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1日 阴
元旦节
这是新兵们来到部队,过的第一个节日。
上午,所有新兵换上新衣服,连副拿出私人相机,给新兵们轮番照相。
连副先声明了的,相片冲洗费自付,沿袭以前的价格:一张一元。
四班李德龙、胡友亮和刘中洲兴致勃勃地缠着连副照了好几张;郑耀、邹明华、邵伟荣他们几个人说,没有佩带军衔,照相不好看,非要等授衔了以后再照,今天不想照。
我没有过多地劝他们,多几个人不照,也算是给连副省去了不少时间吧!
我收到了静儿寄来的第三封信,这次让我更吃惊,五张纸写得满满的。
她在信中写道:“每天晚上,下了班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街头,唱起以前我最喜欢的歌,眼中就会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在喧哗的都市之中,更加显得我心中的孤寂,没人会理解。虽然,在这里我有很多的朋友,但,朋友不能做我的影子,不能如影随形。虽然,在工作上我很用心、我很努力,可是当我疲惫,很累的时候,真想找一个坚实的肩膀,来靠一靠......”
再往下看,我才知道静儿在公司周未组织的集体溜冰活动中,被同事意外地撞倒,扭伤了脚关节,受伤的部位因为肿胀,导致走路困难。
可是她强忍着痛,没有请假,每天依然坚持上班。她说是一位好心的阿姨带她去扎的银针,写信给我的时候,肿胀已经消退,她让我不用担心。
信的未尾,我看到了一组电话号码:0716-888X818。
她特别注明:打电话的时间,必须控制在下午两点以后,四点半以前;或者是晚上八点半以后。因为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接听私人电话,那两个时间段,属于她们的下班时间。
下午,班副叶智才带着要打电话的新兵,去打电话;没打电话的,要不写信,要不坐在小板凳上,看部队里下发的书刊。
我坐在办公桌前抓紧构思:如何利用有限的时间,给静儿快速地写好回信。
2001年1月8日 雨
战术训练
从昨晚开始,雨断断续续地下着,没有停的意思。
三天前,新兵开始接触到战术训练。
今天,主要训练的战术内容:带敌情的行进间持枪卧倒和起立。
自从战术训练开始后,在其它两个班训练的新兵,全部返回了四班。
经过二十多天的相处和了解,全班人员训练的自觉性和配合意识,我感觉还是比较好的。
“你如果不想未来上了战场,给敌人当炮灰,那么今天,即使拼了命,你也得挺住!”这是我当新兵时,在战术训练中班长钟汝林对我们全班说的话。
如今,我早已领悟这段话的含义,并且非常认真、非常虔诚地把这段话继承了下来。
每当我或者是班里的战友,在训练中遇到困难时,我都会把这段话搬出来,当作是对自己和战友们的一种鞭策和激励。
战术训练中,磨破皮、流点血是在所难免的,属于正常现象。
为了减轻战术训练所带来的疼痛,我采纳了四班新兵集体的意见,大家将厚的绒衣、绒裤,都穿在作训服内。这样做,虽然训练起来,人显得会笨重一些,但是卧倒的时候,手和腿摩擦地面,多多少少还是会舒服一点。
因为下雨,连队安排各班分别领了五支95式自动步枪出来进行战术训练,其他没枪的新兵,训练中暂时用木锹棍代替。
我感觉单论拿两种步枪做战术动作,95式自动步枪和81式自动步枪作个对比的话,前者还是会相应的舒服一些。毕竟81式自动步枪,一身钢铁,手摸上去冰凉凉的;而95式自动步枪,合成塑料用得多,枪身手感略好。
但是在实际训练中,95式自动步枪没有81式自动步枪做起动作来,那么有气势。这些纯属是我的个人见解,仅供大家参考。
训练休息时,全排坐在一起开展“课间小活动”,新兵四班“挑大梁”,朱志辉和胡友亮分别表演了节目。
朱志辉打完“南拳”后,又来了兴致,他抄起临时代替枪支的木锹棍,舞了一套“少林棍法”。
棍子上下左右打得虎虎生风,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最后他腾空跃起,棍子横打,“啪”的一声,沙子被打碎了一地。
我看他抬头怒目而视的造型,非常不错。
朱志辉,这样就对了,二十多天前刚到部队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和今天你威猛的样子,还是一个人吗?!
这里是部队的,这里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呵呵呵......
胡友亮唱的“世界第一等”,这是一首闽南语的歌。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也不知道是台湾的哪个歌星唱的?整段的歌词,我没听懂几个字。
午休时,我问了胡友亮才知道,这首歌是华仔唱的,伍佰作词、作曲。
下午,雨停了,训练继续。
三班的董夫勤,来自浙江温州,平时作风稀拉,显得有些“刺头”。
战术训练中,董夫勤的卧倒动作磨磨蹭蹭,连副站在边上,直看得着急上火。
他让三班长秦岭把训练先停一下,然后通知全排集合。
连副右手提起一把95式自动步枪亲自上阵示范,三班长秦岭负责下口令,他配合做动作。
随着口令,他一股作气连续来了七、八个战术动作,尤其是他的行进间反身卧倒,滑出去五米开外的同时,右手运动中出枪,左手接握弹匣,全身伏地,既连贯,又勇猛。
我们看到连副浑身上下粘满了沙子,手部挂了彩,迷彩服也湿透了。
试问在新兵一排,谁还有什么废话敢讲?赶紧老老实实地练去吧!
晚上,新兵由四个班副带到篮球场打球,董夫勤被留下来,连副带着我们四个班长,给他单独“加练”。
连副下达命令说:“董夫勤,俯卧撑准备,五十个一组,四个班长轮流数,先来四组再说。”
我们接收到命令后,在上一组至下一组的衔接段,没有给董夫勤超过一分钟的休息时间。
三组没做完,董夫勤单手撑着身体摇头说,手臂又酸、又软,做不动了。
我们冷冰冰地告诉他,俯卧撑必须做下去,只有这样,你的手臂才不会酸、更不会软。
说出这话时,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些人变得“好虚伪”。不过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你这个新兵怕苦怕累呢!
直到董夫勤累的实在是做不动了,他全身伏在地板上,带着哭腔说:“连副、班长,我以后在训练中服从命令,坚决做到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痛,不给我们三班丢脸。”
连副听了这些话后,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才扶起董夫勤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眼角挂着的两行热泪,终于逮住个机会“争先恐后”地顺着脸颊滑翔而出。
新兵来到部队,无论你是钢筋,还是泥巴,因人而异对症下药,都有办法令你服服帖帖的。
2001年1月14日 晴
演讲稿
新兵营定于1月21日举行“演讲比赛”。
经过连队的层层评比和筛选,胡友亮从十多个报名的新兵中脱颖而出,他和三排的一名新兵,俩人共同代表新兵二连,参加比赛。
其实,胡友亮这篇“新兵二连我的家”的演讲稿,是郑耀写的。
连队领导在挑选演讲人选的过程当中,觉得郑耀的稿子写得非常好,可是他在台上演讲时,流畅度和激情不够。
而胡友亮呢?尽管自己写的稿子不如郑耀好,但是他在台上的临场表现,让陶连长、姚指导员和连副非常满意。
于是,连队决定让胡友亮换上郑耀的演讲稿,去团里参加比赛。
两个人都是新兵四班的,谁去都一样。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比赛了。
晚上,胡友亮不用参加班里的体能训练,直接上连部接受姚指导员有针对性的训练。
熄灯了,全班体能训练中,张春巍、刘中洲他俩嘴巴里嚷嚷着羡慕胡友亮,说早知道自己也参加演讲比赛,这样就不用夜里搞体能了。
班副叶智才打着手电筒,故意照向面露狰狞的自己说:“嘿!新兵四班的,你们看我的脸,够不够恐怖?”
张春巍这小子平时虽有些油腔滑调的,不过脑子却转得挺快,他马上回了一句:“班副,你不能这样损我们哟!”
我说:“损不损关系不大,关键要学会把一段话,给写通顺了。你俩加把劲,说不定明年有机会参赛。”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滋生出逃避体能训练的情绪,这种行为必须坚决地给予 “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