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感觉到渡神缓缓跟随到他身后了,便低声朝着渡神说。
“那家伙一直在我们身后,此番到民国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办的多,之前我满心的以为,不过是抓一个逃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
渡神也只是点点头,没回答什么,天马上就要亮了,她必须找个容器藏身,此时研究恶鬼完全没必要,他想跟着就跟着好了,不管怎样最后还不是要押着这东西回去交差,难道畏惧的了这件事情就可以不用做了?
“你先找个地方让我藏身,太阳要是出来了,那我马上就会被灼伤。”
林萧四下里找也没找到什么能藏着她的地方,便将他自己的袖子揭开,对渡神言道。
“暂时委屈一下你了,藏在我的袖子里头吧,等到了民宿,我给你买个陶罐来栖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法力。”
渡神蹭一下就进去了他袖子里边,他将袖子收紧,之后,跟上了前边那些走的飞快的人,商队的人,要赶着到前边的山涧上去歇脚。
这段路程上次才走过,他们熟悉路上的景致,到了山涧就可以抓一些鱼儿来充饥,要是想到民宿中去,就只能上那个悬崖了,悬崖上有个村子,住着六户人家,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十二个人。
上次从这边过的时候,看到那些猎户将打来的野味都做成了腊肉了,这一次要是再借宿的话,大概能吃到用腊肉做成的面条吧,他们几人都有些饿了,感觉到刚冒出来的太阳,照射的他们有些晕眩。
早晨雾气很重,他们从林子里边钻出来的时候,各自身上都蒙着一层雾气,老九走在最后边,追上林萧步伐的时候,便在问严宽的情况,林萧打算到山涧边上仔细瞧瞧,现在还不好说,那雾气的毒性强弱尚且不清楚,当时只是看到脸被熏黑了。
现在他们都抬着在前头走,他暂且也看不到,无法回答老九的问题,老九这就追赶前边的几人,好似是去确认一下严宽的情况。
飞哥走在队伍的最前边,有时候到底也会倒转回来,看一眼担架上的宽哥,但更多时候看到他神情沮丧的一直盯着棺椁看。
之前他说想躺在棺材中要他们抬着走,这似乎不是在开玩笑,等到他们出了山林,转个弯儿,上了去山涧的小路,他就紧跟着那些抬着棺椁的人,商队暂时是没人言语的,各自心情都很沉闷,谁也不清楚接下来还能发生点什么,昨晚上那个事情之后,一切似乎还到结束的时候。
他们现在完全不清楚还要遭遇多少怪事情,总之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还能有什么其他可以想的吗?
总算是到了山涧边上了,这陡峭的山涧是从山崖上飞溅下来的,山涧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瀑布,那瀑布的流水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色泽,林萧在最后边走着,跟上他们看到这山涧的时候,就感觉到那个家伙,似乎没之前跟的那么紧了,大概是畏惧这刚刚出来的太阳吧,是鬼就该有他畏惧的东西。
到山涧边上了,各自将抬着的棺椁和严宽放下,林萧走上前去,将严宽的嘴巴掰开看,舌头和整个口腔都是黑黢黢的,就像是熏了许多黑烟一般。
“毒性很强啊,也是没办法了,拿一根银针来,放血,希望这么做,能保住他的性命。”
老九一看他到了严宽边上,便赶紧过去瞧着,现在他说要银针,老九便赶忙的在自己的包里边找,总算是找到了一根银针,递上去给林萧用,银针扎入了严宽的右手中指的指腹之中,那血滴子溢出来的时候,都是呈现出混黑的色泽来的,十分吓人。
“血都成了黑色了,这人还能有救吗?要是救不活的话,就不要叫他承受着这痛苦了,索性给他一个痛快,我想他自己也会这么计较的。”
飞哥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他们的身边来,竟然冒出这话语,老九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飞哥,倒也没说什么,就是看他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这混小子一路上都在闹腾自己的那点鬼脾气,好似他什么都看懂看透了一般,其实也不过是和他们一样,四六不懂的。
现在不是该依仗一下林萧吗?
林萧看到严宽的嘴巴里边都泛了黑色,心底也真是没底,问渡神说。
“情况你方才也瞧见了,这药丸子吃下去,好像也没将毒素降解多少出来,你说这人还能救活吗?”
要是用法术的话,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将法术都封存起来了,不抓到恶鬼就不能用,这是在天地之间发出了宏愿的,岂能说变就变呢?
渡神仔细思量一阵,对林萧建议道。
“不如这样,用这边的民俗来解决,你到村子之后买一只鸡,只要这黑血和煞气都转到那只鸡的身上去,那严宽估计也不会有多大个事情,养个几天时间就能好了。”
千奇百怪的民俗他是不知的,渡神却清楚的很,毕竟她是地狱中的渡神,一天不知要引渡多少的冤魂过河去,现在她说了那自己就接受吧。
“也只能如此了,我目前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救治严宽,对了老九到那个村子还要多长时间,你们上次去过不?”
老九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的,老九不是个开了天眼的人,鬼魂说话他自然也就听不到了,只是看林萧有些神叨叨的像是在说什么一样,他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就像是被炸雷给叫醒了,急忙抬头去看着林萧。
林萧重复着问他。
“山崖上的村子,你们上次去过没?”
老九哦了一声,急忙回答说。
“去过的,上次是回来的时候去住了一晚上的,那边的人还算好,有六户人家,不到十二个人的。”
大概的情况了解了,林萧就让老九暂时去山涧边上歇一会儿,看到他们几人在抓鱼,烤鱼,忙的还真是不亦乐乎。
眼镜男举着烤好的鱼过来,给了林萧一条,一条给老九,三人围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互相背对着背。
“昨晚上能有惊无险的过去,还真是多亏了林道长的照拂,我眼镜感谢你。”
林萧起初不怎么去注意这个男人,不是上次和他渡神谈的欢畅,自己也不会记住他的样子,今日他这么客气的对待自己,真和那个严宽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不过林萧一直都清楚,眼镜男是欣赏严宽的。
“昨晚上我们的运气都还算是不错,就是你们的商队负责人,有些不好,严宽也是着急了,我当时喊了,但他没听到的样子,还是将棺材的板子推开看,这才会中了毒雾。”
林萧说话一向是很谦卑,他不会浮夸的说自己怎么样能耐,他只会实事求是的说一些实话。
躲避在袖子里边的渡神,却有些不屑于他这样的应答方式。
“我还没看的出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虚伪了?”
虚伪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是说话客气了一些,林萧不过是用力的摁住了自己的袖子,她就在里边感觉到憋闷了,这混小子还真是会对付鬼,看来早在这之前他就是个经验丰富之人。
“松开些,给我透口气吧,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林萧倒也没将人闭上绝路的想法,不过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做,给松开了一点缝隙,叫她可以自由呼吸。
老九也是个交际老手了,他一向是在江湖上走动的,最佩服的就是这么个讲义气的人,林萧能为了他们将法术封存起来,这种义气可见一斑。
“道长不必谦虚,我们那负责人还要靠着你好好照应,你看他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对我们的影响还真是挺大的,再走下去的路,还真是要有他在,才好些。”
既然渡神是这么和自己说的,那这个办法就试试看好了,要是不能的情况下,那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林萧能作甚呢,要是命中注定,那自己真就是回天乏术。
“我那鬼魂好友也说了,这边有个什么习俗,似乎能将人中的邪气都转嫁到鸡身上去,我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个事情?”
老九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似乎村子之中真有过类似的动作,但那个时候他们也没多想什么,还高兴晚上能有鸡肉吃,现在听林萧这么说,他心里边都在发毛,记得当初坐在正堂的一个人,一直垂着头,好像是精神有些问题,后来那个人忽然抬起头来,阴森森的一笑,像极了鬼魂,将他们几人都给吓得半死。
联系上林萧说的,还真是有几分在消除邪气的嫌疑,老九能想到眼镜男自然也能想到,也难怪那天晚上,他会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空中没有脚丫子的悬浮着,这一切原来不是错觉啊,那这样看起来,此番过去,要多少给村民一些钱了,不然他们给弄这个仪式吗?
村子里边的鸡鸭一向都很尊贵,好像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眼镜男和老九互相对视一眼,好像是要从各自的眼中看到猜测的答案一样,最后老九开口问他说。
“老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我总感觉那次在村子有些怪诞,就是那个晚上我们歇息在村子里边,后来半夜里吃到鸡肉了,当时还挺高兴的。”
他们到村子的时候,那些村民就在准备那些东西了,好像仪式很简短,弄完了之后,鸡杀死给陌生的人吃,或者便是找动物来吃,他们当时不懂事,还十分稀罕这玩意儿,这样看来是将对方的邪祟都吃光了,带走了,也难怪现在严宽要出这样的事情,那个晚上他可是喝下了两碗鸡汤啊。
眼镜男也是如此想的,便就点点头答说。
“是啊,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很是热情呢,结果没想到晦气是从那个时候就沾染上的,此番到村子里边去,我们要小心一些,这些村民看着淳朴,其实是很狡猾的。”
两人这就默不作声了,那边吃烤鱼的也吃的差不多了,老九起身喊了一嗓子。
“大家继续赶路吧!”
马上就有人抬起棺椁和担架了,严宽仍旧像是个死人一样,在担架上躺着,他的胸口上看不到呼吸带来的起伏,这会儿似乎是咽气了一般,起初还能看到他是在喘气的,这会儿这么忽然就安安静静了?
山崖上的村子道路十分难走,他们在山涧的下方找到了那条上去的路,几乎是垂直延伸到上边去的,那棺木都是上去了人之后用绳子吊着拉上去的,严宽也是和担架一起绑着拉拽上去的,不然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抬着他在那么陡峭的地方上行走。
上了山崖还要走一小段路,第一户人家的院子出现在视线中时,渡神在林萧的袖子里边忍不住一个寒颤,她急忙朝着林萧追问。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一阵恶寒?”
之前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今日却毫无征兆的就被带入这冰山一样的地方来,渡神心中最原始的恐惧都被勾出来了,这可了不得了,她追究要知道个结果,但最后还是没结果,因为她出来看这不过就是山崖上的小村子。
林萧很自然的回应说。
“村子啊,就是山崖上的村子,从山涧上我们就看到过的,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或者你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山崖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到了这个村子忽然一阵恶寒的,难道是那个恶鬼带了什么更加厉害的鬼怪上来吗?
渡神从袖子里边出来,就在屋子窗户朝着外边探看,林萧坐在床上,有些不解的问她。
“你这么焦灼不安的,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也好歹和我说一声吧,我们也好商议看看,是不是你的错觉?”
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就顾着她自己在那边东看西看的,有什么意思?
渡神要是能说的清楚,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她也不是个麻烦的人,这个时候她不过是想找找看,自己在恐惧的到底是什么,要是自己恐惧的都告诉给林萧了,那林萧岂不是要看不起人,她可没那么傻。
“你也不要着急,我找一下看看,要是我看到了确切的问题所在,我会和你说的,你心底着急也是没用,毕竟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找到。”
处理的还真是干净啊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到底是怎样的本事,能做到如此地步上,她叹口气,坐下了。
坐在床铺上的林萧此时却站起身,朝着屋子外边去,还以为他是要出去,结果他走到了门口处就站住了,一直站在那边,朝着外头看,日头逐渐上移到头顶上方去了,上午的时间一旦过去,就会延续那种不安定的气氛,他清楚那个恶鬼是最不怕正午的太阳的,这恶鬼一向是强悍,不会善罢甘休,他此时不出来,也不过是在养精蓄锐。
退回到屋子里边后,他朝着四下里瞧了一眼,似乎在找趁手的工具,好不容易看到门后边立着一把锄头,他竟然拖出来就在门口上划拉出一条线,渡神看的有些怔住了,这混小子现在还有时间玩儿啊,还真是童心未泯的。
直到看到他将自己的布袋子中,一些黑黢黢的粉末撒在那上边了,她才意识到这大概也是对付恶鬼的一种办法吧。
找鸡来驱魔的事情,已经喊老二和老九去和村子的村民商量了,要是谁家愿意出那只鸡的话,那就给一些钱,要是谁能搞定驱魔的仪式,给更多的钱,他们将银元都拿出来给他们瞧了,那些村民岂能不动心呢,到底还是有人献出了家中养着的公鸡,也有人愿意来做这一场仪式的住持。
林萧等着老九过来说结果怎样,不过等了许久还是没消息,他有些烦闷的又一次起身到门口去张望,听到他身后的渡神劝道。
“你还是不要这么神戳戳的,就这么等着吧,他要是有什么消息,他难道不知道要上这边来找你说吗?你现在在那个老九的心目中,可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啊,你想想看,他对你能不认真?”
什么神灵不神灵的,老九不过是个性情中人,他性格是如此,渡神给说的也是过分了,老九是个什么人,他林萧心中有数好吧。
“你不用说的这么酸,我知道你心头想啥,你现在没了法术也不能在他们跟前现身了,但我告诉你,眼镜男还是看的到你的,要是一会儿他来了,你倒是可以和他说说话啊,你们不是一直都聊的很开心吗?”
哼,她差点冷笑出声来,和眼镜男聊的很开心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自己怎么都不清楚? “我好似没和眼镜男说过什么话吧,你这么能折腾事儿?”
林萧没接话,因为老九他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