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兴城镇

那些四处随意走动的学生们，走了半天，他们的兴趣，实际上是在山野乡间的景色，他们所没有见到过的景色。当然，不是那种可以用来旅游的景色，却是他们另有体验的景观。

这些景观，刚开始看的时候，因为新鲜，因为好奇，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些另类的体验。但是，看得时间长了，这些景观难免千篇一律，显得单调起来。面对着单调的而又不是赏心悦目的景观，他们就感到兴味索然。

他们就自动地回到中巴车旁。常经理见状，就跟陈老师也回到中巴车旁。学生们要上车，常经理说，“大家要上车也可以，我可是还没有给大家讲解呢。”

陈老师用眼光征询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就说，“那就在车上讲解吧，走路讲解两不误。”

就上了车，司机师傅从身旁的纸箱里拿出来矿泉水，分发给大家，常经理就开始讲解了。“大家刚才看到的村庄，其实已经没有人敢居住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脚下的土地叫做采空区。就是挖煤的时候，把下面的大山给掏空了。随着时间的演变，掏空区上面的地形地貌，也就开始发生变化。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是房屋开始变化了。”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到地形地貌发生变化的地方去，那些地方更可怕，有的地面上裂开了缝子，有的缝隙慢慢扩大，深不见底。有的地方干脆就塌陷了，塌陷引来了山体滑坡，每年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引起了政府的重视。采空区的治理，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可是要治理采空区，谈何容易，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问题，很难解决。”

陈老师大致上听明白了，就问道，“是不是要把采空的山体再填实啊？”

“回填也是一项技术性的措施，”常经理说，“但是难度很大，还要增加成本。”

一说到成本，大家就都明白，作为煤老板，他们的目的是挣钱，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采空了呢。即使采空了，也不是他们手里才采空的，他们也没有所谓的欠账感。现在要治理采空区了，如果要叫他们为此而增加成本，那他们是不会愿意的。

陈老师就说，“你们挖煤把地下掏空了，挣下的利润，也是到了你们公司手里，现在治理采空区，也应该出点力吧？”

“从道理说是这样的，可是还有很多历史的因素，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们这地方的煤老板有很多，大家的看法和想法也不一样。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今天为什么要来看这个采空区，就是因为我们公司的柳董事长，他有一个宏大的规划，他要配合政府的治理采空区计划，要在这方面投入很多钱，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

听得常经理这样说，大家都鼓起掌来了。鼓掌不是因为大家听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直，而是因为常经理提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

在讲解和思辨中，车子已经到了第二个参观区。一下车，大家就被这里的景象给镇住了。由不得要集体给点个赞。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派繁忙景象。一座又一座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气势宏伟。大型施工机械的轰鸣声，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高高的塔吊，缓缓地转动着，把各种建材源源不断地吊上去。

还有那种他们很熟悉的大型水泥罐车，通过高高伸出去的管道，把搅拌好的水泥，像自来水一样地给提升到正在建造的高楼上。

如果不细看，他们还以为置身于大城市的某个建筑工地呢。可是极目远去，天际线处却是一座座的高山，高山逶迤而去，山下是常见的村庄，是常见的农田。

其实，就在离工地不远处，仍然是正在被耕种的农田，事实上也有农民在劳作。这就提醒着大家，这里也还是农村。

可是，这里又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农村了。这里成为了新型的城镇。

常经理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在这里大家就不要四处随意走动了，这里到处都是施工的机械，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在这里给大家讲解一下。”

常经理说，“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我们公司新农村建设的一个工地。为什么说是新农村建设呢？刚才在路上已经给大家说了，那些采空区的农民要撤离，要安置，我们公司自掏腰包，配合政府，安置这些撤离出来的农民。”

“我们大家看到的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就是为这些农民统一建造的。顺便告诉大家一句，建造这些高楼大厦的钱，都是我们公司出的，将来要入住的农民，是不用花一分钱的。光是建造这些高楼大厦，就需要我们公司投入好几个亿的资金。”

一听说要投入好几个亿，大家就不由得对公司肃然起敬了。可是，陈老师她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她问道，“这些农民撤离出来以后，可以免费地入住这里，他们原来的土地肯定没有了，那他们往后的生计，该怎样维持呢？”

常经理赞许地朝着陈老师点点头，“看起来，陈老师是进入角色了，这个问题提得好，提到了点子上。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们公司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公司把这些农民组织起来，也就是把这些农民，变成我们公司的职工。”

“叫他们去煤矿下井干活吧？”有学生问道。

常经理微微一笑，“我们公司是一个多元化经营的公司，不只是有煤矿。还有其他的产业呢。另一个情况呢，大家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所有煤矿，大家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就是，本地的煤矿，一般是不雇用本地人挖煤的。”

陈老师搞不懂了，“这又是什么禁忌啊？”

“不是禁忌，这是策略。煤矿挖煤是一个很危险的工种，说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这个有点夸大其词了，但是说不死人，那又是不可能的。如果万一死了人，如果是外地人，那就比较好处理，对于赔偿问题和标准，国家有政策规定，给钱就行了。”

“可是如果死的人是本地的，那就会有很多的麻烦。本地人他在本地有很多的人际关系啊，他在死亡赔偿金上，就会有许多超过国家规定的要求。如果你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节外生枝，给你制造许多的麻烦。”

“即便是没有发生死人的事情，本地人如果在井下挖煤，往往也要对具体的工种挑三拣四的，不好管理。”

原来，挖煤还有这么多地说道，看起来，脚下的土地埋藏着煤，对当地人来说，除了煤老板可以发财，其他的人要是指着煤矿增加就业岗位，还有一些人为的障碍。他们不能靠着煤矿发家致富，却要承受挖煤对环境的贻害。未受其利，反受其害。替这里的老百姓想一想，就知道他们对所谓的煤老板，也是只有痛恨而没有赞赏的。

陈老师籍此，就想通了，为什么煤老板的名声不好了。起码在当地名声不好。

陈老师就问，“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么这些农民在公司能做什么呢？”

常经理说，“还是干他们的老本行，当农民，只是他们挣了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