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腹黑女人

张慕润在女编辑面前，大讲特讲的时候，陈冬梅发现，尽管张慕润讲得很投入，但是那个女编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她不时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摆弄着。又是一个手机控，陈冬梅就不能理解，你这个编辑是在接待来访啊，面对面的时候玩手机，且不说显得不专业，就是对来访的客人，也是一种很大的不尊重啊。

所以，根据这一点，陈冬梅就觉得在这家报纸上发表姐夫的文章，有点悬。

不过，张慕润讲完以后，女编辑倒是再没有玩手机，她又拿起张慕润写的文章，浏览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对于这些问题，张慕润觉得这个女编辑，好像有点开窍了。

张慕润觉得女编辑好像看懂了他的文章，提的几个问题，都是很关键的问题。张慕润不由得有点兴奋。如果是在上课，他是很喜欢女编辑这样的学生的。可以举一反三。

张慕润针对女编辑的问题，认真回答了。然后问到，“像我刚才说的这种情况，你们报纸能发表吗？”

女编辑认真地想了一下，“一开始我就说了，你们提供的情况，并不具有社会性，也没有新闻性，不符合新闻的五个要素。倒是符合有偿新闻的一些标准。如果你们走这一条路子，我这里就可以当家。”

陈冬梅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小编辑，竟然办事这么利索，说起话来这么直白。她就可以当家？陈冬梅就多了一个心眼，看了一眼她的桌签，记下了她的名字：秋实。

陈冬梅知道张慕润对于金钱上面的事情不在行，就问那个秋实编辑，“有偿新闻是咋回事？能给我们具体讲一下吗？”

秋实迅速地看了一眼陈冬梅，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假如一件事情，你们想做广告，但是又不愿意花广告那样的大价钱，你就可以发表一个新闻稿件。”

“但是，你们这个事情又不具备新闻性，所以报纸的版面就不能白白地叫你们占用。你们就得拿一部分钱来买这个版面，所以就叫有偿新闻。”

这一下，连张慕润都听懂了。你就说要钱不就完了。搞得这么复杂，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张慕润就问，“像我们这样长的文章，得多少钱？”

秋实瞥了一下张慕润，“虽说是有偿，但是后面还有两个字呢，新闻。新闻稿是不能太长的，豆腐块而已。如果你们决定搞有偿新闻，这篇稿子还需要进一步加工。”

陈冬梅马上就问，“你们这个有偿新闻，收费的具体标准有没有？我们参考一下。”

秋实诡异地笑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她的笑容，是代表了鄙夷，还是讽刺。等了一下，秋实说，“你们太逗了，我是在给你们提供一个简单的发表新闻的方式。你以为这是自由市场，什么都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实话告诉你们吧，有偿新闻，在我们报社来讲，是明文禁止的。上面有这种要求。不过，你们也知道，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事情上，都有所谓的潜规则。我刚才给你们说的就是潜规则，上面不允许，但是我们私下交易，也可以做。如果你们愿意这样做，我就可以当家，你们今天交钱，文章明天就可以见报。”

陈冬梅跟张慕润交换了一下眼神，陈冬梅说，“一般交多少钱？”

秋实以为可以成交了，就伸出两个指头，“最少也得这个数。”

张慕润眼前一亮，他觉得这个数目也还可以接受，就说，“200块钱，一般的杂志都给一个页码呢。”

秋实仰靠在自椅子上，把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一些，“你真把我们这里当自由市场了。杂志的发行量，杂志的影响力，能跟我们报纸比吗？我说的不是200块，是两千块。”

张慕润的眼光一下子就暗淡下去了。他看了看陈冬梅，陈冬梅也正在看他，陈冬梅的眼光里，写满了失望。陈冬梅轻轻地对着张慕润摇摇头。

张慕润当时能读懂陈冬梅的眼神。其实，不用陈冬梅的眼神，张慕润自己也觉得，这个收费也太离谱了。先不说他的文章，目的是为了提醒大家，进口手机有后门问题，是在做好事。做好事，还要自己交费，这个实在是说不过去。

即便是非要收费，你这个价格也不能这么高啊。在杂志上发一篇学术性的论文，这个价也能拿下了。人家还不跟你讨价还价。

所以，张慕润就说，“你这个价钱太高了，我们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再说吧。”说着，就把自己的那篇文章，从桌子上收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包。

两个人愤愤不平地从秋实那里离开了。可是在大楼吧台那里，两个人又被人拦住了。“你们的会客单呢？”

他们这才想起来，人家可是一开始就说给他们了。他们只顾生气，连那个会客单也给忘了。陈冬梅只好返回头去上楼。

好在，那个秋实并没有为难她，甚至是很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并且在会客人那一栏里，很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陈冬梅，“我要是不签名，你还得跑一趟。”

陈冬梅也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谢谢。

出了报社大楼，张慕润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也该吃饭了，咱们找个饭馆吧。”正好路边就有一家小笼包子铺，两个人就进去点了两笼，吃了起来。

张慕润说，“报纸上发个文章，没想到这么黑，她就敢要两千块钱。”

陈冬梅说，“可不是咋的。其实哪里都一样。不过，那个编辑我倒始觉得人还不错。我去拿会客单的时候，也没有记住要叫人家签名，还是人家主动签的。不然的话，我还得再跑一趟。说明她心地还是不错的。”

“我说的就是报纸，她只是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张慕润说，“她敢在报社里面，当着咱们的面，说有偿新闻，就说明这个事情，在他们报社里面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是报社叫他们这样干的。咱们是不愿意交钱，如果交了钱，她个人也拿不到，肯定是报社收了。”

陈冬梅咽下嘴里的包子，说，“报社收大头，她个人肯定也能得到一点小头。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有积极性。”

张慕润倒是也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怎么到处都是要钱，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办不了。你说，咱们就是办好事啊，怎么办个好事也要收费？如果都这样，谁还会办好事呢？”

陈冬梅看了张慕润一眼，“姐夫也不要这么悲观嘛，你看，你不就是要办好事吗？”

“如果收费的话，我这办好事的积极性也就不大了。报社咱们就拒绝了。”

陈冬梅就问，“那么这个后门的问题，你还公开不公开呢？”

“如果要交钱的话，还真的要考虑考虑了。一百二百的，还能考虑，两千块钱，你姐要是问起来，怎么给她说呢？”

陈冬梅就笑了，“原来姐夫在家不管钱啊？看来姐姐把你管得很紧啊。”

张慕润苦笑了，然后说，“反正总得有人当家，我也乐得逍遥。不过，后门这个事情，不公开，我总觉得是一块心病。不交钱的渠道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