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兰听了阿金的话,头皮发麻起来,这李嗣源去世以后,阿漠就要来要永安公主李筠筠的抚养权,而且李筠筠毕竟也不是李嗣源的亲身女儿,是和阿漠的私生女,可也不能拿出去说阿,心里暗骂道:“该死的阿漠!”
心里不禁汹涌澎湃起来,要是阿漠在的话,一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过还是镇定道:“这事不急,阿金王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到馆驿休息。”
阿金带着人去馆驿休息,王心兰心里有些乱,李筠筠进来,看着王心兰道:“母妃!我真的是西越国皇帝的女儿吗?”
王心兰觉得现在要藏,要捂着,也是藏不住,捂不住了:以前因为一时的失望就放下错,现在是后悔也没有用。点点头,表示默认。
李筠筠急得哭起来道:“母妃!儿臣不去西越国!”
王心兰心里更乱了,说道:“不去就不去,不是还有母妃在呢!”
李筠筠泪眼婆娑,看着王心兰道:“真的吗?”
王心兰抚摸着她的头道:“母妃何时骗过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打发他们回去,不再碍你的眼。”
晚上的宴会只有王心兰和阿金,李从益因为屁股很痛,没有出席。
阿金对王心兰道:“还请娘娘允准永安公主回西越国去!”
王心兰道:“阿金王子,你回去告诉你父皇,这是不可能的事,哀家会照顾好她的,不劳费心。”
阿金有些尴尬,王心兰一句话就推辞了西越国的请求,还是道:“还请皇姐出来一见,当面问问她,愿不愿意回西越国。”
王心兰道:“好吧,红芙姐姐进去叫永安公主出来。”
一会,永安公主出来,脸上带着泪痕,和阿金见了礼,阿金问道:“父皇很想念皇姐,他希望皇姐能回到西越国去!”
李筠筠道:“本宫是不会去的,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阿金还要劝说,王心兰道:“永安公主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就下去吧。”
永安公主下去了,阿金无奈,道:“既然如此,明天小侄就回西越国去,如实向父皇禀明。”
王心兰螓首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阿金来到节度使府辞行,就要回西越国去,王心兰道:“来而无往非礼也,哀家也为你准备了三车的土特产,王子把它们带回去吧!”
阿金作揖道了谢,带着人就走,这时远远的有十个西越国人过来,王心兰看见了,心里一紧,转身就走。
“兰妹!兰妹!朕千里迢迢地来,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
阿漠小跑地追上去,拦在王心兰的前面,心里百感交集道:“兰妹更美丽漂亮了!”
王心兰道:“滚开!哀家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
阿漠楞了一下,又追了上去,阿金跑过来道:“父皇!我们要回国了,要不要一起?”
阿漠看着王心兰的背影,对着阿金怒道:“滚回去!”
阿金摇摇头,招呼队伍向西南出发,阿漠又追上去,对王心兰道:“看在朕走这么远的路的份上,就和兰妹讲几句话!”
王心兰道:“还是先到馆驿休息一天又说吧!”
阿漠无趣,只得带人住进了馆驿,第二天早上到节度使府求见王心兰。
王心兰才放下阿金来接李筠和回西越国的事烦恼,现在阿漠又来,心里非常不爽,给阿漠倒了一杯茶:“有什么话就快说,说了就走。”
阿漠见王心兰板着脸,只得说道:“朕亲自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筠儿,更是为了兰妹!”
王心兰越发恼了:“说话正经点,否则立即回去!”
阿漠还是听不进去话,道:“李嗣源已经去了,朕想和兰儿再续前缘。”
王心兰站起来道:“你听好,以前是哀家一时糊涂,不过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请你立刻离开!”
阿漠悻悻地道:“要不兰妹就考虑一下,你们母女一起随朕回西越国,你就是皇后,筠儿仍然是公主。”
“滚!”王心兰更加气恼,说完转身就走了。
阿漠只得离开,心里非常苦恼,可也拿王心兰没有办法。
李从珂和石敬瑭屡立军功,位次在冯赟和朱弘昭之上,对此,二人是又恨又忌惮,就怂恿李从厚,削弱他们的权力。
延英殿里,朱弘昭、冯赟对李从厚建议道:“现在藩镇权力过大,尤其以石敬瑭,李从珂为甚,请皇上通过换镇的方式,削弱他们的权力。”
李从厚道:“二位爱卿之言甚合朕意!你们下去着手办理吧!”
二人兴奋异常,除去二人,以后就能只手遮天了。
两人凑在一起,通过枢密院调令对凤翔、河东、成德、天雄四镇节度使进行易地调动,并派使臣监送。其中,李从珂被调离凤翔,改镇河东,正好和石敬瑭对调。
使臣到达凤翔,李从珂大怒,把使臣软禁以后,在节度使府召集将领宴会。
宴会大厅,烛火通明,里面摆了二十张方桌,上面已经摆满了牛肉,鹿肉,美酒。
二十多个将领陆陆续续到了,李从珂有些伤感,老泪纵横,举杯道:“现有奸臣朱弘昭,冯赟当道,先有长子李重吉担任禁军控鹤都指挥使被贬出京城任亳州团练,爱女慧明在白马寺出家又被招入禁宫;现又有使臣到达,以枢密院下达命令,让孤王和河东节度使对调,而又不下达皇帝的诏书,分明是两个奸贼的诡计,孤王现在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何时会遭到奸臣的抄家灭族,身首异处,值此良辰,承蒙各位厚爱,最后敬各位一杯!”
副将一饮而尽道:“我等承蒙主公错爱,都过上了富贵日子,要是别人来,我们还能如此吗!”
偏将道:“现在皇帝年轻,被两个奸臣把持朝政,哪里知道我们为江山社稷拼命,我们劝主公还是起来造反吧,反正都是死,何不如放手一搏,王上说不定还能得登大宝,我等就是开国功臣!”
众人纷纷赞同,李从珂大喜,叫歃血为盟,喝了血酒,把碗砸在地上。
回到寝宫,王妃刘氏大哭道:“王上!你这样做可是造反啊,李重吉,李慧明都将以谋逆的罪名被杀死,他们兄妹年纪轻轻就死了,王上于心何忍?”
李从珂是知道刘氏的泼辣,跪在刘氏前,痛哭流涕道:“要不我们一家人都绑上,去京城算了,要是皇帝不容,杀了我也无怨无悔,只要能和爱妃死在一起。”
被李从珂一哭,刘氏反倒冷静下来,道:“要是皇帝杀了我们全家,不是更不合算吗?如果起来造反,还能让李重美活命!”
第二天大早,李从珂集结凤翔十万大军,在帅台上,押上使臣,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他,又命人念了讨贼檄文,所有人高呼:“清君侧”
各镇纷纷向京城告急,李从厚忙征调西都留守王思同、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等六镇节度使,联军征讨凤翔,同时将李重吉幽禁于宋州。
十天后,李从珂还未攻克邻镇,朝廷大军就已经杀到,李从珂心急如焚。
凤翔城本来就不是什么重镇,城墙偏低,外面的护城河不宽,水也不深,无法固守。
在朝廷重兵的大力攻击下,东西关的小城先后失守,李从珂的部属伤亡很大。
炮火连天,角声哀鸣,朝廷大军整齐开过来,与其说撞车一次次地撞击着城门,不如说是撞击着李从珂的心。
李从珂满脸血污,悲怆地看着一具具凤翔军的尸体,一阵悲壮涌上心头。
眼看城池难保,李从珂站在城头上,丢下宝剑,焦急万分,恨自己没有早点防备,以致今天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部将大声喊道:“大王!我们愿意和你一起共存亡!”
李从珂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眼睛失神地看着远方的夕阳。
李从珂决定用死来换取部下的安全,想跳下城去。
一丝丝凉意袭上心头,他看着不算太高的城墙,嘴里喃喃地说道:“孤王跳下去能被摔死吗?”
见城下的攻城将士们,李从珂猛然间眼前一亮,原来城下的将领竟有许多是以前自己的部下:“那是杨思权!我最好的亲信,竟然也在这里!”
李从珂三下五除二,就将金甲脱去,连里面的衣衫也脱去,城下攻城的将士见李从珂脱去衣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停止了攻城。
城墙不算高,下面的军士都能看到李从珂身上的一个个伤疤,仿佛是金钱豹的花纹。
李从珂见将士们都呆呆地看着自己,大声哭嚎道:“孤王二十岁就跟随先帝出征,栉风沐雨,多少次和你们趟过血河,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多少次被杀得遍体鳞伤!可是孤王毫无怨言,你们大家和我一同跟随先帝四处征战的也很多,也为大唐江山社稷的复兴立下了汗马功劳,对皇上忠心耿耿。而现在大唐却是由朱弘昭和冯赟等奸贼当政,对我妄加猜测陷害,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了解我,我以前对如何照顾大家,你们心里也清楚,为什么还要被奸臣利用,替他们杀自己的战友呢?朝廷听信谗言,说我谋反,要值孤王于死地,你们又怎么忍心骨肉相残,不肯救一救我呢?苍天啊!我有什么罪?今天竟落到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