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这么做的人，现在可不多了。更何况，对方貌似是黑市组织的代表，算是高层成员。没有必要冒得险，应该避免才对。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讨厌叫我大小姐啊。”燕子把占卜牌拿出来，她只是单纯地玩弄牌面，“这件事结束后，我要代表黑市组织向你们平原据点好好索要报酬，不是吓唬你们，会把你们搬空哦。做生意的，舔个干净才是对你们的礼仪。”

“只要我们还能活下来，就随便你了。”郭嘉甩甩手，这不是他该头疼的事情，他早已经想明白。如果真能活得下去，就推甘罗上位好了。而他和莉莉恢复原本过去的生活，没有人打扰的……木匠的工作或许还得继续做下去。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呢。

郭嘉一边这么想，一边转身回到地图上。在他的眼前，能瞭望到整个战局的发展。据点的战线被怪物步步紧逼，还真是辛苦。那么……

“有旅团的报告吗？”

“不，目前还没有。”

“没有吗？”郭嘉谨慎地想着，他露出奇妙的表情，“那么，还得坚持下去呢。”

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么重呢？郭嘉想。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没错，即便是郭嘉，如果不上前线看一样的话，就不会知道。

地狱早已经静悄悄地打开了门扉。

……

“去吃屎吧，怪物！”一名红色亲卫队的队员手持工地里常见的铁锤，狠狠地轮出去，连同锤头一并地还有一只影子猴。影子猴的身体都被锤头砸烂了，软软地撞在下一只怪物的身上。

“小心点，铁心。这些东西要你之前接触过的家伙强，还要狡猾！”

队员身后站着一名猎人，他熟练地挽起弓，连射数箭。箭从红色制服的边缘处紧贴着射出去，连连射在一只蜘蛛兽的关节。蜘蛛兽踉跄地倒在了掩体前，溅起不少的尘土。能做到这一手，至少说明猎人很熟悉这些怪物的习性。

“谢了，小松。”被叫做铁心的亲卫队成员爽快地挥动手，但很快他的表情再一次被凝重所替代。在他们负责坚守的阵地前，数只怪物正飞快地赶过来。“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办法啊，就像是怎么杀都杀不干净似的。”小松瞭望远方，数不胜数的数量填充了整个视野。任何人见到这样的场面，都会感觉绝望。怎么可能挡得住。小松这么想，他捻起一支箭，再一次射出。箭刁钻却精准地贯穿了一只牛头人的喉咙。

“第二十只了。”

铁心不爽地撇撇嘴，使用远程暗器的就要比顶在前面的战士舒服。不仅没有危险，还能悠闲地收割人头。如果是玩游戏的话，铁心会干脆利落地登出吧，最起码也要换个游戏角色。可惜啊！偏偏是现实。没有办法逃离的现实。环视周围，到处都是他们这样的人，分工明确或不明确地堆积在阵线，与怪物缠斗在了一起。

这么下去，会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这名成员没有想得太久，因为现实不容得人思考。怪物群似乎也开始下了命令，不再是使用添油战术，而是成堆成堆地冲了过来。

“这也太多了吧！”小松连连射箭，可这一次，怪物们前仆后继，竟然使得蹲在后方的小松都慌乱地差一点没有抓住欲射的箭枝。更不要说顶在前面的铁心，红色的衣服让苍白的脸色很是鲜明。

“嗷嗷嗷嗷！”人头马怒吼着，手里还拿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铁管，当做了武器挥动。它跃进掩体，凶猛地对准了战士的头。身高的优势使得怪物肆无忌惮地居高临下，铁心用力把锤头挡住砸下来的铁管，金属的震动感差一点让铁锤脱手。

“该死的……混蛋！”铁心用力顶住攻击，腰弓起来，然后用力反震铁锤。“吃我一招必杀！”

铁锤仿佛突然间多出了两三把，轰向了人头马，几乎瞬间，怪物就被轰到了天上。铁心气喘吁吁地扶着锤头，使用了奥义呢。

“小心！不要放松！”

小松大叫着，他张开弓，肉眼可见的光芒缠绕在弓上，来回射出三四支箭。几只怪物应声而倒，零零落落地倒在铁心的铁锤前。最近的那个，它的武器都差一点接触到铁心。

“这里可是战场！你在做什么？”小松上前走两步，忍不住呵斥道。“都说过了，这些怪物可不是你过去接触的，现在就老老实实……”

“我知道了！别老说什么你是战斗层的，亲卫队也不容易！我会把它们统统都干掉的，这帮怪物！”铁心卷起袖口，自暴自弃地喊道。他的铁锤上已经遍是液体，绿色的是蜘蛛兽留下的，红色的是人头马和牛头人，甚至影子猴身体内部会分泌出黄色的液体，都留在锤头上面。可是怪物简直是杀不完的，怎么杀都得不到结束的提示。“小松，告诉你，别以为亲卫队好欺负。”

一边说着，铁心顺手拿铁锤又砸翻两只怪物。让铁心感到奇怪的时候，在这个期间，小松连最起码的支援都没有，没有一点反应。

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啊。铁心这么想着，回过头准备提醒他的同伴。

“我说，我刚才又没说错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唔！”

亲卫队的成员不禁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松已经跪在原地，手上的弓扔出去好远。他的腹部上，插着一只长矛。是什么时候？……在杀那几只怪物时，他也收到了袭击？“不，不是吧。”铁心忍不住喃喃道。“喂，你在逗我吧。死都死得无声无息啊？啊？！”

战场正无声地吞噬生命，放眼望去，死亡随时随地都在候命。这是悲惨的世界。不管准备地再充裕，不管决心再强硬，会死的话依旧是要死的。没有例外，例外已经死绝了。撤退的号角终于响彻起来，通过指挥部的命令，整个战线运转地逐渐后撤。

“快走啊！”

一名支援小队的头目对铁心喊道。他们已经逐渐转移了，而铁心还留在原本的掩体里。铁心用力挥动锤头，砸飞一只奇形怪状的怪物。除了F区常见的物种，实际上怪物群中还包括很多新鲜的玩意。

铁心迟疑地看了一眼身后，那里摆放着同伴的尸体。现在走了的话，尸体很快就会被吃掉吧。

“别管了！”头目看出了铁心犹豫的原因，他那边已经撤退得差不多了，“现在再不走的话，连你都走不了。”

“……啊，啊，知道了！”最终理智压倒了感性。在最后打退了一只扑过来的怪物后，铁心还是决定离开。抱歉了，他悄悄对小松说道，留你在这个一个人，不过放心，很快我就会……

“噗嗤！”

铁心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胸。一只黑兮兮的长矛贯穿了胸膛。红色的血液染在红色的制服上，简直像火一样汹汹燃烧。他看向长矛投掷的方向，那是一只精干的人头马，能清楚地看到它眼神中的嘲讽。是珍兽，就是它，杀了小松。铁心在心中怒吼着，身体却越发地失去力量。黑暗飞快地吞噬了他的视野、他的思维乃至他的一切。

小松，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来陪你来了。

红色的制服成员软软地倒在地上，刚好和手持弓箭的同伴重叠在了一起。人头马兴奋地嘶吼，它准备离开。不知何时，在它的身边，站着一名少年。

“这是最后的吗？早点过来好了。”

毫无察觉的人头马惊讶地转过头，正因为它是珍兽，所以它和其他人头马不同。还没有看到人影，它已然把手伸向下一只长矛。它的反应很快，本来怪物的身体素质就要比人类强悍。可惜的是，少年的速度要比它更快。

“算给你们报仇了！”

人头马的手上动作还在做，脑袋却被少年的匕首割断，滚落到了很远。被逼人的杀气震撼，周边的怪物竟然一时不敢袭击少年。少年可没有因为怪物的停滞而停下，他弹跳起身，手上从怀里掏出两颗手榴弹。

“轰！轰！”

在爆炸中，甘罗的脸庞被光火照耀得分外明显。他扭头看向据点的方向，隐藏据点的“结界系统”还在勉强运作，不过也没有用了。在坚持一下啊。甘罗咬住牙，消失在原地。

突破了第一防线的怪物群浩浩荡荡地横扫阵地，到处都是停下来啃咬尸体的怪物。它们不仅是吃人，还吃同伴。或许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就像是被人控制了的一群丧尸。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让它们解脱。

这场战场，非生，即死。

……

“真不错呢，狐狸，我越发地中意你了。”

金发妹妹茫然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晶莹的血色利刃，在阳光下变换着形状。狐狸握紧了长剑，却不知所措，他徒劳地把长剑挡在胸前。

“为、为什么？”金发妹妹艰难地吐出气，她想要扭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松散。在她的身后，小枝一脸惬意地站在那里，从手上蔓延出红色的蠕动物，在金发妹妹的身体处凝固，形成一把长刀的形状。“为什么你没……没有死？”

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沾染剧毒的匕首贯穿了小枝的身体。不可能活下来，就算毒没有起作用，那种伤势也远不是人可以承受的。狐狸的目光漂移，兰斯洛特已经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刚才他们的表演，全部都是赤裸裸的谎言。

“不要随便说别人死了，奴家可是不死之身。”小枝露出残酷的微笑，她轻轻移动手指，血色的利刃彭地收了回去，一两滴血飞溅到了小枝的脸庞，使得这个女人更显诡异。“你不是想要跟姐姐在一起吗？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