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霍然中断了她的沉思。“君瑶。”话中不缺温柔,使她的心跳快了一拍。池君瑶却刻意忽视心里的异样情愫,说:“没事找我干什么?”
刘梦杰别有意思地问:“有没有事要我帮忙?”
池君瑶沉默了好一会,才从薄薄的嘴唇吐出一只字:“没。”
“是吗?”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那么我不妨碍你工作了。”
他挂线之后,她危机意识的警号响起。真的,有一点的不对劲……
—知道,池君瑶本身的脾气就不好,遇上这等烦心的事,只会令她更暴躁。在池君瑶意料之内,不出两天她已经收到作家协会的信……
说要她检点一些,不然就除去她的会籍──
池君瑶几不可闻地叹息,但就是不肯屈服。后来,在无人前来的一星期后,工作室来了一名稀客。是须相月。由于池君瑶已经叫王澜暂时不用上班,所以她们就可以在工作室内谈。“你怎么啦?听说有点事发生了。”须相月显然是知道了,却想姐亲口告诉她。池君瑶却皱起眉:“你为何会知道的?”
“姐,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间。”须相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隐瞒着什么。“最重要的是,是摆脱这个麻烦。”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自知,要我奉承别人可做不到。”池君瑶高傲地说。“我没有要你这样做。”身为妹妹的须相月叹口气,一点都不明白姐捍卫自尊的目的。“只是,有钱使得鬼推磨这话姐姐一定听过吧?”
听到这明显到不得了的暗示,池君瑶突然回首望着妹妹,刚好瞧见她从手袋拿出来的一张支票。“只要姐姐用钱来止住他们,不会有人管你的态度如何。”
池君瑶清楚看到上面的银码,倒是有点惊讶:“你哪来这些钱?”
“是父亲给我的。”须相月支票放到她手里,她却像烫伤似的立即松开手:“不,我不要那个男人给我的钱。”支票落到地上。
须相月眼中闪过光芒,有点于心不忍地暗示着:“如果你不要父亲的钱,你要找谁帮你解决呢?接受其他人的帮助,你的代价会比这更大。”
“什么意思?”池君瑶眯着眼问,“你有什么在瞒我?”
“没什么,姐,别太疑神疑鬼。”她俯身拾起支票。“重点是,这些钱能够让你渡过难关……”瞧见她不作声,须相月继续说:“收下这些钱、接受他的帮忙,不等于原谅了父亲喔……”
“暮雨,谢谢你的帮忙,但是我不需要。”她淡淡地说。须相月为了那亲昵的称呼而愣住。“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池君瑶改变话题。须相月眨动眸子,苦涩地说:“人是找到了,可是他的心……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池君瑶凝视她,两姐妹默然无言。开始觉得,她们两个的爱情路,都走得极之艰难,而且在路的尽头,说不定只是个悬崖……须相月走了不久,有人拨了电话来。“谁?”
那头还未回答,她又不耐的问多一次:“是谁呀?”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以这种语气对顾客说话──”刘梦杰轻佻地说。“闭嘴!”池君瑶失控地大叫。“亲爱的,你真的想我闭嘴吗?”
“是的──而且麻烦你不要再叫我亲爱的。”她没好气地说着。对着他,她总会失控。“……我现在在你工作室楼下。”
“你别上来,我不想见到你。”池君瑶挂断了电话。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而出现的是含笑望着她的刘梦杰。“要后悔都太迟了,我的女人。”
池君瑶别过脸去,决绝地说:“在这个时候,别再试图惹我发怒。”
“我是来帮你的。”他诚恳地说。池君瑶旋身紧盯着他,看进他的眼里,决意要找出一丝图谋不轨的证据。“怎么啦?你不相信我?”他柔声问,踏前了一步。他为什么要……
“你想要什么?”她问,眼底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如果能摆脱他,她愿意以所有东西去交换。他一脸无辜地回答:“君瑶,我早就说过,这纯粹是因为我爱你呀。”
听到“爱”自他口中说出,她的身子不禁颤抖。“别骗我。”话中有着强忍的镇定。池君瑶自知不是天姿国色,也不是名门之后……追求她,会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我是认真的。”他脸上的一抹笑,看在池君瑶眼里却异常轻佻。
“你有田青就够了,为什么偏要来缠绕我?”她激动的反问。压在心头的郁闷太沉重,就连呼喊也不能舒缓。他的脸霎时间变了色,然后又回复平静。“君瑶,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帮助你……”
“你,要什么条件?”她以锐利的眼神望着他。他脸上的笑意更盛:“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功利的。”
“你不说,我就不会答应你。”池君瑶以她一贯的傲慢说着。“哦?现在求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他也直视她,“我有的是钱,我可以用钱塞住那个协会的口。”她怔住,因为这和须相月的话一样……
“只要你答应我──”
“果然是有条件的。”她有点冷酷地说。他避开这句指摘,说:“亲爱的,猜到我想要的是什么吗?”原先的微笑现在已成为一个诡异的笑容。池君瑶也冷冷地勾起嘴角:“我的聪明才智比不上刘先生。”
“我要的,是你。”
没太多惊讶──其实都是意料之中的要求。池君瑶凝视他。“答应我吧。”他向她伸出手。“看来你颇有信心我会答应该你。”她冷淡的推开他的手,“但是如果我说不呢?”
他反握着她的手,“不会的,你没有这个机会。”他狡黠地说,“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惊讶的神色在她脸上扩大,踉跄后退。不要,她不要!
池君瑶不要被这一个人捆绑住她。他紧握着她的手,又把她拉回面前。“你……”她推开他,“放手!”
“我不放。”他就像耍赖地说,“答应我,将你的心交给我。”
池君瑶冷冷地说:“既然你都私自完成了这个交易,还需要我答应你吗?”
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她苍白的脸。“我要你亲口答应我,这样你就是心甘情愿的了。”
从大掌传来的温度,使她愣住,陷入理智与感情的斗争……
他对你这么好……
他这人只是情场浪子,不会对任何人真心的……
任何恋情都有终结的时候,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去爱?
池君瑶不想被人控制……也不想再受伤──
太迟了,你的心内早已有他的存在,要走也来不及了……
不!
红霞染上她白如纸的脸,但是眼里却有着恨意。他偏要勉强的话,没有好结果的。既然他求的是追求她的快感,那么她一定会使他丝毫不感到愉快的。池君瑶垂下视线,决意好好收藏心内的感觉──她就是,偏要和他作对!
没瞧见她异常的眼神,他用手指刻划她的脸孔。
“既然你没有反对,我们就开始新关系吧。”
他搂紧她,那种亲密叫她窒息。他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对准她的唇吻下去。
于平常对其他女人的吻,不带欲望,不带任何用意,只是单纯的一个接吻。心慌、惊讶……各种感情划过她的心头,使得心头传来阵阵痛楚。为了避过朝她袭来的浓烈男性气息,她选择了闭上眼睛,任由他吞噬她柔软的红唇……
发现怀内人儿的抽离,他只是张着带笑的眸子,完结了这一吻。“君瑶,无论何时,请记住你心中有我。”
故意忽略她眼中的厌恶,轻柔的放开她。“你和我,这辈子注定断不了关系。”虽然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待他的脚步声离她好远好远,她才淡淡的说:“是吗?”问的是他,问的也是自己……翌日醒来,异常剧烈的头痛出现在池君瑶身上。
按摩着额角,深吸一口气,意识才逐渐清楚。池君瑶,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满歪七扭八的啤酒罐……
叹口气,将热毛巾敷在额上,又躺回原位。池君瑶昨天做的事……真的没错吗?
虽然说过“如果能摆脱他,愿意以所有东西去交换”,但是──任由他亲吻自己,想起还会脸红……她真的如她所想的淡然吗?
就是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她昨天回家后,便将冰箱内所有的啤酒拿出来。
为他,她多了很多烦恼。谁说“一醉解千愁”?“酒入愁肠愁更愁”才对。扭开雪柜内的一罐果酱,以刀背扫平沾在面包上的酱料,将面包对折,凑近嘴边就咬。
平常嫌弃那果酱浓度太高,这天咬下来,口腔内却索然无味。爱情是一种麻醉药,但是用得太久、太多也会对人有害。上午时份,一部位于安康保险集团总公司副总裁室的电话铃声大作。
“刘先生,是越小姐。”秘书易可舒报告着,“正如你先前吩咐的,我会将电话接到你办公室电话。”
“嗯。”他应道,同时搁下手中的钢笔。“梦杰……”田青柔声呼唤。“怎么啦?昨天才来过你家,现在又挂念我了?”他戏虐地说。
般而言,他对女人是怀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除非那个女人是池君瑶。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女人。
外表冷傲的她,就像是一枝带刺玫瑰,然而只有他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她有着和其他一样的脆弱。他和她的交易,就只是一场游戏。他欣赏她,正如他宠爱田青,但不等于他会爱上她们。他可以对不同的女人以同样深情的神情,说出同样的情话。
他从不觉得有矛盾存在。电话挂上了,他唇边的笑意又再度溶化了。
他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一时蹙眉低声念念有词,一时露出自信而满意的笑容,一时使用手上的笔修改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