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的计划是如果现在只能往西走,就到车师去,那儿毕竟还有耿恭和关宠的部队在驻守。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小小的村落。长时间待在西域,简单地和这些高鼻深目的民族沟通已经不再话下。
李显下马一问,果然已经到达了车师地界,再问下去,才知道,汉军已经转移至疏勒城。
李显继续策马飞奔,终于在两日后可以远远地看到疏勒城。一队汉族斥候见有人前来,慢慢靠近了他。
一个将官远远地朝自己喊:“对面什么人?”
“耿校尉帐下曲长李显。”
“李显?”对面的斥候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待走进一瞧,斥候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果然是带领300骑兵出金满城李军候。
众人皆是大惊,立即指引他进城。
耿恭正在布置人手加固城防,听闻李显回来了,惊讶不已,立即带上大牛、毛宏出城迎接。
战友相见,分外激动,短短数月,发生了太多事,四人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简单交流了几句后,李显便把月氏交给耿恭。
“这是?”
“这是另一半月氏地图,是我从匈奴人那里带来的。”
“老天啊,”耿恭惊讶万分,“没想到你不仅逃了回来,还带回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此物是你的功劳,为何……”
“大人,请调拨十名骑士,我要回去救我的……我的朋友。”
耿恭一脸不解,不过李显刚到就要去救人,想必此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十名骑兵,加上毛宏和一个车师向导,都交付给李显后,这支小队旋风一般离开了疏勒城。
根本顾不上休息,找不到雅伦,李显的心就会一直悬着。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虽然她现在很可能遭遇不测,时间也过去很久了,但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自己也一定要去探个究竟。
第一个夜晚,骑兵小队夜宿一条溪水边的树林里。毛宏打来沙鸡,烤好后又烫了冽酒,就算在这般艰苦的时候也要庆祝一下好友重逢。
李显仰头就是一口酒,在和雅伦分离后,这也算是连日来唯一带点温情的时刻。酒过三巡,李显把怎么在匈奴人那里养伤、怎么遇到了自己的父亲,又是怎么把另一半月氏地图带出来的事情给毛宏一一告白。听得对方是唏嘘不已。
“目前形势如何,且给我也说说。”李显淡淡地说道。
毛宏闻言,叹了口气,道:“昔日我们曾挫败过左鹿蠡王的一次进攻,但要长期在此戍守何其难也,我们只有仰仗内地能尽快排除援兵来。现在范羌领一队骑兵前往敦煌去求援了。”
李显点点头,他想着疏勒城和柳中城现在形势危急,内地却不发兵来支援,真是太奇怪了。
“大人,你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吧。”
“嗯。”李显点点头。
毛宏没再多问。吃过酒肉,李显躺在毛毡上,身体很疲惫,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雅伦,你还在人间吗?你说过的,让我不能负你,可你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一辈子。”
想着想着,视线不自然地瞧向夜空中的皎月,那些和雅伦短暂的看星星看月亮的日子竟然如此触发内心中的疼痛,让人心如刀绞,难以入眠。
……
次日,骑兵队继续向北方前进。目前务涂谷和交河城已经又被匈奴人控制,在茫茫荒原上,时不时会出现匈奴人的斥候。这些人以几人为一个小队,时刻都在威胁着李显他们的安全。
黄昏时刻,毛宏从前方回报,前方一小山丘下,出现了十几人的匈奴人的斥候小队。
听到这个消息,李显催停了战马。
“咱们去抓一个活口,看能得到什么消息。”李显道。
十几人这时已经是跃跃欲试,跟在李显身后,朝小丘那边奔去。
“大家谨慎些,不要打草惊蛇。”李显交代道。
他们悄悄地摸过去,天黑下来时,他们潜到了丘下,只见前方一里外,隐隐传来一些火光。那边有稀稀拉拉一些树木,还有小溪流过,歇息饮水颇为方便。
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外,李显他们停了下来,留下三人看守马匹,
其他人从各自战马上取下自己的武器装备,寒夜中,星光下,都看到对方眼眸中凌厉之极的寒光。
……
李显等十人蹑手蹑脚地往前摸去,火光与喧闹声越来越清楚,其中夹着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声。
溪水周边都是平野,偶尔有一些树木,只有前面十几丈有一片乱石,或大或小。李显他们潜伏在乱石后面,往破庙那边看去,入目之景让人目龇欲裂。
一个身穿车师服饰的女子双手双脚被绳子紧紧绑住,身边的一粗大匈奴壮汉,正在解自己的衣裤,准备淫辱那名女子。其他三三两两的匈奴斥候正围着火堆旁奸笑着烤火取暖。他们有些人戴着黑沉红缨的头盔,有些人则是取下头盔,转动中,露出各人光光的脑袋或后面细长的小辫子。四周分布的一些战马,正在静静吃着马料,
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曾防备有人能对他们发起进攻。这些匈奴骑兵分明是一队斥候,晚上闲暇下来无事,就劫掠了一名车师女子寻欢作乐。
火堆旁那女子的挣扎哭叫声一阵阵传来,听着她凄婉无助的惨叫声,李显等人几人都是紧紧握住拳头。这些匈奴人在车师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眼前又不知是谁家的女孩遭到他们的欺侮,车师国民对他们的行为早就咬牙切齿,只是匈奴势大,他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嫉恶如仇的李显静静取出强弓,握弓的手上,还灵巧地抓着几根利箭。毛宏几人同样取出自己的强弓或强弩,在李显使了个眼色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嗖嗖嗖”弓弦的响声似乎从四面响起,匈奴人的惨叫声划破了黑空,首先便是几个哨探被射倒在地,那些匈奴人猛地惊动起来,抓起身旁兵器,大叫大囔的跳起。
李显在黑暗中穿梭,每一箭过去,几乎都能射翻在地一个匈人。一时人叫马嘶,对方斥候不知道周边来了多少人马,慌乱起来。
左右两旁冲上来数个手端环首刀的壮汉,杀气腾腾地扑来。
毛宏这次马下作战没有使用他惯用的长枪,而是左手拿着圆盾,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而他对面的匈奴人身体极为壮实,一个硕大的脑袋,下面似乎一个方方正正的身体。那人还来不及招架,铁锤已是砸在他身上,筋骨碎裂,血肉横飞,那匈人哼了一声,就被砸死在地。
李显将一个匈奴兵劈了一刀,紧跟着一送,刀尖无声无息地刺透另一敌人的咽喉。那人咽喉内鲜血狂喷,却仍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态,轰然倒地。
李显现在使用的已经是父亲精心锻造的大黑长刀,厚实锋利,他越战越勇
最后改用长刀横劈而过,又有一人躲闪不急被横砍为两断。
那清兵体内一团团模糊的东西流出来,这时他才感觉难以形容的痛楚涌上心头,他看着自己半截身子,不似人声的嚎叫起来。
很快这帮匈奴斥候抵抗不住,就开始四处逃亡。他们马上技术娴熟,有好几人几乎跳上战马,一拍马屁就迅速逃进了黑暗的旷野。
还有两人被当场活捉,蹲在地上用匈奴语求饶着。那名女孩用手紧紧拽着衣服贴在身上,显然眼前的血腥的景象让她更为害怕了,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清理完战场,那名车师向导走上前来安慰女孩,告诉她不用害怕,随后汉军会送她回家,此时,那名被掳来的女孩才安静下来,披着毯子,静静地看大伙收拾着战马兵器。
这次战斗共歼敌八名,俘虏两名,其余数人奔逃而去,不知所踪。
毛宏把两个俘虏押送过来让李显审问。不用严刑拷打,这俩见过惨烈的场面后已被汉军的神勇吓破了胆子,不停地向李显求饶着。
“我来问你们,”李显用匈奴话说到,“前些日子匈奴的月氏地图被盗一事你们可曾知晓?”
“知道,知道。”俩人怯懦地说道。
“那呼延王曾带兵追捕两名,其中有一女子,你们可知道她的下落?”
“我知道。”圆圆脑袋的匈奴人举起了手,对李显说道:“那女孩被呼延王的骑兵擒住,已经收押在呼延王军中。”
“呼延王现在何处。”
“呼延王目前五千大军已经出燕然,正朝车师这边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回大人,小人就是呼延部的,这次前来,我们新阏氏也随行而来。”
“郑莼娘也来了。”李显心下暗暗说道。
郑莼娘随行出乎了李显意料。不过这样也好,她在,就算看在曾经之谊的情分上,雅伦应该是安全的。
五千大军前来,疏勒城必须做好准备。
“既然现在不能把雅伦救出来,就让呼延历来找自己,届时一定有解救雅伦的机会。”
李显立即命令人员一部分加强警备,一部分就地休息,待天亮后立即返回疏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