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悠悠过去。他按下了内线键,吩咐易可舒把总经理唤来,然后站起来,面向偌大的玻璃窗。背后传来准确三下的敲门声;“副总裁,总经理来了。”
“进来。”他对易可舒补充一句:“替我阻挡住所有电话,我需要绝对的宁静。”
“是的。”她朝两名男性点头后离开。“安浩轩,这事还顺利吧?”他先问。“算是不错了,刘梦杰和公主都认识对方了。”
刘梦杰戏虐地说:“我就不会把那个丝迪娜称为公主。这样的女人,既软弱又没有实权在手……”
“那是因为所有权力都落在副总裁你身上。”安浩轩答道。不满他话中的暗示,刘梦杰毫不留情地说:“安浩轩,你这话是暗指我独揽大权吗?”他突然转身,以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或者是,你还未对她忘情,所以多加维护?”
安浩轩脸上一热,低头避过他的质问,答道:“多年来的习惯,实在难以改口。”他顿一顿,再说:“虽然如此,但也和刘先生你的目标一致。”
刘梦杰颔首,说:“若这个计划得以实行,对我、对你也有好处。你回去好好监视,有需要的话我会再通知你来。”
安浩轩点头离去,挂在脸上的假笑立即扯下来了。
刘梦杰凭什么要他言听计从呢?
他虽然无法正面交锋,亦只能略尽绵力,助可怜的公主一把。安康保险集团内一向不安静,如今正是风云色变。这天下午,池君瑶下班之后,在商场门外,惊见一架黑色跑车驶过。如此眼熟,是刘梦杰的车。池君瑶刻意避开跑车,走向另一个方向。料想不到,在擦身而过的当下,他的车子停下来,他捉紧她的手。“放手!你在做什么?”她气急败坏地说。
无视她的挣扎,他使力掐住她瘦弱的手腕。“上车。”
池君瑶瞪着他,嘴唇吐出一个字:“不。”
他挑起眉,戏虐地说:“要是你打算在大庭广众和我纠缠,我倒是不介意──”
“够了!”她极为反感地说,“你要带我到哪里?”
“这么说,就是愿意上车了,对不?”他为她拉开车门,说:“就坐在我旁边好了。”
车子以极速移动,周围的景物都看得不清不楚。“你──”开口提问的时候,就被他截住了:“别问。”
“为什么不能问?”她倨傲的本性显露出来。“别忘了我给了你的钱有多少个位值。”他毫不忌讳地说。这话如闪电般击中她的心。没错,他只是因为那个交易才和她一起。池君瑶怎能这么快就忘了呢?
与其等他厌倦了她才拋弃她,倒不如让他恨她,任由她离开他更好。这个简单,让人讨厌是她的强项。池君瑶望向窗外,苦笑一下。刘梦杰见身旁的人不作声,反而说:“怎么不作声了?”
“你不是叫我别问吗?”她冷洌地说,“反正我也没什么话要说。”
“你一向都不听从我的话,如今为何又回心转意?”
池君瑶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倏然剎车,说:“到了。”
池君瑶抬头一看──“你费尽心机要我上车,就是为了送我回家?”
“你每天都要在工作室等我,待见到这跑车来才下来。”他吩咐着,并且拉着她离开座位。“我自己乘巴士上班不就好了?”她低语。“不好不好。”他摆动修长的食指。“我不想有人见过你的美貌后,跟我来争夺你。”他戏虐地说。池君瑶瞪他一眼,说:“我不是属于你的,又何来争夺?”
他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我的女人,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你已经是属于我的了。”低头就对上她的唇。他,实在有点恼她的态度。没有上次的温柔,这个吻甚至说得上有点粗暴。良久,才放开她。“你别用我来发泄。”她狠狠地瞪着他。瞧见她抹着嘴角的手上有点血迹,他问:“痛吗?”
池君瑶似笑非笑地答着:“你的牙齿果真尖锐,轻触到也会使人流血。”
“你口痛,我送你上楼吧。”他又摆出歪理。池君瑶低声说:“口痛而已,又不是脚痛。不用!”
池君瑶岂会不知道,他是借以进入她的家。“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家的钥匙。”他笑嘻嘻地说。
如以往,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正午时分的阳光出奇的耀眼。池君瑶心情好得很,在街道众多商店中找寻合口味的午餐。
就在一间高级得很的餐厅内,在双双对对的身影内,她看到他和她。田青靠在刘梦杰的怀内,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
他风度翩翩地拿起搁在他腿上的柔荑,轻轻地吻在她的手背上,惹得田青脸颊绯红,身躯靠得更近。濒着一条马路的池君瑶看得清清楚楚。
池君瑶没有想什么,也不能说什么。池君瑶毕竟,不是谁的谁人。瞅见他的车子在楼下,她没有如以往那般下去。池君瑶开始觉得无法忍受。
池君瑶应该不要理会他,及他的一切。可以当作没有遇过他吗?可以假装没有受过他的恩惠吗?
子错,万盘皆落索。池君瑶毕竟是走错了一步。
如意料之内,门铃响起了。池君瑶还是不能不开门。他没有丝毫怒气。池君瑶,高估了自己的份量。“你怎么不下来?”他的嘴角仍然有着笑意。“我以为你不会来,没留意窗外。”她冷淡地说。“我怎会不来呢?”他声线放柔。
别的女人听到,或许会心花怒放,再也不计较。倒是她,一早看穿他的把戏,可不会放过他。“刘副总统你的女伴多得要用卡车载,这事谁不知道?”她戏虐地说,“所以,我有足够理由相信,你会忘记了我的存在──”
“忘不了。”他暧昧地说。池君瑶没有心软。在她和他的战争中,心软就等于认输。“是吗?”她挑衅似地加上一句:“我看你今天下午就是忘得一干二净嘛。”
“今天下午?”他重复着,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那个人真的是她!
当时,他眼角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像极了她。“你在为我吃醋吗?”他嘲弄着。“笑话!你凭什么要我为你花心思?”她倨傲地说。“我说过──”
“你别再提那个什么交易了。”她冷冷地说,“我的性命你尽败拿走,但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你无权要求我为你做什么!”
剎那间,时间彷彿又回到大学时代──那次情人节和刘梦杰争吵的她。他怔住几秒钟,然后认真地凝视她:“你敢说对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她眸子不带一丝温度。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向他。池君瑶迎上他的目光。他眼里有着狂乱的专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别以为能在我眼看到你自己!在我心中没有你,也别妄想在我眼中会容下你!”她歇斯底里地说。疯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也许他们两个都疯了。
为了压抑心中的感觉,他和她都以一个比一个荒唐的借口掩盖真相。但是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会为了一个无聊的原因争吵呢?
两个人都想,逼对方承认爱上自己。“你──不会的!”他很确定,这个女人是心不对口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人!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爱这个字。”她冷洌地说。极力抹去对旧男友的感觉的同时,她觉得好落寞。为什么总是没有人明白她的思想?为什么偏要她将一切否定才能过活?
“我会让你爱到不能自拔的。”他,异常坚决。“等着瞧。”她头也没抬。“不过,多大的爱意也不能打动我──”
“那么我就恨你,狠狠地恨你。”他掐住她的下颔。“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要你的不在乎──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无论是爱是恨。”
“你能吗?”她轻蔑地说。虽然被迫抬起头,但她眼里还是没有一丝紧张。“我会令你求我见你一面的。”他转眼间放开手。“就姑且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她冷笑一声。他气愤至极,驾车扬长而去。在这次争吵中,他输了,就因为他的在乎。这一天,天色阴沉。池君瑶刚送走一名作者,在办公室内歇着。迷糊之间,听见王澜和新来的作者谈着。“是你?真的是你?”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那男人说。“你怎样了--这几年,你都在哪里?”
“我,回来了几年了。你呢?”
他们,愈说愈激动,也越来越深情。驱使池君瑶出去看的,主要是王澜那甜腻得要命的声音。池君瑶提着咖啡杯,看到了意料中的景象。男人站在门口,和王澜谈得很热烈。“你是谁?”池君瑶冷冷地打量他。“我,来找她。”男人理直气壮地说。“她是我的僱员,在工作时间不得处理私人事务。”她的回答和机械人没有两样。怎料男人没有被吓到:“华献港法律没有这一条条文。”
池君瑶没有回话,将怒气发泄在王澜身上:“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有男朋友的吗?”
“我、我……”
就凭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池君瑶判定她是在说谎。“你在骗我?”她挑起秀眉,说着重话。“没有人骗完我之后有好下场的。”
“她没有错。”男人抢着说,不待王澜回答。“你这样说,是我错吗?”池君瑶不屑地说。
“就是你的错--怎会有僱主会订下这条不合理的协定?简直是无良僱主!”男人激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