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乐不思蜀

当农民，拿工资，这个事情对于陈老师他们来说，都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们也都还有着最基本的理性，知道农民是以种地为生的。这些撤离出来的农民，虽然还是叫着农民，却没有了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没有了土地的农民，还能被叫做农民吗？

对于这个疑惑，他们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听到常经理的介绍以后，他们的问题变成了，这些没有地的农民，他们在这里还干他们的老本行，那么问题是，他们耕种谁的地呢？

陈老师跟他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眼神的交流，使他们明白，他们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答案。于是，陈老师就义不容辞地问常经理，“他们拿工资当然是很好的事情，农民历来说靠天吃饭的，现在靠你们公司生活，有工资好拿，旱涝保收了。你说他们还干他们的老本行，意思是他们还种地？”

“是啊，他们对于种地还是最有经验，叫他们去干别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还要对他们进行培训，有些技术含量高的工种，他们一时半回还不能适应。”

“可是，他们没有地了啊，他们种谁的地？”

“这个嘛，很简单，他们耕种公司的地。我们公司配合政府搞采空区的改造，把所有采空区的农民都集中到这里。原来他们分散地住着自己的房屋，自己的窑洞。到了这里以后，农民住进高楼大厦。高楼大厦本身，就省去了许多住房建筑的占地。这些生出来的占地，就成了公司集约化农业的土地。”

原来是这样，尽管没有彻底弄明白，但是陈老师他们已经基本上清楚了，这些农民现在耕种的土地，是有来源的。

搞清楚了这个问题，陈老师就对柳董事长的魄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同，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赞赏。

尽管柳董事长只是一个民营企业家，但是他却有着菩萨一样的心肠。采空区的改造，本来是政府的事情，他却以企业的名义参加了。

不仅是参加了，他还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他把这些农民组织起来了，使农民住进高楼大厦，领上了工资。也就是说，通过对采空区的改造，这些农民真正地成了城里人。尽管他们还是干着原来农民的活计，但是他们的身份却已经悄然转换。

可以说，正是柳董事长的胆魄和见识，使他的企业履行了自己的社会责任。作为煤老板，他对采空区的形成，也是有着罪责的。但是，历史地看，他不是挖煤的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只是肩负了历史的罪责。

但是，他是觉醒最早的人，也是赎罪最早也最彻底的第一人。他这个模式，如果成功了的话，那将是要载入史册，彪炳千秋的。

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即使失败了，他作为开创性的人物和开创性的历史事件，也将载入史册。也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所以，在陈老师的眼里，柳董事长已经成为了或者即将成为一个英雄。他已经走进陈老师的心田，占据了一个挥之不去的位置。

陈老师就说，“既然是这样，我们能不能实地看一看他们务农的情况呢？”陈老师这样一说，其他的学生们，都向常经理投去期待的目光。

常经理点点头，“这个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可以再增加一个行程，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设施农业。”

设施农业？陈老师他们对于这方面太缺乏应有的知识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农业还有什么设施农业。设施农业跟传统的农业，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一样？这些都是他们想知道的。

现在一听说，可以暂增加一个项目，去实地考察一下设施农业的情况，他们当然是很高兴的。大家就欢呼起来。

车子停下了，不是原来他们想象中的样子，而是停留在半山腰。眼前是光秃秃的荒山，跟他们先前看到的采空区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在跟着常经理步行了一段山路以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比较热烈的场面。常经理给他们讲解，“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公司的设施农业试点现场。”

现场倒是没有多少人声鼎沸的情况，但是地头插着不少的红旗，那些红旗，在山风的作用下，呼呼地飘着，发出飒飒的声响，从远处看起来，颇有点农业学大寨时的气势。给单调的山野，增加了一些色彩。

这个场面，就使这些城市来的客人，神情为之一振，不由得精神也亢奋起来了。但是他们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几台推土机，勾机，这些大型的施工机械。

陈老师他们有点疑惑了，不是说要看设施农业吗？怎么这里的景象跟刚才看到的建筑工地有几分相似呢？

常经理好像也看到了他们的困惑，就笑着说，“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因为这个地方还没有其他的客人来过，公司也没有把这里当作客人参观的地点。只是由于大家的要求，我临时自作主张，才把大家带到了这里。”

陈老师就代表他们一行，提出了问题，“怎么我们看着这里，像是一个建筑工地，没有看到多少农民挥舞着锄头干活啊？”

常经理回答说，“看这像建筑工地，是因为如今的设施改造，也使用了机械化。如果还是以前那样依靠人海战术的话，我们公司将要承担更为昂贵的成本。”

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常经理继续说，“大家看到这里是不是跟采空区很像啊？严格地说，这里也是采空区，但是又不是那种裂了缝的采空区，而是在采空区范围内，却没有被淘空的土地。”

常经理说，“对于这些土地，如果按照常规种庄稼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效率是太低了。也经受不住大自然的考验。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土地是太过于瘠薄了。所以，需要对它们进行改造，这就是我们说的设施农业。”

大家都点了点头，常经理的讲解，大家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因为凭着直观的了解，他们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很荒凉的山野，这样的荒凉，肯定是瘠薄的土地引起的。土地的瘠薄与否，只要看一下它所能生产的庄稼就知道了。

这里的土地，不要说生产庄稼，就是它上面野生的草木，长的都是东倒西歪，无精打采，一幅病恹恹的样子。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尚且如此，娇嫩得多的庄稼，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陈老师他们并不知道，进行所谓的设施改造，是要把这些土地改造成什么样子，他们有什么秘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可以把瘠薄的土地改造成肥沃良田？

如果，他们公司真的可以做到这些，那可以说是对大自然最为成功的改造了，也许，可以利用他们的经验，把撒哈拉沙漠，改造成宜于人类居住的良田？

陈老师就问道，“有改造好的样板田没有啊？”

常经理笑了，“大家看到的，有推土机在的地方，是正在改造的土地。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已经改造好的地块了。”

经过提醒，陈老师他们这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土地。这些地块跟以前搞过的梯田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只是更加平整，田埂更加明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