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口照进来,几只苍蝇感受到阳光的灼热已经“嗡嗡”闹了起来。年轻人从床上站了起来,挥手想要把身边的几只苍蝇扫走,但是苍蝇却不识趣,依旧“嗡嗡”在他身边闹着。苍蝇不识趣,人是识趣的。年轻人从床上起来,囫囵把衣服穿上,不打算再睡懒觉了。
起床扫视了一周,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屋子里十分寒酸,洗脸的木盆没有,窗户上的窗纱没有,供客人坐的小凳子也没有。放眼一看,只有一张床,家徒四壁用来形容这个年轻人在合适不过了。但可怜的是就是这个寒舍也并不是年轻人自己的。
“当当当!”
随着几声敲门声,柴门被人推开了。来人根本不在乎这一户主人是否同意他进来,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之后便直接走了进来。
韩信看到来人却根本不理会,坐在床上伸了一下懒腰便拿起枕头底下的一把宝剑开始擦拭。青铜剑从剑鞘之中拔出来之后寒光闪闪,看上去十分犀利。看来这年轻人也不是一穷二白,至少这宝剑是值些铜钱的。
“韩信,县令前几天刚刚发布了文书,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藏纳兵刃。你最好把你这一把破剑找个地方埋起来,要不然我通告县令,你准保被抓起来送去修长城!”来人不客气地说道。
韩信笑了笑,也没有抬眼看来人一眼,反倒是淡淡说道:“要是县令真的派人来抓我,那我就告诉县令,我藏纳宝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却迟迟不曾告密,那你也是我的同谋。要是你不怕连坐的话大可以去告密。”
听到这话来人皱了皱眉头,说道:“韩信,你真不要脸!我爹把这房子给你住,你不给房钱也就罢了,今年秋收明明知道我家里人手不够,你却根本不去帮忙,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信道:“我韩信岂是跟你一起在种地的人?”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个穿粗布麻衣的家伙是一个王公贵族一般。
来人眼皮一跳,脸色十分难看。
“今年谷子已经割回来了,要是你不帮着我家一起把米碾出来,这房子以后你就不用住了。”来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不给韩信再说话的机会。
等着来人走了之后,韩信才慢慢抬起眼,:“蠢货,等老子以后发达了,你要我住你的房子我还不住呢!”
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响起了“咕咕”声。韩信低头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肚子怎么也这么不争气?这才几时,竟然已经饿了?”
韩信把宝剑插回剑鞘,起身走出门外。
南昌县并不大,但是人口很多。走出门之后人来人往都是人,一队前往咸阳的徭役正排队走在街道上往城外而去。
韩信冷笑了一声:“陈胜都已经开始起义了,赵国魏国皆复立了。你们这些蠢货竟然还被秦国的爪牙抓去做活!难道你们连秦国要灭亡了都看不出来吗?”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韩大侠吗?这是要去哪儿呢?”韩信刚刚自言自语完,一个声音突兀地想了起来。
听到这话韩信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胖子站在了自己身边。韩信怒道:“陈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来人毫不畏惧,道:“知道,太知道了!南昌第一侠客韩信是也!难道不是吗?”
韩信冷笑一声,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道:“你找死?”
那陈春身后的几个混混看到韩信握剑,下意识都退后了几步,那陈春却毫不畏惧,道:“韩信,别人怕你,我陈春却不怕你?你天天拿个宝剑在街上逛来逛去,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吗?有种的你现在拔剑就杀了我,来啊?”
韩信闻言脸上青筋暴跳,显然十分气愤。陈春却不依不饶,不仅不往后推,反倒上前走了一步,说道:“怎么?你不敢?刚刚我好像才听到某人说秦国就要亡了,这些个服从秦朝律法的人都是傻货,怎么?你也害怕秦律?杀个人而已嘛!”
韩信缩起眼睛,宝剑出鞘三寸。
“陈哥,你跟他一般见识什么,咱们赶紧走吧!”有兄弟害怕韩信突然暴起,真的出手伤人,赶忙拉扯陈春要离开。
陈春却一把把身边的人都推开,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都给我滚开!韩信,老子告诉你,除非你今天杀了老子,不然老子跟你没玩?”
韩信叹了一口气,不想跟这个无赖多说什么。虽然在他看来,秦国早晚是要覆灭的,但现在南昌县还在秦国的统治之下,自己一旦杀人,被秦国官吏给抓起来,即便是不死也要被当一个徭役。为了一个混混,不值得。
“陈春,我韩信不曾招惹过你,你也不要太放肆!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韩信不再理会陈春,便转身想要离开。
“站住,老子让你走了吗?”陈春仿佛吃错药了一般,非要给韩信难看不可。
“告诉你,今天你要不从老子跨底下钻过去,要不就杀了老子,不然别想走!”陈春一脸横肉抖擞着,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陈春一边快走两步拦在了韩信身前,一边气势汹汹地说道。
陈春是南昌郡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看见谁都要挖苦两句。但他一直也很有分寸,从来不曾做过违反法律的事情,所以南昌县县令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反倒是在征收徭役有困难的时候,县令还得找这个混混帮忙。
陈春的小弟看到老大今天竟然找到了韩信的晦气,心里都有些打鼓。这韩信平日里可是挎着一把剑在大街上来去的人,听说还杀过人,大家对他都十分客气。今天陈春这么为难韩信,让大家都有些个打鼓。可是看到韩信虽然十分愤怒,却隐忍不发,人自己老大却满脸愤怒,十分痛苦,随时都要打人的节奏,大家也不敢再劝什么。
韩信看到这架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陈春,你确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没错,你要怎么样?来来来,拔剑杀了我!”陈春再次上前一步,就要跟韩信脸贴住脸。
秦律虽然严苛,但总有估计不到的地方。像陈春这种混混,一方面仗着秦律的严苛欺负畏惧秦律的百姓,另一方面又毫不客气地钻着秦律的空子让官吏对他无话可说,韩信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南昌县的人看到陈春在为难韩信,都围了过来。韩信看到人越来越多,不想再理会陈春,当下就要自己离开。但是一看到韩信要走,陈春立马一把抓出了韩信的胳膊,道:“怎么,小子想跑?”
韩信大声喝到:“把手放开!”
“就不放,你要怎么样?”陈春死死抓住韩信的胳膊,丝毫不退让。
“大家都看好了!”韩信还没有说什么,陈春就已经大声呼喝了起来:“这韩信平日里拿一把破剑招呼来招呼去,骗了不少人,其实他就是一个怂包!今天我跟他打一个赌,大家听好了!今天韩信要么拔剑杀了我这个混混为民除害,要么就从我跨底下钻过去!你们说这韩信敢不敢杀了我?”
这陈春也着实可恶,他自己称呼自己都是“一个混混”,可见他实在是一个无聊到了极点的人。
“你这是什么狗屁赌局,我不跟你赌!”韩信推辞道。
“怎么?你不敢?我可是南昌一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杀了我也是为民除害呀!来来来。拔剑来杀了我,虽然最后你会被县令派人给抓起来,但是南昌的百信都会说你的好。你韩信可就在南昌县出名了呀!来来来,快快拔剑!”陈春不依不饶,非要韩信杀了他才是。
看着周边数十个人把自己围在中间,韩信脸上通红一片。今天要是杀了陈春,在南昌县自己可就真是出名了,大家都会说自己的好。可是自己能够摆脱县令的追杀吗?听到陈春闹事儿,县令已经派出一个官吏在一边看着了,自己一旦杀了人,这些个官吏立马就会涌上来,自己怎么逃?难道拿自己的命换这陈春的狗命吗?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自己换命?
在大家的注视之下,韩信慢慢跪了下去,朝着陈春爬过去。
陈春见状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韩信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人物,不过也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家伙罢了!”
韩信一点点趴着,听到陈春的大叫和周边人窃窃私语的讽刺,脸上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火烧火燎的。
等着从陈春胯下爬过之后,陈春这才大踏步走开。临走时陈春不忘回头朝着韩信碎了一口唾沫。
韩信起身之后,刚刚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了。
韩信知道,从今以后南昌县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家伙了。他只觉得羞愧难当,想要找个地缝儿给钻进去。他不敢抬头,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膝盖上的两搓土那么显眼,提醒着他刚刚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