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莉回到家把饭做好,然后去了娘家。她把这事说给母亲。母亲说,看她自己的意思。父亲在一旁没说话,母亲推了推他说,你的女儿你不问问嘛。他说,先把孩子接回去早点让他睡觉,其它的事,你自己如果心里有底,你就成个家。若心里没底就等等。别图一时的,那终究不是个办法。秦莉说,亮,没回来吗。母亲说,你弟弟去的那个矿上有一个南方的女孩喜欢上他了,说要来家里看看,这不过端午节没让她来。你弟说,他们是在歌厅认识的,那种地方去的是些什么人,所以我们不同意。秦莉在厂里听人说就是跳舞,有工人,有单位的,也有社会上的闲人,应该不会是在外面疯野惯得吧。母亲说,不疯惯了,差不多是野惯了,没家教,所以我没让他们回来。
她把孩子接回去,饭后哄他睡下。自己坐在桌前发起呆来。她感觉什么好事来得突然并不见得坏,坏的事里会有好的事,好的事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新鲜事。她坐在那扫视了一眼家里的简单摆设,搪瓷脸盆,衣架,暖瓶,烧水壶,一台旧黑白电视,除此没有那看出是有好的生活条件的像样摆设。她见过别人家结过婚的。有彩电,洗衣机,落地扇,衣架是赶时髦的。能够装面子的全都有的。现在有和没有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人还是要真实的面对现实。如果在某件事上考虑得太多势必会带来不一样的后果,但,这个怎么样的结果自己要承受的,无论大小,而现下的生活条件不允许她有过多的奢侈和贪念。秦莉想着想着便把事情复杂性联系起来,甚至把不能实现的和联系不上的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别人说笑话也无心再去说了。她有时在上班很累的时候想过,想有个人来陪自己,能听听一肚子的委屈;想有个人来能把眼前的工作的枯燥能缓解一下;想回到家就已经有做好的可口的饭菜在等着;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去挣回来,孩子的衣服是他姑姑给买的,后来他这一走,她们也很少来了。之前,过节的送东西,他们是眼瞅着给他们搬进去的。因为自己的男人还能挣到钱,家里的一切开销,她们也不是不知道。秦莉有时想自己还不如睡下一觉醒不来呢,可是看看身边睡得正酣的孩子,她又欣喜又悲伤,觉得命运太不公平了,但又能怎样呢!第二天不还要过时光吗。原来还有过各种打算,眼下想起来,那只是安慰一下自己罢了。
她很晚才休息,瞬时间,看这屋子也不太安于现状了。
下周六厂里开会,届时所有岗位职工必须参加。
厂长听小舅子说了一些话,他觉得这件事情要开会来解决员工之间的问题和个人的生活问题。全廷是下班才知道的,并且说:“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咱头上呢。”荣玉在外面饭馆吃饭早听说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全廷。开会的时间定在本周六。
本周六老荣给荣玉打过电话,叫他礼拜天回来,果园一些熟透的要摘下来要处理掉。荣玉在电话里说自己抓住了一个机会。老荣听他说完便挂了。
老荣从早上到下午终于把那些水果摘完,他想明天就赶车到城里去卖。
到夜里后半夜老荣听见果园里狗叫的声大,他披着衣服出去看,四下里用手电筒照,忽然有人从后面拿个尖的东西顶着他。
贼说话:
“别动!再动捅死你。去!把钱拿出来!”
老荣心里大概清楚他是来抢钱的,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他没多想,便说道:
“你把刀先放下,钱我给你拿。”
贼说:
“你敢耍花样,你和那狗下场一样,把钱统统拿来,不然,叫你儿子给你收尸吧。”
老荣站那不动,想这小子肯定又得罪什么人呢,回来我打断他的腿。贼不等他在那胡想,拖延时间对自己很不利。他拿刀的胳膊酸困的手心直冒汗。贼说:“我开始数数,数到五,你再不去拿钱,你就做鬼去吧。一!....二!......”数到三的时候,老荣想不如先把今天卖的钱给他点,以免狗急跳墙自己受伤。便哀求道:“好汉,你把刀放下在这儿等我,钱我给你拿。”贼看着老头不敢耍花样,便放松警惕,站在那用另一只手举着刀。刀尖直对那间茅屋的门。老荣把钱从那件上衣的内兜里摸出钱来,没数。战战兢兢的出来递给他。为了以防万一,贼捏住钱要跑,老荣侧身摸出一把铁锹就抡过去,谁知那贼从屋后一闪不见了。老荣追了进步停下来直喘气。骂道;“你跑!跑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是个贼,等着被抓吧!”贼跑出二里地到了公路上。不远处是外地人开的一家饭店,灯通明到白天。
荣玉是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厂里有人来告诉他的。接到电话,老荣就斥问他,他连连说不是他做的事,更没有得罪过谁。
到了饭店荣玉问全廷:
“你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比如是......比如说那些不务正业的小偷,拦路抢劫的,地痞流氓这类人。”
全廷想了想说:
“以前碰到过这样的事,那时候年轻什么也不怕,别说是个小偷,就是个杀人犯又能怎么着。他们的心里比你更着急得到他所需要的。包括感情这东西,可以叫做情义之类的话。怎么?你也遇到麻烦了。”
“啊......是,不是我,是我家人。一个贼偷进了我家果园,辛好他拿走的钱不多,不然我爹非得跟他玩命。”
“这个年头你遇到偷东西的不算稀奇事,偷,抢,强奸,不是年年发生吗,不也没怎么吧。以前你在矿上,也没人去聊这些不高兴的话题。我每次回家听我那女人说过,我不想把扫兴事说给大伙听,都在外下矿谁也不想家里有任何的事。现在真遇到这种事,你只能面对了。你应该明白。”
荣玉觉得全廷的话像他听过流行歌里唱的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是一把小火。
“全廷哥,来!我敬你一杯。”服务员端来一盘红烧鲤鱼。
荣玉说:
“这是我叫他们特意给你做的红烧鲤鱼。”
全廷一看是鲤鱼心里就猜出几分。
“全廷哥,我那事?”
“噢,我给你找人问了,你放心,我想这次你能成。”俩人吃过饭一起去了县城。到傍晚才回到厂里,荣玉把买的一块名牌的香皂给全廷,说:“你帮我给她,算是小见面礼吧。”
胖嫂自从拿了铁锹后心里总觉着有什么事,走到厂大门外面,她还在想着。在食堂做饭的时候也这么想过,她问自己:“我是不是得了别人的好处没帮人家的忙。不对?我已经答应过全廷了,事情办了没有?”她把事情的经过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是自己的确没办那件事。
她出去到了库房,在门外叫了秦莉一声。她听见有人叫自己便出来看。胖嫂早把要说的话搁在嘴边,话虽然有了说法,但心里没底,只能试试了。她看秦莉从里面走出来,说:“妹子,你这会儿忙吧我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上次你帮了我大忙,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后来我琢磨无论送什么就有点见外了,我想不如给你介绍个对象比较像回事。不然我们家那口子也容不下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胖大嫂坐在那。说;
“秦莉妹子我不给你绕弯子了,开门进山吧。前段时间有人要我给他介绍个对象,我当时就犹豫了,后来他大概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我初步的了解到这个男的没什么嗜好,原来下过矿,能吃苦,没孩子。你看,哪天你们见个面。”
“胖嫂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好,你定吧。”
“我看时间定在下一月初六吧,地点你决定,他肯定是同意的,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我想过了。”
秦莉让胖嫂这么一说自己慌了神,做决定她还是头一次,心里更是没底。以前她从来都是听自家男人的,什么大事小事都是他来决定,她只听到一个结果即是事情已经办好了。这让自己做平生从未决定过的事,她脸上怪难为情的笑笑。胖嫂是从来不强求别人做事的,尤其是女人,这是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伟大的一面。秦莉知道胖嫂不会帮自己决定的,她开始怀疑似的,这个决定会不会让别人笑话。她答应了胖嫂并且说,这事已考虑了很时间了,再不去想后半辈子指望谁呢,虽然说是不该这样,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生活的路是漫长的,她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有时想,想象着幸福的画面:和小伙伴们翻看连环画,叫着嚷着,嬉闹着;分糖果吃,一起拍画片,好多的日子是永远忘不掉的。然而,一晃过去了,无时不感觉到浑身像是被鞭子抽打过,受着伤,咬着牙,眼眶里挤不出一点泪水。她安慰自己说,受苦受累不算什么,只要能把心放开去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再结一次婚吗,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得不好别人说闲话,过得好只是羡慕着传闲话。让她们过以前的日子也没哪个愿意的,只是在心里稍有点不是滋味儿,结发夫妻也做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