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上掉下的馅饼

张慕润做梦也没有想到，院长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从字面上看，好像是讽刺，可是在电话里面，听起来，却是真心实意地，没有半点的讽刺的意思。

也许，院长真地认为，张慕润确确实实是一个新闻人物了。在他眼里的新闻人物，都是炙手可热，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以至于像院长这样的人，要想见他一面，都必须要预约。

张慕润赶紧诚惶诚恐地说，“院长不要这样说啊，我哪里就成了新闻人物呢。你不要来我这里，有事的话，我去你办公室或者是家里都可以的。”

院长说，“你看这事闹得，叫你来我这里也不合适，还是我去你那里吧。你现在有时间吗？”

张慕润想也没有想，就说，“我没有啥要紧的事情，有的是时间。”

然后院长就问了张慕润家的具体的方位，具体的楼群楼层。

没有过多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张慕润赶忙开门。进得门来，院长仔细地参观了房子的房间，甚至仔细察看了房间的装修和施工质量。又问了月供多少，张慕润都一一作了回答。

张慕润见是院长第一次登门，就打开冰箱，拿出一直舍不得喝的饮料，啪地一下打开，倒把院长吓了一跳。说，“这种东西，我也是喝不惯的，报纸上说，真正的好饮料，还是白开水。咱们是不是就喝白开水？”

张慕润又手忙脚乱地去烧水。院长在此期间，也不着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张慕润忙活。好容易等到水开了，张慕润把水倒好，恭恭敬敬地放在院长面前。

院长又仔细地问了张慕润的家庭情况，还问了老家的情况。见院长这么关心自己，张慕润一时感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院长才话入正题。“关于你被停课的事情，实际上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都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院长嘿嘿一笑，满脸尴尬，“其实，这也是咱当不了行政领导的地方，该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图省事，只说了一个事情的结局。”

这些话倒把张慕润说得不知天南地北了。他困惑地看着院长，院长继续说着，“你停课的事情，本来跟你那件事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两个事情扯到一起，纯粹就是一个误会。”

张慕润总算连猜带蒙知道了院长说的还是停课那件事情。他心里就想，院长真的是一个老实人，他不会说谎，说谎的时候，他自己都一脸的不好意思。但是，他也不愿意反驳院长。

院长说，“事情本来是这样的，学校近期有一个对外交流的事情，经过我的争取，学校外办给了咱们一个名额，考虑到你是年轻教师，又在外刊上发表过论文，算是有国际影响吧，就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

张慕润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出国交流访问，是打破头也争不到的好事情，如果是这样的决定，当时院长犯得着又是给他说好话，又是给他送茶叶吗？

不过，院长这样说，肯定有他的苦衷。张慕润知道，虽然贵为院长，实际上，院长现在也是别人手里的一个木偶，看他说话的表情，一切都明白了。

院长说，“这个交流团，一周后就要出发，我今天是特地来通知你的。你准备一下，把你的那篇论文再充实一下，学术性的交流，还是要学术说话的。”

张慕润觉得不可能，“一周后出发？我连护照都没有，还要签证什么的，来不及吧？”

院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来你这里之前，我特意到校外办打问了一下，他们说没有问题，包括护照签证这些事情，现在都有绿色通道，你只要提供几张彩色照片，其余的就交给他们，由他们代为办理，你只要把自己的论文再弄一下，免得到了国外，又发现还有再斟酌的必要。”

张慕润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同学们当中出国的，也有一些，有的是移居国外，有的则是短期旅游什么的。移居国外，对他而言，是连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出国旅游倒是想过，不过也属于想了也白想，国内游都要精心算计呢，国外就等等吧。

可是，现在院长亲自过来告诉他，叫他去国外交流。这可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情啊。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现在不是掉下来了吗？

尽管，张慕润从直觉上说，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应该还是跟那个罢课事件有关系的，可是院长没有说破，他又何必自寻尴尬呢？

反正，出国交流是真的就行。所以，张慕润就说，“论文已经发表过了，我近来有研究了一个新的课题，跟原来的论文内容也有关联性，正好可以借这次交流的机会，跟国外同行切磋切磋。”

院长见张慕润很痛快就接受了任务，也很高兴，就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你抓紧时间做好准备吧。”

院长走了之后，张慕润想想，自己的研究课题，那是烂熟于心的，倒也用不着怎么准备。出国的事情，由校外办给张罗，自己也不用操什么心。

他总得干点什么吧？就想到了校园网的帖吧。这几天，他本人犹如坐在风口浪尖上的小船，一会儿升到了波峰，一会儿又沉到了谷底。

他自己并没有时间和兴趣，一天到晚盯着那些贴子。忽然他灵机一动，自己正好有点时间，何不开发一个小软件呢？可以叫这个小软件替自己盯着校园网，叫他自动用关键词阅读筛选所有的帖子，并且进行态度分类，自动生成贴子简报。

这样一来，他只要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看一下简报就可以了。想到这里，他有点兴奋。他听说过中央大领导，都是每天要看一些大参考小参考的。他自己弄的简报，其性质也等同于那些大参考小参考。

自己给自己提高级别，也享受享受大参考小参考的待遇。大数据时代就是好啊，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尽管他是学数学的，好像跟计算机没关系。实际上呢，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都知道，好多开发软件的，都是学数学出身。开发软件，关键的是弄一些算法叫机器执行，而这些算法，本质上都是些数学的东西。

所以，张慕润有数学的基础，本人又自学了一点编程的知识，他弄软件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说弄就弄。张慕润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的时间就把软件弄好了。在自己的电脑上运行了一下，效果很好。校园网上的帖子很多，那是人工的感觉，叫机器看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几分钟之内，就全部搞定了。

张慕润看了一下软件得出的结果，关于那次课堂时间，共有一万六千条贴子，其中自己的名字出现了一万五百八十五次。支持自己的帖自有六千三百二十三条，反对的有五千多条，剩下的没有态度。

张慕润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看起来，网上的师生也还是很厚道的，对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老师，还是支持的占多数。

反正自己最多也是叫那个处长给穿了一下小鞋，可是网上也给于了他理解和同情，而且，院长带来的消息，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他心理平衡了。

他想到晚上老婆回来后，叫老婆也看看他的简报，也许就可以面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