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苏友道趴在红红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沁入了他的鼻孔,正是那手抄本里的味道。
红红左右摆着头,白皙的脖颈充满了诱惑,苏友道从嗓底发出几声牛一般的低吟,他喘着粗气,将嘴巴凑到了红红的脖颈上,疯狂的拱了起来。红红一开始还连抓带挠的挣扎,没几分钟,就被苏友道疯狂的进攻搞得半推半就了。
衣服扒了个乱七八糟,折腾半天却不得其道,红红反倒着急了起来,骂了句废物,亲自动手,成全了苏友道。衣服尚未穿好,年轻力壮的苏友道初尝甜头,提出再来,吃了个半饱的红红自然不再挣扎,只是刚趴上去,便听门外有人骂道,这他娘的啥天气么,咋说下雨就下雨!弄得电影也演不完。
勇勇回来了。
勇勇进了屋子,看到床上的一幕,先是一愣,之后怒骂着冲了上来,将苏友道扯翻在地,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就是一阵毒打,后面跟着的俩人上前拉架,怎奈勇勇身体壮,根本拉不住他,眼看着勇勇越打越狠,俩人心里害怕,转身溜了。
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苏友道,红红吓坏了,光着身子跳下床来,喊道,勇勇,别打了,再打出人命呀!
勇勇抬起头,恶狠狠地指着红红骂道,你还敢替他求情!说完踏步上前,扯住了她的头发,接连抽了好几个耳光,瞬间将她打得口鼻出血,没想到勇勇下手这么狠,红红被打急了,骂道,打吧,有本事你打死我,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天天和别人睡觉!
一句话把勇勇惹得近乎疯狂了,他操起了一个酒瓶子,在桌角一磕,大骂道,我他娘的今天非花了你,看谁要你!看谁还跟你睡!
红红惊恐地向后退缩……就在勇勇将半截酒瓶即将插向红红的瞬间,另一只酒瓶子却在他的脑袋上开了花。
勇勇被打蒙了,他慢慢地回过头去,透过从额头淌下的鲜血,他看到了苏友道,一个光着屁股的苏友道。勇勇瞪大了眼,张了张嘴,扑通一下,躺在了地上。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红红怯怯地问,他,他是不是死啦?
苏友道摇摇头,颤抖着说,我不知道。
黑石山矿保卫科。
讲到这里,郑文贤点了支烟,问道,老吕,你不回去睡会儿午觉?
吕明道,不睡了,你看这天气,又要下,要是雨夹雪,虽然腻歪点,但化的快,不影响生产,要是下雪就坏粗了。
郑文贤道,我说你呀,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图啥唻,这么卖力气,为了升官?还是为了发财?
吕明笑了笑,你觉得啥就是啥。
郑文贤站起身,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你呀,想升官,我觉得你就找找市里的关系,张个嘴能不给你面子?何必在这里,活不少干,还被压制着。
吕明摆摆手,不说这,不说这,继续说说这个老道!八三年我记得,那时候那么严,一个流氓罪都能毙了,他咋就判了有期嘞?
……
打倒了勇勇,苏友道吓得光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被红红一提醒,才挪了过去,只见勇勇双眼紧闭,嘴上吐着血泡,说道,他,他还没死。
红红这才稍稍缓过神来,见苏友道看着自己,急忙扯过衣服将身子裹住,也把苏友道的衣服扔了过去,快点把衣服穿上,送他去卫生院!
苏友道边套衣服边说,抽屉有把剪子,你帮我拿过来!
红红瞪着眼问,你要干啥?老道,别再闹了,我求你了。
让你拿你就拿!苏友道声音有些大,把她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找到了那把王麻子剪刀,扔到苏友道脚下。
苏友道拿起剪刀。
勇勇突然睁开了眼,他看到苏友道正拿着一把剪子对着他,吓得大叫一声捂着脑袋喊,杀人啦!救命呀!
这一喊也把苏友道吓得手一哆嗦,剪子差点掉了,说道,别喊别喊,谁要杀人唻?把头发剪剪,我给你上药。
原来不是要杀自己,勇勇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骂道,去你娘的,你睡了老子的女人,还开了老子的瓢,装啥好人唻?这事没完,我这会儿就去派出所告你去!说完,就往外走。
听说要去告自己,苏友道急了,一步跨过去,堵住了门,勇勇,你要是这样,我今天就弄死你!
勇勇大叫道,来!有本事你捅死老子,来哇,不捅是吧,那给我闪开!
这是你逼我的!苏友道握紧了剪刀,冲着勇勇就是一剪子,其实他把握着分寸,稍微偏了一些,并不敢真捅。可勇勇认为他是来真的,大叫一声“妈呀”,抱着脑袋坐在了地上。
把勇勇的头发剪开,看见差不多有三厘米的皮外伤,从褥子里抽了点棉花,用火柴点着了,把灰烬怼在了伤口上,找了根布条子缠了缠。
苏友道伤的其实也不轻,这会事完了,浑身疼了起来,尤其眼角嘴角都肿着。
勇勇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捂着脸哭道,都给我滚,领上她赶紧滚。
蹲在地上的苏友道忽地站起身,道,领就领!
红红看到没啥事了,脾气也上来了,你当我是啥?谁想领就领走?
勇勇心里正憋屈,听红红这么说,回头骂道,你以为你不是?破鞋,烂货!
其实一直以来,红红是真心和勇勇好,只因一时糊涂才做了这事,这句恶毒的话,把红红一下子骂傻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看着刚刚和自己缠绵过的女人如此伤心,苏友道盯着勇勇,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打骂红红,她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了!要是你记不住,我一定饶不了你!
勇勇斜着眼看了道哥一眼,气得捂住脑袋也大声哭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事,更让人匪夷所思,三个月后,勇勇被枪毙了,流氓,强奸……枪毙勇勇那天,苏友道没有去法场,他一个人躺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想起曾经和勇勇一起去看枪毙别人的那次,大伙还开玩笑说要是枪毙老道咱们怎么办?勇勇还说,那我就劫法场救他。
勇勇被判死刑,同当时“严打”的有关,这帮人,平时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镇上的人早就对他们深恶痛绝,公安局一贴通告,许多人都去告状,各种恶行资料搞了一大堆。
但苏友道死劫,得益于他的母亲夏云婷。
夏云婷离开了西土,回到红城,最终也没能和那位副书记在一起,原因是副书记的老岳父平了反,官复原职,他再不敢提离婚之事。为了补偿夏云婷,疏通关系,将她安排到了红城检察机关。
夏云婷在批捕名单中见到了苏友道的名字,急忙找到这个男人,哭天抹泪地说,这可是你的儿子,你不能看着他挨枪子呀!
红红后来对苏友道说,事发后不久,有人找到她,给了她几张纸,上面已经拟好了勇勇的恶行。那人告诉她,本可以定你个流氓罪,你要能按照纸上的说,可以免了你的罪。
但毕竟是“严打”期间,命保住了,罪不可赦,苏友道被判了十年刑期。
随着“严打”结束,很多案件得以重审,量刑过重的给予了减刑,苏友道于一九八九年被提前释放。
出狱之后,苏友道到红城看了他的母亲,还特意去感谢救他一命的男人,那男人见了苏友道,亲生儿子却不能相认,万分难过,苏友道当然更不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夏云婷抹着泪和那男人说,这孩子命苦,从小没爹,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他当你的干儿子吧。
就是这样,该枪毙的活下来了,亲生父子成了干爹干儿子。
至于那个红红,在苏友道入狱期间去探望过几次,后来就没了消息。
讲到这里,郑文贤停了下来。
吕明长长吐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关系够复杂的,诶?这个老道的干爹,不,是亲爹,现在有多大岁数了?
有七十来岁了吧!郑文贤摆摆手,哎哎哎,你只说是问老道的事啊,再问其他的,得收费了。
吕明笑了笑,他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他站起身,看到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伸手擦了擦,发现下雪了。
郑文贤也站起身来,打开炉盖,往炉膛倒了些煤,又用通条捅了捅,把一个铁壶墩在了上面。
咱这黑石山,冬天来的就是早,你说红城下雪没?
那谁知道,就是下,也不是雪,那暖和,估计是雨。这天气,不上你的采场了吧?
不上了,滑滑擦擦的。
这就对哩,别那么玩命,你听兄弟一句,没用!我要是你,就调回红城去,总这么两地分着,啥时候是个头!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
郑文贤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驻厂,三年啦,该换人了!到那会儿你再想见我,得去红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