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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的第二年(十一)

2018-05-30发布 2482字

1999年11月22日 雨

SXL闹事

昨天晚上,刚刚在电视上看到“神州一号飞船”发射升空,在太空中遨游21小时后成功着陆,满腔的喜悦写在脸上,还没来得及褪去,连队又出事了。

炮一班的97年度兵SXL,在三楼文书的房间,与他同年入伍的驾驶班老兵王建发生争执,他随手拿起文书剪纸用的剪刀,戳破了王建的眼角。

王建被紧急送往175医院治疗,SXL被关进了团禁闭室。

从我下到老兵连队开始,班长和班里的老兵都对我讲过,SXL患有“癫痫病”,在连队没有人敢“招惹”他,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全连外出协同训练时,SXL都不怎么参加班里的训练,兄弟们挥汗如雨地忙着,生怕落到其它班的后面,他只管坐在阴凉的地方乘凉看风景。

我亲眼见到,有一次连长给我们上课休息的间隙,SXL直接走上讲台,拿起连长的茶杯就喝水,连长说了他,可他却不以为然,照喝不误。

这回好不容易撑到快退伍了,他又闹出这档子事情。

榴炮一连的1999,真的是成了“伤心1999”。

今天晚点名时,徐连长通知全连:明天上午,周团长将带着政治处姚干事来一连蹲点,希望一连的人,自觉做好份内的事情。

1999年11月25日 晴

副政委讲话

上午,我看到军部牌照的小车开到连队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少将。

下午,上政治课的时候,范指导员告诉我们,集团军王健副政委将在连队蹲点一周。

这样的话,连队光蹲点干部,就有三位了。

晚上七点半,连队召开支部党员大会。

在会上,王副政委针对一连在99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分析了这些事件发生的深层次原因和应吸取的教训。他对一连的干部、党员提出了要求,希望大家不要失去信心,努力从泥潭中勇敢地爬起来。

王副政委语重心长地说:“这些惨痛的教训,是我们一连的人用血和泪验证出来的,我们千万不能再走回头路,再一次地流血、流泪了。”

开完党员大会回到房间里,文书郭永鹏在一楼的走廊喊我,马上到连部集合开会。

在连部,徐连长说:“一连由副指导员汪明带队,苏建辉、刘春华、张建和我参加带新兵骨干集训,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到团教导队报到。”

1999年11月29日 晴

看望班副

班副王学勇在团卫生队住院,做包皮手术。

在连队两年,班副王学勇一直和我同班,在一起的日子里,班副帮助我不少。

刚下老兵连队,班副见我的“五公里越野”成绩达不到优秀,而他的“五公里越野”相当厉害,曾参加过团里的“尖子比武”。

于是每次连队组织跑五公里,他都跑在杜安军和我的身后,不停地在耳边提醒着我们说:“均速跑、调整呼吸、坚持再坚持,快了、快了、加油、冲刺!”

经过他的帮助和激励,杜安军和我的五公里成绩,有了很大的提升。开始跑五公里时,是他撵着我们跑,锻炼了几个月以后,只要他稍微一放松,我们还会悄悄地甩他一小段距离,不过,他认真起来加加油,还是可以继续撵我们的。

明天他准备出院了,刚好侦察班长许南才也在卫生队做包皮手术,我叫上刘春华一起去探望了他俩。

以前总是觉得侦察班长许南才是一个挺“嚣张”的人,这次近距离面对面地聊聊天,感觉许南才挺有幽默感的,他不是我们心目中,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可惜的是我们光看他的表面,一直在误解他,了解的时间,太迟了。

班副王学勇坐在床上,张开双腿说,隐私部位是昨天才拆的线,明天可以回连队了。

我打趣地问他:“班副,做了包皮手术后,晚上万一想女孩子了,把缝上的线顶开了怎么办?”

他笑着说:“没事的,勃起来了,直接拿根棍子,马上敲下去。”

这回答,笑得我和刘春华肚子都疼了。

后天是宣布退伍命令的日子,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我亲爱的战友们。

1999年11月30日 晴

处理SXL

全团军人大会。

在团俱乐部,周团长在主席台大声宣读处分决定:“SXL在部队服役期间严重违纪,且行为恶劣、影响极坏,经集团军批准,予以SXL开除军籍处理,即刻押解回地方,进行劳动教养。将SXL押下去!”

随着停在团俱乐部外面的警车,拉响警报带着SXL离开,他的三年军旅生涯,提前一天划上了耻辱的句号,等待他的还有地方法律的严惩。

1999年12月1日 晴

退伍晚会

上午,是全团宣布退伍命令的日子,退伍的老兵们卸下了帽徽、肩章和领花。

晚上,全营官兵在一连的篮球场,举行隆重的欢送老兵退伍晚会。

我们在团教导队集训的人员,请假回连队,参加了晚会。

营长和教导员分别讲话,他们对这批即将退伍的老兵在部队里作出的贡献,给予充分的肯定,并对老兵们回到地方后的工作和生活,提出了殷切的希望。

退伍老兵代表上台发言,感谢部队的培养和锻炼,回顾在军营生活的岁月,兄弟情深,讲到最后发言的老兵哭了,下面坐的人,也忍不住哭倒一大片。

晚会中,炊事班长屈鉴全唱了一首谭咏麟的经典粤语歌曲“讲不出的再见”,当唱到“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这段时,屈鉴全这位来自广东番禺,长得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球场上有好多广东籍的老兵,他们跟随着音乐,用广东话陪着屈鉴全一起唱。慢慢地只要会唱的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普通话也行、闽南话也行。

我感受到他们唱的歌,就是此刻我们共同的心声,对战友、对兄弟、对军营---讲不出的再见。

我看到了三班副王欣荣,他正咪着眼睛深情地唱着歌,头随着音乐节拍摆摆点点的,当发现我望向他时,他用手指朝我坐的方向指了一下,我马上用“一阳指”回敬他,目光对视中,俩人欣然一笑。

四班长任卫兵拍着我的肩膀说:“梁如斌,以后二排就靠你们撑起来了。”

我微笑着伸出了右手,他握紧我的手说:“兄弟,我退伍了!”

四班长,一路顺风。

矛盾也好、隔阂也罢,没有砥砺、没有磨难,怎可能记忆深刻!

以前我们对97年度的部分老兵有些成见,今晚所有的成见都化作了一缕轻烟随风吹散,留下来的全部都是满满的回忆、全部都是友情的岁月。

感谢,送给97年度的退伍老兵们。

《兵役法》改革实施的第一年,同年度兵的蒋超、刘海胜、赵冬明、修立福、储勇军、唐仕星、钟世勇跟随97年度兵退出了现役。

其实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跟同年度的战友们说。

没办法,晚上九点半之前,我们必须赶回教导队。

在这里祝福退伍的老兵们:“家庭幸福!合家欢乐!回到地方,开创新的佳绩!”

兄弟们一定要记得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