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铃铛到底是仙器,与迷魂扇比起来当真是有差距的,最为明显的便是,迷魂扇可使人产生幻觉,但却需要人玄力不停的输入维持,而属于仙气的醉铃铛则要省事的多。
就像那时在宴会上,她不过是注入一些玄力,轻轻一摇,整个大厅的人便都陷入了环境之中,往后即使她不再输入玄力,环境依然可以丝毫不受阻碍的维持着,直到她什么时候亲自去解开,才罢休,而迷魂扇则是一但她停止输入玄力,那么幻觉便也不复存在了。
由于醉铃铛所下的幻境,若主人不解开,那便是永久性的环境,所以当某个环境被冲破或者失效时,醉铃铛便会给主人以提醒。
通常来说,若是幻境失效了,那么陷入环境的人大约也就死去了。
方才醉铃铛发出的两阵波动,便是提醒沈若玲,有两个她曾下的幻境已经无效。
换言之,在她所下过环境的人中,有两个人死亡了。
这是个极有灵性的仙器。
事实上,自从她拿到醉铃铛之后,只给三个人下过幻境,一来是杨贵妃和林黛珂,二来就是蓝镜华了,至于这三个人中到底是哪两个死了,这似乎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目前来说,她最关心的,是她手中这块她娘留给她的命牌到底该怎样去打开。
于是这日一大清早的,难得没有赖在床上修炼的沈若玲在木棉的伺候下干净利落地洗漱完毕后,就直奔她家兄长,沈云轩的书房去了。
这命牌的来历如此神秘,她又不知道到底从哪个方面入手去找,她现在连这命牌是属于法器或是属于什么存储工具都不甚清楚,要找出解封的办法,必定是一场恶战了。
整个玄武大陆中,要论古籍的全面,他兄长的书房简直就是不二之选,而这命牌竟连身为她母亲姐妹的任磬妍都不清楚,估计不翻个几百本书是别想找到什么解决方法的。
如果连她嗜书如命的兄长大人的书房里都没有相关书籍的话,大概整个玄武大陆也就都没什么希望能找到关于这东西的相关记载了。
清晨的空气相当清爽,尤其在这种毫无污染的世界里,在鸟语花香里静静的看书简直就是人生极大的享受。
对于此刻坐在书桌旁醉心于书里的沈云轩来说是如此,不过对于此刻已经细细翻了两三本可能会出现相关信息书籍却毫无所获的沈若玲来说,那就是一种身心煎熬了。
这牌子极为普通,她昨日盯着这牌子研究了许久,不过就是个刻着简单花纹的木制牌子而已,唯一一点特别的便是在这牌子的正中间竖着排列了三个字——任磬殇,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抓着这牌子看了好久,死活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只好把入手点暂时定成这木牌上虽然看起来极为简单,但似乎是唯一稍微能提供一点信息的图案上。
她想,这或许会不会是某种阵法。
可她莫说阵法了,哪怕是对玄武大陆的玄力都还不是特别了解,更遑论说什么阵法。
若是找阵法相关的书籍,这样的书籍恐怕没有千万本也就几百本了,要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去找在千千万万本关于阵法的书籍里去一个个找这一个阵法,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没个几年怎么可能找得到。
从她进入沈云轩书房到现在,已经过了大约三个时辰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
沈若玲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书架边,右边是摆放的整整齐齐待翻阅的书籍,左边是已经看过的书,被乱七八糟的随便扔成一堆。
看着堆在眼前的十几本书,沈若玲烦躁的将手中第十六本关于阵法的书扔在左手边已经乱的无法无天的书堆里,几近崩溃的叹出一声极长极长的叹息,整个人往后一仰,死尸一般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同样看书看了三个时辰的沈云轩从书中抬起头来,挑眉看向发出如此大动静的自家妹妹,以及自家妹妹面前那两摞摆放整齐度简直两个极端的书籍,停顿片刻后,终于大发慈悲地合上手中的书,开始想到要关心一下已经烦躁了一个上午的自家妹妹了。
他从书桌前站起身,轻轻晃了晃因为长久不动而微酸的脖子,走到已经呈现挺尸状态的沈若玲面前,蹲下身子开始拨弄被她扔的一团乱的十几本书。
“你这一个上午看起来都很烦躁,发生了什么事么?”快速的翻了一遍这些被堆得乱七八糟的书名,他边翻边问。
“恩……”沈若玲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一声,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沈云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眼前摊了一地的书。
看书名,似乎全都是一个类型的。
《远古阵法录》,《玄武大陆奇阵集》,《上古十大杀阵》……
“你最近对阵法感兴趣了?”沈云轩理了理那些已经乱到不忍直视的书,沈若玲也就乐得让他做免费劳动力,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
沈云轩睨了她一眼,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又问了一句,“想学阵法?”
问了好半天,直到他把她堆成一摊的书全部收拾完了,她依旧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样子,哼唧半天就一个“嗯”字,什么个所以然都没说出来。
沈云轩挑了挑眉,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静静看着她。
“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也亏得沈云轩脾气好,对他这个妹妹又实在是宠得不得了,从小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讲句重话都觉得心疼。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一个人,问了这么半天还没有个正经回答,不气的一巴掌拍上来,也早就掉脸走人了,谁还会这么巴巴地蹲在她面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觉得挺尸挺的够久了,又或许是觉得再这样下去确实有点对不起自家兄长了,直到她听到她家兄长大人问她这句话的时候,这才木着一张脸给了自家兄长一个眼神上的回应,而后从袖口处掏出了从昨日得知这里面封印了记忆以后就一直把她折磨的不轻的木牌子,“啪”的一下好不留情的扔在自家兄长面前,硬邦邦地丢出“命牌”两个字,然后继续木着脸盯着天花板挺尸去了。
反正这命牌是由她这身子的娘生命的在与不在而决定它的存在与否的,只要她娘活着,这命牌就碎不了。
她被这牌子折腾了那么久,不能找别人发飙,扔这牌子一下出出气也是好的。
沈云轩抽着嘴角看了她一眼,伸手捡起扔在他脚边的这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木牌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命牌?”沈云轩问。
“恩,命牌。”她继续挺尸,顺口答了一句。
沈云轩看了她一眼,“谁的?”
“……”沈若玲只觉得头疼不已,半晌郁闷地回答,“我亲娘的。”
沈云轩动作顿了顿,“原来如此。”
沈若玲将望着屋顶的目光唰地射向面前她的兄长,“你知道这东西?”
“知道一点。”
沈若玲简直虎躯一震,双眼放光,“快给我说说!”
沈云轩被她一瞬间聚精会神盯着他的目光弄得浑身一抖,顿了顿才说道,“所谓命牌,也就是关系着施术者生命的牌子,人在,命牌在,人亡,则木牌也会碎裂。”
“恩。”沈若玲点头,依然聚精会神地看他,“然后呢?”
沈云轩一愣,“什么然后?”
“解封方法。”
“……所以说你是为了研究这命牌的解封方法才去翻的这些个关于古阵的书籍?”沈云轩问她。
“……所以说我的兄长大人你知不知道关于这个命牌的解封方法?”
“……”沈云轩沉默。
沈若玲眉脚跳了跳,“所以说我的兄长大人其实你也不知道这玩意的解封方法?”
“……”沈云轩无言,片刻后将手中名牌往自家妹妹身上一丢,毫不犹豫的转身回了书桌前继续看自个儿书去了。“所以说,若玲你还是继续在漫漫书海中寻找真相吧,为兄帮不了你了。”
“……”沈若玲无语地看了自家已经再次沉静在书海中的兄长一眼,在心中狠狠鄙视了一番难得关键时候不靠谱的自家兄长,而后认命地起身继续祸害右手边目前为止还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去了。
黃昏日落,暖色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纸窗落在轻轻倚靠着书柜而立的安静身影,眼睫微垂,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手中捧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过好几页,并不细看每一页的内容。
沈若玲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了。
书放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木棉拎着装好的食盒轻轻推门而入,目光责怪。
“小姐,你都在书房看了一天书了,午饭都没吃,晚饭可不能再不吃了。”
沈若玲身子动了动,不做回答,将手中这本书翻完以后,才终于舍得把头从书里抬起来,看向已经在书房里唯一一个桌子上开始布菜的木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竟然连她家兄长大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沈若玲揉了揉眉心,烦躁地将手中刚翻完的书扔在脚边那一堆再次变得惨不忍睹的书堆里。
木棉心知自家小姐在烦恼什么事,然而再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一天不吃饭。于是就在木棉正打算再一次提醒自家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沈若玲终于自觉来到桌前开始解决今天的第一顿饭。
拿起筷子的手忽然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子离她最近的水晶虾饺塞进了嘴里。
说起来,似乎早饭也没有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