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月泪眼模糊,梅天寒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又拿什么力证无辜呢?伤心地道:“你不必问这个了,你只要回答我,你现在是不是很有可能和你娘一起对付我?”
韩星见独孤月伤心,心如刀绞,却一狠心凄然道:“娘受了伤,你若要杀她,我不能袖手旁观。”
独孤月疾声道:“事实不是我要杀她,而是他要杀我,杀义父。”
冯云碧反驳道:“要杀梅天寒不假,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独孤月又气又痛,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梅天寒突地摔了手中的杯子,愤愤地道:“不要再自作聪明了,大错已然铸成。横竖真相大白之后,我们两个谁也活不成。就不要为难两个孩子了,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要杀要刮随你。”话到后来,已然是恳求。
独孤月泣不成声。
韩星心潮起伏,越发心疼梅天寒的苍凉和无奈。
他是洗心革面了吗?还是他原本就……
韩星不敢想。
冯云碧茫然不知梅天寒说些什么,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全盘否认梅天寒任何善意的语言。
当即冷冷地道:“不要假惺惺搏人怜悯了。”
梅天寒无可奈何地痛苦摇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韩星全然被冯云碧的诡计迷惑住了。虽对梅天寒有一丝感动,感慨。但也没因此相信独孤月无辜。又劝道:“月儿,把我爹和伯伯交出来吧。”
独孤月哽咽难言,痛苦地摇摇头。让她去哪里找韩飞云和梅天傲?
梅天寒道:“星儿,你相信她,免得后悔。”
韩星根本听不进半个字,只是充满期待地望着独孤月。如果她能交出韩飞云和梅天寒傲,韩星就觉得她不是无可救药。
独孤月兀自唏嘘一阵,突地举起了剑,凄然道:“韩大哥,你既不相信我,我只有以死明鉴……”说着举剑刺向自己胸膛。
梅天寒大惊失色,疾呼:“月儿,不可。”
韩星却是连“不可”二字都无暇咸出,便直冲向独孤月……
可惜他们的距离太远,独孤月的剑又那么快。
电光石火那一瞬间,剑便要入胸膛……
韩星陡然间呼吸几乎停滞。
冯云碧脸上却现出得色——死人是永远不会为自己辩白的,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独孤月并没有死……
那一刹,“铛”的一声,天威剑耀眼的寒芒中,只见一缕红樱划过,独孤月的剑便被打向一边……
韩星兀自一楞,似乎又活了过来,直冲的独孤月跟前,夺过了剑,扔在地上。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惶然落泪。
他已经承受一次她的诀别,他绝不能让历史再重演了。
梅天寒惊悸之余,脸上现出一丝欣慰。
冯云碧乐极生变,恨透了那暗中出手相救之人。环顾一周,喝道:“什么人?出来!”
突听一个沉郁愤然的声音道:“我一出现,你就无法收场了。三大护法没敢告诉你,在他们三人的围攻下,我还是逃掉了吧。”
冯云碧一怔,顿时僵住——四大护法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已经杀掉了韩飞云,并且匆匆将他的尸体掩埋。为何此刻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韩星一下子听出这声音,脱口道:“爹,是您……”
中门外缓缓走进一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脸上伤痕累累的人。正是韩飞云。
韩星忙松开独孤月,几步迎上去,泪流满面,叫了一声“爹”,伸手搀扶住韩飞云,惊诧道:“您醒了,您没事了?”
韩飞云看了看韩星,深深体会他为了“七日幽眠香”的解药,长途跋涉千里去往嵩山,匆匆赶回又跑到了韩府的疲惫与焦灼。不禁恨透了冯云碧这个母亲的狠心。狠狠地瞪了一眼冯云碧,愤然道:“仇恨真的能使一个人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吗?”
冯云碧忙道:“没有,我没想要伤害星儿。”
韩飞云愤然道:“可是你的自私,已经让他伤痕累累了。”
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韩星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母亲欺骗了。他已经没有力气愤怒,只是哀怨地看了一眼冯云碧。然后目光又落在唏嘘不已的独孤月身上。
再一次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韩飞云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直奔冯云碧而去。
此时此刻,无论是伤痕累累的韩飞云伤了冯云碧,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冯云碧伤了韩飞云,都是韩星不想看到了。
所以韩星赶紧挡住韩飞云,跪下来乞求道:“爹,你把怨恨都发在孩儿身上吧。”
韩飞云岂会不了解韩星的心思,苦涩地道:“我只是有话问她。”
韩星知道韩飞云不至于诓骗自己,缓缓地让开了路。
韩飞云几步行到冯云碧身边,沉声道:“你处心积虑杀我,就是为了嫁祸给月儿。”
冯云碧无可否认。
韩飞云道:“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三大护法说了谎,我依然还活着。”
冯云碧点头承认。
韩飞云目光如炬,逼问道:“你把梅兄怎样了。”
冯云碧自然知道韩飞云口里的“梅兄”是谁。道:“我没杀他,只是将他关了起来。”
韩飞云松了口气,沉声道:“算你还有良心……”说着转身目注韩星。叹道:“你起来吧,我现在这个样子,纵有心泄愤,也是力不从心呢。”
母亲犯的罪,韩星心里一样内疚,何况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是他相依为命的父亲。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谢谢爹。”说着俯身叩头。
独孤月早已忘却韩星对自己的误解和方才的痛。忙走过去将韩星扶起来。
冯云碧脸色苍白,凄凄然僵立了良久,才叫了一声“星儿”。然后坦白地将郝姐派小凤暗害韩飞云,借此把韩星支向嵩山。自己携众大举进攻韩府,结果功败垂成,落荒而逃。以及害怕梅天傲、韩飞云向韩星告知真相的事。还有如何下毒杀人灭口,如何栽赃陷害给独孤月一一讲出来。然后道:“星儿,娘之所以处心急虑是怕失去你,现在娘都坦白了,你能原谅娘吗?”祈求期望,又心惊胆颤的怕绝望。
韩星慨然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冯云碧以为他是不肯原谅自己,惶恐道:“娘真的没杀你伯伯,真没有。不信娘陪你回谷去看……”说着颤颤巍巍上前拉住韩星要走……
她竟忘了梅天寒,忘了此行的目的。
韩星感觉母亲的手颤抖而冰冷,深深体会到她此时此刻的紧张恐惧。满腔哀怨,早已化作心疼,反握住她的手,又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说话,但冯云碧的手被儿子握住,顿时感觉有了温度,脸上也有了血色,泪痕未干,满目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