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支单于胡图乌斯带领十几万的人马继续向西挺进。
虽说,原先跟随他的部落大部分还在遥远的东方不知是死是活,但他自己的家人绝大多数都跟着他跑了出来。半路上,他没费一兵一卒,还白捡了七八万人口。他骑在马上,脸上的笑容始终没能散去。尤其是居靡这个人才,刚宣布他当了国相,就又立了大功!居靡的加入,使得他如虎添翼。他现在是志得意满,相信自己只要开拔到西域,西域那些小不丁点的国家一定会望风而降。
康居国王萨利得到胡图乌斯送来的快信,立即带领国内的王侯将相,来到边境,迎接自己的好兄弟兼女婿。萨利年纪与胡图乌斯相仿,今年刚刚四十出头。嫁给胡图乌斯的是他的三女儿嘉丽雅。这个女儿嫁给胡图乌斯的时候,年纪只有十三岁。当年,胡图乌斯被父亲送到康居国做人质,与还是太子的萨利情投意合,两人结下了深厚友谊。等到胡图乌斯被召回国时,萨利就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了胡图乌斯。临分手时,萨利还信誓旦旦地对胡图乌斯说:“兄弟!要是在漠北有人欺负你,你就到我康居国来,我分你一半土地,我们共同享受荣华富贵!”
胡图乌斯说:“大哥!小弟回到漠北,一定打出一片天地!你要是不想在康居呆了,就到我漠北来,我也会分你一半土地,我们还是好兄弟!”胡图乌斯没想到当年萨利的话不幸言中。自己真的来找萨利来了!
康居国护国侯姬莫很委婉地提醒国王萨利说:“大王,在下听说大单于胡图乌斯与他的亲兄弟争夺单于之位,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在汉人的干预下,胡图乌斯被赶出了漠北。您看,要是胡图乌斯到了我们康居国,他这是准备去哪儿呢?”
萨利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回答说:“远方的客人来了,我们要好酒好肉地接待。何况来的客人还是我多年未见的女婿呢?难道见了面,我就问他准备去哪里?这不是赶客人走吗?”
姬莫继续提醒道:“大王,胡图乌斯来的可不是几百几千人,据信使说,他们有十几万人呀!”
萨利大大咧咧地回答说:“十几万人有啥了不起!我们接待得起!大不了,划一块土地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放牧养活自己!”
姬莫又说:“大王,在下可是听说胡图乌斯凶狠无比,草原上的人都称他为黑狼。我们要有所准备呀!”
萨利瞪眼发怒道:“姬莫,你烦不烦呀?什么黑狼白狼的!难道我自己的女婿,自家兄弟,他还会害我不成?不要多说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不用等在这里了!”
姬莫自讨没趣,被萨利赶回了都城——卑阗城。
为了在康居扎下根来。一路上,居靡都在琢磨如何拉近胡图乌斯与萨利的感情。他想到了政治联姻之计。
可是胡图乌斯却不同意。
居靡劝说道:“大单于,我们远道而来投奔萨利大王,总得有点见面礼吧?只有拉近和萨利大王的情感,我们这十几万人才能获得生存的空间。如果他要是受到下面人的蛊惑,对我们痛下杀手,我们的下场就会很惨!”
胡图乌斯说:“给他礼物没有问题呀!金银财宝,牛马羊驼,随他挑。我的宝贝公主可不能给他!”
居靡反问道:“那萨利怎么把他的宝贝公主嫁给您大单于呀?”
“这个!那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宝贝公主嫁给您大单于,还不是希望你再匈奴国当了单于之后,能够取得您的支持呀!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萨利大王的支持!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寸步难行!”
胡图乌斯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好吧!听你国相的,就把二公主嫁给他吧!”
居靡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要嫁就得嫁两个公主!”
“为什么呀?他萨利不是只嫁给我一个公主吗?”胡图乌斯很不高兴。
居靡说:“我的大单于,现在是我们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们!为了表示诚意,就应该把两个公主都嫁给他!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胡图乌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国相,在长安待久了,收到了汉人的毒害,总是动不动就来几句汉人的话!搞得我也不知道是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
居靡道:“汉人的很多东西真值得我们学习!你看我们大匈奴到现在还没有文字,很多历史只能是口口相传,老祖宗的很多好东西,传着传着不是走样就是丢失。找不到历史就是找不到民族的根呀!而汉人就不同,每个朝代都有史官,记载的东西全着哩!”
胡图乌斯说:“先生何不想想办法,也为我们匈奴造出文字来?”
居靡说:“我倒是很想做这件事,您看现在,我们居无定所,战争频发,哪里还有精力做这件事呀!”
胡图乌斯说:“先生等着,我一定进我所能,把跟随我到西域的匈奴同胞们安顿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居靡说:“我相信大单于,您是我大匈奴的希望啊!所以,您将两个公主嫁给萨利大王,全体匈奴人都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胡图乌斯笑道:“你这个国相,说来说去又说到这上面来了!好,就听你的!”他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马鞭,笑道,“走,去见我的新女婿去!”
萨利隆重地接待了胡图乌斯。在得知胡图乌斯将自己的两个公主嫁给他之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姬莫瞅准机会,再次提醒萨利:“大王,这是胡图乌斯的诡计!大王不可接受呀!”
正在兴头上的萨利,沉浸在对两个匈奴公主的美好期待中,被姬莫当头一瓢冷水,鼻子都要气歪了!萨利恶狠狠地骂道:“老畜生!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吗?我嫁给了他一个公主,他还我两个公主,这说明我们兄弟情谊深厚。你为啥非要从中挑拨,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你是不是活腻了?脑袋不想在脖子上呆了吗?”
姬莫斗胆继续说道 :“大王!他这是美人计,胡图乌斯这帮人肯定要赖在我们康居不走了!以后我们康居就会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啦!”
萨利拿起手中的酒爵,使劲砸向姬莫。他气急败坏地呼喊道:“卫兵!把这个老畜生给我拉出去,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他!”
四五个卫兵涌进大帐,架着姬莫的胳膊,把姬莫往门外拖。姬莫大喊道:“大王,大王!您听我说,您可千万不要上匈奴人的当啊!”
萨利继续命令道:“给我拖出去,掌嘴!”
萨利喜气洋洋地同时迎娶了胡图乌斯的两个年轻娇嫩的公主,心里别提多爽了!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和气派,他一次性就给了胡图乌斯一万只羊,两千匹马,一千匹骆驼。还把都赖水河谷右岸的大片草场送给了胡图乌斯,允许匈奴人在都赖水河谷放牧居住。胡图乌斯趁萨利新婚大喜,提出要在都赖水右岸修建一座小小的城堡,萨利根本没有打一个磕巴,大手一挥,说:“我们康居和匈奴亲如手足,建个小小的城堡算什么,你就是在那里修一座长安城,也没有关系!修吧,修吧!修好了,兄弟我来给大单于贺喜!到时候,我要带着你的两个宝贝公主一起驾临哦!”
胡图乌斯的第一步计划圆满达成。
在居靡的亲自筹划下,郅支城规划为东西长六里,南北宽四里。第一步,先筑城墙。城墙所用的材料就地取材。居靡曾经在长安附近游历过,亲眼见过关中汉人筑房盖屋的全过程。他照搬汉人的技术,将土夯实一层,铺一层芦苇,再夯实。城墙夯筑的用工量巨大。除了本族奴隶和工人外,居靡又花重金聘请康居本地人帮忙。随着建筑进度的加快,居靡感觉到了费用的压力。
这一天晚饭后,居靡又到大帐来找胡图乌斯。
胡图乌斯见到居靡,热情地让座,斟上奶茶。他关切地问候居靡:“国相,这半年来,你瘦了好多!有些具体事情你安排手下人干就是了,不要太累了!你要是累倒了,我该如何向大家交待!”
居靡以自己的能力在匈奴人中间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
居靡笑道:“我自己累一点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在我累倒之前,能够看到郅支城建成!”
胡图乌斯继续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国相遇到什么困难没有?小子们还听指挥吧?”
居靡回答说:“困难肯定是有。小小的困难我不会来惊动大单于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费用太高,我们承受不起呀!”
胡图乌斯说:“嗯,费用的确是个问题!国相有没有很好的办法减少开支啊?”
居靡说:“工程里开支最大的就是人工。人工里指出最多的就是康居国的工匠。他们一个人的工资就是我们自己人的三四倍。这一块得想办法控制。”
胡图乌斯道:“不请他们也不行啊!我们自己的人也不够嘛!国相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呀?”
居靡问道:“我们之前商量的攻打坚昆、丁零和呼揭三国的计划,大单于考虑得怎么样了?”
胡图乌斯说:“萨利这个家伙,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就不想别的事情!自从他娶了雅拉里和古莲安两姊妹之后,成天就是喝酒弹琴跳舞。我找过他好几次,他都是醉醺醺,根本说不成事。如果以我们一家的力量去打这三个国家,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很有可能失败呀!只要得到康居的支持,我们才有取胜的把握。”
居靡点头道:“如果萨利大王能够参与攻打这三个国家当然是好!但是,他只要不反对我们攻打,我们也有办法获胜!”
胡图乌斯大喜:“看来国相早已成竹在胸啊!快把你的妙计说来听听!”
居靡说:“灭掉三国,需要三步走。第一步,叫远交近攻。靠我们最近的坚昆,人口最少,国力最弱。我们派出使者,到丁零和呼揭,多予他们财宝,并与他们联姻。并答应在我们灭掉坚昆之后,人口、牲畜、土地我们三家瓜分。第二步,叫假途伐虢。我们要吞并丁零,必须要经过呼揭的地盘。在打下坚昆之后,我们在分享胜利成果时,故意给丁零分得比呼揭少,让丁零对我匈奴和呼揭不满。我们就给呼揭说,丁零忘恩负义,我们要借他们的地盘前去教训。如果打下丁零,我们再和呼揭平分丁零。第三步,叫顺手牵羊。我们打下丁零之后,回师郅支城时,假借呼揭过于贪婪之名,趁其不备,将其吞并。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获得起码十几万奴隶,大单于一举成为西域最富有的王!”
听完居靡的介绍,胡图乌斯哈哈狂笑。他说:“国相啊,你这一套玩意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比汉人还要狡猾!”
居靡笑道:“这就是汉人教我的!他们有个神人,写了一部书,叫做《孙子兵法》,我在长安时,请人给我上过课。这本书简直太神奇了!里面的计谋多得是!”
胡图乌斯恍然大悟道:“我说汉人怎么这么狡猾!原来他们的狡猾都是书里教给的!”
居靡被胡图乌斯逗得大笑不已。
等居靡止住笑,胡图乌斯说:“国相,我看出使丁零和呼揭的事,还得你亲自操劳。别人去我不放心啊!筑城的事就交给虚虞吧,他总以为自己本事大得很,给他点机会,让他表现表现!”
居靡说:“行!那我马上去准备!”
胡图乌斯喊住居靡,说:“对了!这一次出使,你把我的太子带上!一路上,你给他上上课,他天天打猎游戏,不干一点正事,愁死我了!”
居靡说:“行!交给我吧!你派往长安的使者最近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二太子雷多里能不能跟着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