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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倡导素食

2018-06-04发布 3432字

虽然碧城希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希望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为那些惨遭杀戮的动物做点什么,但,毕竟是要做手术,是手术就有风险,她不想让人生留下遗憾,想在手术之前多看一眼这美丽的世界。

于是,游完柏林,碧城又去了伦敦,此时,她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关爱生命拯救动物上,所以,一路下来,她没有写诗作词,而是更关注当地的讼案和社会新闻。

人在病痛时对生病格外重视,想起自己睡着了,灵魂却飘出去告诉仆人想要喝水,想起好莱坞演员去世之前灵魂飘来与自己道别的情景,碧城至今记忆犹新。

她相信人是有灵魂的,而动物跟人留着一样鲜红的血,跟人一样都是有能跑能跳能吃能叫能呼吸的活体,所以,碧城认为,它们也有。

为此,她亲自撰写参与灵魂、戒杀、因果等问题的探讨,希望人类可以戒杀。

终于玩了个尽兴,碧城在1928年岁后,赶回柏林接受了胃部切除手术。

手术前一夜,碧城给费树蔚写了一封信,委托他处理自己的身后之事。

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头戴帽子蒙着口罩遮住大半个脸的样子,碧城突然觉得恐惧。

尤其是那刺眼的灯光照得她心里发慌。

以前,她经常在夜晚出入舞厅,甚至夜不归宿,那里灯光日夜旋转不停,但她从未觉得如此刺眼。

或许,这就是快乐和悲伤的区别吧。快乐时,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悲伤时,周围的一切都是刺眼的,令人恐惧的。

“医生,我会死吗?”

当医生举起手中的针管准备给她打麻药时,碧城突然无比地害怕,她怕自己这一睡就永远都醒不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一定要派自己的灵魂回来。

所以,趁着麻药还没进入身体意识还在清醒之前,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做了不会,不做才会!”医生微微一笑,将针头扎入她的身体。

一阵麻木袭来,她的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突然觉得有点困,她缓缓地合上眼睛,静静地睡了过去。

昏迷中,她看到很多动物在奔跑,身后的人们举着屠刀在狰狞地笑着追赶,为人们耕田种地的黄牛,为人类看家护院的狗狗,为人类生蛋的鸡鸭鹅,无数只小动物筋疲力尽倒在了血泊中。

最后,一只怀着胎儿的母鹿被追到一个悬崖处,母鹿绝望地看着手持利刃的人类无比恐惧地往后退着,退着。

一块大石头被踩落,母鹿身子微微一晃,朝前踏了一步,结果,在手持屠刀的人类往前逼近下又往后退了一步。

又一块石头坠落了。

“不要杀它!”碧城惊恐地喊出了声。

她想要冲过去帮那只母鹿一下,但是,整个身子都沉沉的,两条腿也麻麻的,一点儿都使不上劲儿。

“碧城女士,你醒了,祝贺你,手术非常成功!你现在没事了!”

睁开眼的瞬间,母鹿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小护士的脸。

“哦,还好是你不是母鹿!”

由于刚做完手术,失血过多,碧城的身体比较虚弱,碧城感觉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

怪不得在梦里我的灵魂动不了,原来是身体真的没有力气,碧城更加相信灵魂一说。

“女士,您在说什么?” 护士没听到碧城在嘀咕什么。

“哦,我是说我浑身都没有力气。”碧城说。

“手术后都会有虚弱感,养一阵子就会恢复的,您放心好了!”

目送着护士的背影,碧城舒了口气,还好自己还活着。

手术后,碧城返回巴黎,仍旧住在格兰德旅馆,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侍者,碧城心里突然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她每日起床后都会在当初邂逅那名绅士的地方稍作停留,偶尔也会去隔壁去避难的那家旅馆的大厅里坐一坐,希望可以再次看到那个曾经拉她一把的人。

然而,并没有。

“女士,请问您要住店吗?”接连七八天,碧城天天来大厅里坐着的举动引起了侍者的注意,终于有一天,一名侍者微笑着问她要不要住店。

“哦,不了!”

碧城微笑着起身,道别,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她没有跟人打听那个人的消息,她怕听到关于他的噩耗,她无法接受一个如此善良又有正义之心的人被残害的消息,她宁愿相信,他还活着。

哪怕这是在骗自己。

巴黎正在举办盛大的嘉年华会,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吵得碧城心浮气躁夜不能寐。

费树蔚得知后,建议她换个地方休养生息。

其实,碧城此番回来目的有两个,一来是为养病,二来是为打探那位绅士的消息。

如今,看来这两样都无法实现了,最终,她接受了费树蔚的建议,离开巴黎,移居到气候与环境都比较适合她的瑞士。

瑞士果真是一个可以让人静下来的地方,此处湖光春色异常静谧。

碧城将新家按在日内瓦湖畔蒙特勒,虽然屋子不大,但却依山傍水安静雅致。

晴天时,澄波潋滟白鸥回翔,雨天时,树林和山峦全部隐身在密集的大雨中,雨水迷蒙了树木和山峦,远处舰艇上的红灯穿透雨水,朦朦胧胧,美成一阙妙曼的词。

夜晚,听着风声入眠,清晨,鸟儿将她唤醒,踱着悠闲的步子,赏着美丽的精致来到市场买一篮子含苞待放的花儿。

回家后插在花瓶里,水杯中,漱口杯中,每一个可以倒满水的玻璃器皿中,每日,碧城都在芬芳中写诗作画给友人写信,活得从容淡定。

在这样的环境中得以滋润,碧城的身体很快便恢复过来。

她本是喜欢热闹之人,之所以选择隐居,实在是为了休养,如今,身体一好,她便恢复到之前的忙碌状态,忙着会友,各种应酬。

一日,碧城在花市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这位名叫席拍尔德的女士得知碧城日日赋闲在家,便热情地邀请她到家中小聚。

女友的家在山上,门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装修古朴典雅,花花草草堆满屋,如同置身于花园之中,让碧城对这位新朋友好感倍增。

席间,一只大蚂蚁爬到桌布上,碧城想伸手去捉,席拍尔德女士翘着优美的兰花指轻轻将手指放在蚂蚁的上空,微笑着碾下去。

“不要杀它!”碧城惊呼。

但是,已经晚了,朋友的兰花指早已轻轻碾过它的身体,最后,还用力地用手搓了搓。

“为什么不能杀它?它爬上了我们的餐桌!”对于碧城的反应,席拍尔德表示不解。

“就算它爬到了不该爬的地方,但那好歹是一条生命啊,赶它走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要了它的命?”碧城说。

“你不会是佛教信徒吧?”席拍尔德问。

“严格来说还不是,不过,佛教的戒杀宗旨与我的想法相契合,我想我已经算是半个佛门中人了!!”

朋友听完,吩咐厨房将准备制作的各种鸡鸭鱼肉都收起来,重新为碧城做了一桌素菜,碧城吃得津津有味,对女友的用心深表感谢。

在山中静养了两个月后,碧城准备下山去日内瓦办一件事,碧城特意选择了之前住过的那家旅馆,旁边是热闹的剧场,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两个月的深山休养让碧城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她就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哪怕天天泡在里面也乐此不疲,但现在,她来了半个月都不曾涉足一步。

此时,在碧城的心中,早已对这种刻意制造的喧闹心生厌倦。

一日清晨,碧城收到费树蔚的来信。信件很厚,看来里面有好几页。

拆开后,却并未发现费树蔚的只言片语,只看到几张报纸。碧城展开来看,看完后差点儿喷血。

只见报纸上赫然刊登着她的“作品”,有的捏造与碧城通信,将那些人编造的谎言加上吕碧城的名号,有的将她所著作品加以篡改,冠以自己的名号,公然刊登在其他报纸上。

对于这种歌公然盗窃的行径,碧城虽然痛恨却又无力改变,她能做的,就是远离,所以,除了几位老朋友保持着来往,其余人都敬而远之。

与此同时,她下定决心,从此将精力投放到保护动物上,然而,身处异国他乡毕竟一个人能力有限,该从何处着手呢?

1928年冬天,碧城偶然看到伦敦《泰晤士报》刊登“皇家禁止虐待牲畜会”之函,碧城大喜,当下便写寄信讨论,并拟创办“中国动物保护会”。

在英国“皇家禁止虐待牲畜会”上禁止虐待动物、屠杀动物时先使其失去知觉的基础上,碧城表示,除了禁止虐待之外,还应该禁杀。

并针对禽兽非我族类,是上天赐给人类的食品,若不屠杀,那么禽兽便会无限繁殖,等到达一定数量后便会反过来捕食人类,以及动物的肉皮以及羽毛都可以为人类带来丰盛的食物漂亮的服饰,随意舍弃了实在可惜等旧观念加以驳斥。

碧城这样反问说:“如果说动物时天赐给人类的食物,那么,是不是动物咬伤了人,我们是不是也该认为人类是上天赐给动物的食物?

“人类并不是没有食物可吃,五谷杂粮各种蔬菜足以让我们吃得十分丰盛,为什么一定要去残害那些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无辜生命?”

“如果说非我族类就可以肆意虐杀,那么,是不是说,黑、白、黄不同肤色的人也可以以族类不同而互相残害呢?”

12月11日和12月21日,碧城分别致函伦敦“皇家禁止怒带牲畜会”和美国“芝加哥屠牲公会”,提议限制杀戮,倡导素食,就算非不得已要屠杀动物时,也应该采用科学的方法,最大限度地减轻动物的痛苦。

伦敦“皇家禁止虐待牲畜会”总书记费好穆欣然复函,表示暂时无法阻止人类食用动物,但他们在研究更为科学的屠杀动物的方法,以及法律要求屠户采取这种方法等,并附上该会所刊的各类书册。

西方圣诞节那一天,碧城正式断荤,成为一名真正的素食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