想多听。
忱缘再次拨了马克的电话。
“小缘,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如果你不是跟我谈容郢和古诗的婚礼,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只是不理解……”
“是不是理解,又有什么用,你毕竟不是当事人,又如何知道容郢不是她的幸福?”
“我……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不知道容郢是……”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如果你喜欢爱之梦,那间房间我可以长期为你留着!”
“……”
“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却一天到晚想着给别人解决难题?”
“……”
“马上就要入伍了,放轻松点心情,别想那么多了!你又怎知,我的心?”
最后几个字,语气近乎暧昧。而那对象是谁,她却不知道。
“哦!”
在马克面前,她终于还是显得年轻了……
“那就这样,我挂机了!”
忱缘这回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结是解不开的,有些结,即使可以解开,也不能轻易碰触,因为解开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解开,
还可以留些念想,又或者守着当下,也没什么不好!
.....................
华君如失踪之后,宫里人心惶惶,都纷纷猜测着她失踪的原因。
百里璨回来了,没有了华君如在身边,他身上的锋芒,一点点显露出来。
终于,宫里人意识到了一件事,恐怕四殿下是真的失势,否则百里筠连怎么会在百里璨离开之后才对华君如动手。
华君如失踪,每个人都可猜到是百里筠连的意思,但是她做了什么,知道的人却很少。如果百里璨的离开真的和华君如的失踪有关,只能说明
百里筠连是在有意提携他,而华君如犯下的事情,百里璨也同样要受到波及。
成年之后的百里璨正式成为议会的议员,每天到总统府开会、工作。他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短短几日,就把周边城市的一些老大难问题化解
了。
周明明开始按捺不住。
原先百里璨和百里玹是一派,现在的百里玹像是被百里筠连冷落了一般,宫里人人看到百里玹,不过是个人形,存在与否,似乎已经没有了价
值。
百里玹被下药的一事,宫里没有人知道,周明明也不知道,一切全凭猜测,包括华妃失踪的原因。
眼看着百里玹的大脑测试一天不如一天,周明明有苦无处说,自然就把所有的怨气发到了忱缘身上。
哪怕她知道百里筠连一直都护着忱缘。
这件事没有的完,如果百里玹真的不能好,她周明明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和忱缘同归于尽。
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百里玹和百里璨关系的破裂在宫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大家都纷纷猜测着两人之间关系破裂的原因。
有人说,华妃野心勃勃,想要自己的儿子继位,所以才会被百里筠连驱逐出宫。
有人说,周明明才是幕后主使者,华君如的失踪,百里筠连实在杀鸡儆猴,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周明明的存在,在宫里能震慑和影响更多的人。
宫里弥散着一股低气压,尤其是在金钲睿走进总统府之后,很多原先存在的派别开始在重新站队。
周明明冷眼旁观,对她来说,百里玹的失势已经破灭了她的所有,在宫中,她反倒是看得最淡的那个。
云灿钧剪了短发,染黑,戴隐形眼镜,把自己融进了连城。
他的动向,只有百里筠连和金钲睿知道。
.........................
梅尧臣说,邢黛莺的大脑神经确实受到了刺激,可是却不至于像她平时表现得那么白,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她是装的。至于原因,大家心里都心照不宣……
邢黛莺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房子里等到百里耀回来。
两人依偎一番,随后,百里耀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他捧着金唯一的照片,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邢黛莺追问他在看什么,他才把照片拿到邢黛莺面前给她看。
“阿姨?阿姨!”
邢黛莺在喊称呼的时候,手指着照片。她对自己的母亲叫阿姨,对金唯一也叫阿姨,不过多了些陌生人的成份。
“她们你都认识吗?”
“认识啊!她们都是我的阿姨,最疼我了,只是,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们,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你怎么还记得?”
“阿姨对我很好,每次都会给我带吃的,陪我聊天解闷,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她们会来我家!”
“嗯?”
“嗯,我纽约的家!”
“她们都去过纽约吗?”
“是啊,她们都经常去,而且有时候还结伴!我记得最后一次,她们是一起来看我的,那天我特别高兴,因为是我的生日,她们给我做了蛋糕,还有美丽的公主裙……”邢黛莺陷入童年的回忆。
“然后呢?”
“后来她们不来了,我就问我父亲,她们为什么不来看我,父亲说,她们都很忙!”
“是很忙,还是说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百里耀深深凝着她,眼里多了冷厉!
“是,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们都死了,死了!啊……”
忱缘抱着头,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尖叫起来,眼睛发痴……
“你真的不认得她?”百里耀指着金唯一。
“不认得,不认得……她是阿姨,是我的阿姨……”
“谁告诉你的!”
“父亲,还有阿姨自己也说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听到另外一个阿姨叫她唯一!唯一……”
金唯一从未去过美国,只怕是邢黛莺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邢黛莺人精神不正常,但是她深锁在记忆深处的过去,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忘记,最多只是出现空白。
催眠确实可以影响她的记忆,但是在发病的时候,病人通常的反应都无法通过客观条件来对过去刻在记忆深处的事物施压。
即使平时邢黛莺会这么说,她现在的人是不正常的,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证明他的消息错了。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她现在不但是在装疯,而
且还在有意隐瞒童年发生过的事情。
照片拍于百里耀四岁的时候,而在百里耀的记忆中,从他记事开始,金唯一就没有离开过连城,甚至出宫的时间都很少。
即使出宫,因为身体原因,百里筠连也不可能让她万水千山去那么远。
“百……百里哥哥?”邢黛莺看着百里耀镇静冷然的脸,语气小心翼翼。
“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阿姨,是我的母亲!”
“唯一阿姨?”
“嗯!”
邢黛莺笑笑,又多看了几眼照片。
“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没有去过美国!”
冷汗突然就破体而出,邢黛莺的身体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她已经好了,在梅尧臣的医治下,她不但精神正常,甚至有了比从前更加冷静独立的思维能力。
“你是我的未婚妻,却在我面前成天戴着面具,累吗?”百里耀温淡地笑,眸子里的光尤为冰冷。
她的代考给她考了个不低的分数,如果她“正常”起来,假期结束,她就是凤城大学金融系的一名学生。或者进连城。
虽然考试是代考,志愿却是邢黛莺自己填的,她填了两个地方,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确定自己要在哪里读书,所以才会填了不同的志愿。
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因为邢黛莺“疯了”,百里耀给她收着。
决定要到金融系深造,邢黛莺随时可能会好,不过百里耀等不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
“百里哥哥……”
“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是为了什么?是习惯,还是委屈?邢黛莺,你好像忘记了我们的关系,只是订婚!”
只是订婚?
确实只是订婚!
“我捍卫自己的爱情,从未想过要伤害你!百里哥哥,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如果这样,我宁可永远做白痴,让你照顾我一辈子,好过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中,因为我知道,我的百里哥哥会不要自己不爱的人,却不会不要一个精神病患者。你知道,看到你失常的那几天,我心里多难过,我知道你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别的女人,甚至梦里都能听到你叫她的名字,那种感觉,你尝过吗?”
百里耀一怔!
灿钧哥哥四个字在他心里磨砺的痕迹立刻显现。
怎么没有尝过?他该死的再也不想听到。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吧!”看到百里耀毫不掩饰的表情,邢黛莺心如刀割。
见百里耀不说话,邢黛莺接着开口:“我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可是对我来说,宁可活在痛苦中,也不要活在绝望中,对我来说,痛苦是伴随着甜蜜和希望而来,绝望的感觉,却是生不如死,即使知道你早就看穿我,我依旧会选择欺骗下去,我要的不多,每天陪我吃一顿饭而已,你是我的未婚夫,我这样的要求,过份吗?过份吗?”邢黛莺吼出声来。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爬上心头,百里耀看着邢黛莺,眼里带着亏欠。
“你在我身边,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你真的以为我喜欢金融?只是为了能更接近你,每天你不在的时候,我都看数学书,连续二十小时背公式, 背到昏倒,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该死的金融学吗?是你要跟我订婚的,是我求你了吗?我逼你了吗?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做恶心的事情?为什么?你以为,我能帮助你什么,我不过是个疯子,我能帮你什么?我有什么价值,你说,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你每天逼着自己去做那些让你倒胃口的事情?”
虽然邢黛莺并没有真的受忱缘太多影响,不过她终究是有异于常人。百里耀逼到头上,她就爆发了。
“如果你觉得难受,可以退婚,由你提出来!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退婚?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邢黛莺冷笑。
“……”
“我只要你每天陪我吃顿饭,而且是在你不忙的时候,你几天几夜不归,甚至几个月没有踪影,我问你了吗,我干涉你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拿金唯一和我阿姨的照片来试探我,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
她还是不记得她的母亲。
童年的惨苦经历在她生命力留下了永久的伤害……
若不是邢黛莺主动说出来,百里耀甚至以为她想起来了。
“我不会退婚,死也不退!”邢黛莺再次表明立场。
“如果,我和你父亲之间有了冲突,你的立场,也会和今天一样坚定?”百里耀收了气势,语气温淡。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如果我的丈夫和我父亲出现冲突,我当然会帮着我的丈夫,因为我的丈夫,除了你,不会是别人!”邢黛莺投入
百里耀的怀里,贪婪地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百里耀不动,任由她抱着,久久不语。
.......................
忱缘每天都按时吃饭,健身,为入伍做准备。
古诗容郢大婚,忱缘意外地没有收到请柬,对此,她不过自嘲一番,很快又进入备战状态。
每颓废一回,醒来的忱缘又会变得满血复活,即使心里依旧千疮百孔,在外面,她依旧是璟城二中最优秀的学生,是所有同学值得学习的偶像。
忱缘入伍前的一天,古诗意外的出现了。
古诗知道忱缘住在南城别墅,直接去了她家。
忱缘说,那是她的家,因为那是云灿钧的房子,而云灿钧是她的丈夫,所以,她要在他们的家里,等着云灿钧的回来,不管是否自欺欺人,她都不会放弃等待。直到云灿钧的出现为止。
“古诗姐!”忱缘看到古诗手上的戒指。
微微撇唇的动作没有逃过古诗的眼睛。
桌上是忱缘在古诗十分钟前发过信息之后泡的水果茶,古诗看着喜欢,自己倒了喝。
“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结婚,来你家里不欢迎了么?”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虽然嘴里这么说,忱缘还在心里腹诽。
确实有些老了,不是说古诗的人老,而是比起容郢的年纪。
容郢才二十多岁,两人之间的年纪……有些差的离谱。
“知道为什么没请你么?”
“为什么?”忱缘的眼睛睁大了,盯着古诗,好像这么看着,就能看出答案似的。
“我们是名义婚礼……”
“……什么……意思?”
“假结婚啊!”
噗!
假结婚还搞那么大场面,还戴那么大戒指,也不怕被打劫?
“古诗姐,你这样……真的好么?”忱缘不可思议地道。
“那怎么办,再不结婚,我妈妈的嘴唇都要磨破皮了。我总要可怜可怜她老人家,额,虽然也不是很老……可再唠叨下去,我也要疯了!结了婚,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为所欲为了!”
“……”
“你不为我高兴么?”
“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不怕有五指山来收你?”
“嗯,我等着!如果真有,我想要还来不及了!”
古诗的这副态度让忱缘都有些不好意思接话了。
这女人,谈起感情的问题,还像个孩子。
古诗都三十多岁了,还可以保持少女心,可她自己却像个老嬷嬷似的……
不是诈尸就是为情所困!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古诗姐,不带这么玩人的!”
“让你为我操心了,真的不好意思,我给你道歉,要不这钻石你喜欢不,送你……独一无二哦!反正他老子有钱,你就是要一座钻石矿,我也给你骗来,大不了老娘牺牲一下……卖个身。”
“噗!”
“你古诗姐我还有点姿色行不,别这么看不起人!”
“古诗姐,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容郢了吧!”忱缘认真地看她。
“说实话,确实很喜欢,可惜……”
“啊?”
“可惜人家已经有人了!我只能当个名义老婆,人家早就有了别的女人!看不上老娘!”古诗看到忱缘一脸的鄙视:“你别那样看我,容郢那
样的钻石豪全世界也没几个,他不过是在检察院挂个名罢了,为了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别说他看不上我,就是看上了,我也不敢嫁,不是跟自己的后半生过不去么?”
“也对!”
“死丫头,我随便说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啊……”
忱缘笑着躲开!
古诗就去追。
忱缘跑到二楼,古诗追到二楼。
古诗知道忱缘有副好身手,还没试过,趁着忱缘没反应过来,化拳为刀,一下朝她劈过去。
忱缘灵活地躲开。
古诗的身手比肖柔还要好,忱缘轻敌,差点吃亏。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都带着伤瘫在白色的低毯上喘气。
古诗知道忱缘已经通过了体检,第二天就要入伍,没有攻击她的脸。
“古诗姐,你的身手还真的不错,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容郢不敢要你了!”
“切,他没眼光!老娘才不屑!”
忱缘一开始总没明白的一些事,瞬间豁然开朗。
“哦!”忱缘突然大叫一声,把古诗吓一跳。
“你哦什么?”
“我总算知道,某人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原来是不好意思跟我说呀!不过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说出去!”
“你在说谁?”古诗敏捷地扑到忱缘身上,手刃对着她的脖子。
“我在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全世界女人都趋之若鹜,过江之鲫都把他视作梦中情人的马……”
“你不准说……”
“古诗姐,我就奇怪了,你害什么羞呀,还有马总,这是好事啊!”
不说!
打死也不说!
“不过不说也没关系,只要古诗姐幸福,我就高兴,嗬!”
“你高兴个屁!你和那个什么男妖搞什么人妖恋,他人,不是,他妖呢?”
“妖?”
“云灿钧啊!全世界都知道了!”
“……”
看到忱缘的脸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古诗有些后悔自己问了。
忱缘瘦了很多,虽然她强装坚强,可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和陷入情结中的女人,总归不同。忱缘是个长情的人,从一开始,古诗就知道,她和古隽不会有结果。
古隽自己大概也是看开了,云灿钧的出现并没有让古隽消沉太久,他的状况比忱缘要好多了。
“我在等他,他会回来的!他亲……手写下的纸条!”
忱缘差点说成,他亲口答应的了。
回想和云灿钧在一起的日子,他和她的相处模式似乎一直都像朋友一样,彼此之间都很客气地跟对方在一起,无论是谈吐、吃饭、逛街,他们
之间,没有恋人之中的那种深入灵魂的交融感,一切都维持在两人的回忆之上。
她知道,主要的原因在她身上。
可是,百里耀真的是意外闯入她生命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男人,不顾她的意念,强行占有她的身体。
她的心……什么时候沦陷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云灿钧走了之后,她才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可是,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了。
从前她心里的那个灿钧哥哥已经被百里耀的闯入破坏了,她的灿钧哥哥在她的心里,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她知道不该,可是心不由己。
“你就打算在这座豪华的建筑物里面等到老死?”
“……他不会的,他一定会来的!”
“那百里耀呢?你又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小缘,如果你选择了c国的三王子,就不该接受自己的过去,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看那云灿钧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既然你能看上,他也不会差到接受不了你和百里耀之间发生的事情,你现在惹了两个男人,明明自己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呜呜呜……”忱缘抱着古诗,大声哭起来。
“哭吧哭吧!哭完了,把他们都忘记了的好,我的小缘这么优秀,天下谁人不能嫁?有本事给我老公当小三,把我这个正牌的小三帽子摘了!我保你转正。”
“哈哈……”
忱缘绷不住,笑出声来。
“想想,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都没男人,我也没死,老娘皮肤很差么?长得像怨妇么?什么爱情滋润,都是骗鬼的,折磨人的时候,根本是不死不休!”
“古诗姐,你比我潇洒,我拜你为师吧!”
忱缘刚要作揖,被古诗敲了个爆栗子。
“好痛啊!”
“还拜师,嘲笑老娘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马总确实很好,无门无派,不用受任何约束,没有政治立场。多好!”
“废话,老娘看上的男人,能差到哪里去!”
忱缘发现,古诗的脸有些红了,而且不停动来动去地做掩饰。
“古诗姐!”
“干嘛?”
“我明天就要参军了,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忱缘丝毫不露出破绽,一脸苦恼相。
“切,你有什么心愿,到网上一发帖子,保证你实现得十全十美!”古诗说道。
“可是,好像只有你才能实现我这个心愿诶!”
又挨了一个爆栗子。
“古诗姐,我原本就为情所困,你这么做,我就要一辈子做怨妇了!大脑永久性受损,怎么破?”
“你不就是想探听老娘的隐私么,还拐着弯说话,耍人也不是你这样的吧!”
“可人家是真的很想知道!古诗姐……”
见古诗还不说话,忱缘又腻歪过去:“古诗姐……古诗姐……”
“滚蛋,老娘取向正常!”
“呜呜……”忱缘欲哭。
“我告诉你,行了不!吵死了!”
“是什么?”忱缘马上“破涕为笑”,狗腿地拉着她的手。
“不过就在家里被猪拱了一回!”古诗的脸爆红,语速是忱缘听到的前所未有的快。
如果不是忱缘的耳力分辨度高,定然听不清。
“呃……”
她这回才真正明白,马克是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那种事,确实不好说,而且是在……
“在你家里?”
“是啊,就在结婚的头两天,我都睡了,三更半夜出了响声,我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就准备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调了个个儿。”
忱缘看到古诗羞窘,闷笑起来。
“笑吧笑吧,笑死算了!老娘早就不纯洁了,破罐子破摔而已,八个小时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哈……”
那天,古诗和忱缘聊聊整个晚上,夜了就挤在忱缘床上睡。
第二天忱缘起了个大早。
“古诗姐,我要走了,你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云姐回过来做饭,你要过来就到三餐的饭点过来,我这里免费三包,不过这锁录不了指纹,只好委屈你了!”
“当我真的无家可归么?大不了我睡夜总会去!”
“你牛!”
忱缘鞠躬。
“我还没死,你别给我折寿。”古诗原本还想睡,被忱缘闹腾得睡不着了。
“我没时间,我先走了哈!”
“嗯!快些 ,晚了不好!”
忱缘收拾了一下,带了些贴身用品,轻装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