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花香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想着不气啊,不气啊,但是无论如何,她就是很烦。
又是一千遍的字,花香写得头晕脑胀,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纸,恶心得想吐。
逃跑没成功,而且这次经晔风点拨,花恬虚心吸取教训,在花府布下了一百名会武功的下人,日夜不停地看着花香,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现在,花香一不学就得饿着,一逃跑就得被抓回来。而且,她写一张,晔风就数一张,差一点也不行。
晔风纯良的外表下,隐藏着这样黑的心……漂亮归漂亮,她才不要嫁给这样的人呢。
花香趴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不停地打哈欠,一手握着毛笔,在纸上随便涂涂画画。一张只写一个字,完成之后,便一下子撕下来,扔给晔风,晔风便将她写好的摞在一起,整整齐齐放好。
“……已经多少张了?”
“八百七十三张了,还差一百二十七张。”
……我忍……
没多久,又问,“几张了?”
“八百八十六张,还有一百一十四张。”
花香继续乱画,心中不禁向往曾经的日子,要是晔风没来多好,她就能在外面玩儿去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活受罪。
她可以和邻家的赵清雪,还有东街的李长卿放风筝,斗鸟儿,捉蚂蚁,还可以去徐微微家吃东西,再顺便看看她家的小马长大了没有……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埋怨,花香忍不住把笔“啪”的一声拍桌子上,“我要出去!”
晔风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书,对她不理不睬。
花香干脆不喊了,从椅子上下来,却又不小心将砚台打翻,墨汁溅了一地。
晔风好脾气地把她提过来,叫了几个下人把地上打扫干净,“花叔叔将你托付给我,我必须负责。”
“哎……”花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他出主意,“那你不会骗骗爹爹吗?直接说我写完了就行了呗。”
晔风摇摇头,“你若不愿意学就算了,我不逼你。明天你就自由了。我不管你了。”反正学不学都无所谓,他把她教会了写自己名字就足够了。
花香听闻,喜上眉梢,赶紧回去把剩余的给写完了。明天就自由啦!太好了!
晔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花香本以为是同情她,却给她泼了盆冷水,“你刚才把墨汁撒到写好的字上了,所以,一千张,重新写。”
花香闭上眼睛装作没听见。拿着毛笔的小手握得紧了些,恨不得把这根笔捏烂。
“写吧!”晔风有些头疼,“若是花叔叔知道你将字写成这样,他定会再把你关上一整天。”说着又叹了口气,拿起笔,对着花香道:“看着,要这样握笔,要这样写。”
花香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再次趴下去,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吧……不就是一千张字嘛……她写就好了……
又半个时辰后,晔风抬头看向花香,见她正郁闷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伸手揉揉额头,问道:“还没开始写?”
天色很晚了,他在这里陪着她,也是没有吃饭,他倒是没事,也不知道她受不受的了。
怜儿站着没事干,替小姐求情,“晔公子,小姐可能真的累着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是啊是啊,要累死人了。要是你以后还这样,就没有人敢嫁给你了,就算嫁给你了也肯定不喜欢你唠叨……”花香附和,一边觉得还是怜儿好,有人情味儿。
“还累不死你……”晔风眸色加深,生硬地答道,起身离去,“我不管你了,你先休息吧。”说着带起一股清风,抬步向门外走去,白色锦袍衣袂如风,看不见他有多快,转眼间就推开了门。
直到他离开,似乎他身后所过之处还留着一阵凉飕飕的风。
花香看着门口珠帘晃动,刷拉拉响,似乎昭示着那人少许的怒意。
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就走了?
原来她的风哥哥也有脾气的呀!
昨日她怎么闹腾他就是不肯罢休,如今这么轻易就走了?
见花香这么开心地笑,怜儿脸色发白,小心翼翼道:“小姐,晔公子好像是有些生气呢。”
“没事没事,他肯定是不高兴我说他娶不上媳妇儿啦。”花香摆摆手,对于把晔风这座大神请走,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开始写那一千个“香”字。
下过一场凉丝丝的雨,地面原有的燥热被驱除不少,用鼻子仔细嗅嗅,似乎还能感觉到夏日残余的清凉。
昨夜,自从晔风走后,便下起了小雨,夜深寒气重,可怜花香只能边喝着暖茶一边写那一千个字了。虽谈不上冻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但是对于她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讲,还是不习惯的。
怜儿早早地便起来了,她将花香叫醒,催促道:“小姐,快起来啦!您可不能睡懒觉啊!奴婢给您做了最爱吃的饭呢。”
“小姐,您怎么半天不吱声?您听到奴婢的话了吗?”
“小姐?”
花香被聒得没法睡了,揉揉惺忪朦胧的眼睛,一缕暖暖的阳光从窗子撒进来,斜斜地落在她身上,整个人似乎被梦幻的金色包裹起来。
透过雕花木窗向天上看去,只见上午的太阳光芒,扑洒在大地上,金光四射。
“啊?哦……”她迷迷糊糊地应答了一声,伸手推了推怜儿,“别吵我……”便翻了个身,蒙头睡她的回笼觉。
怜儿紧追不舍,继续喋喋不休地絮叨:“小姐,晔公子不管你了,你可不能再迁就自己哪,再说,奴婢觉得,还是忍着吧,吃吃苦也没什么坏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更何况现在都快……”
烦……
这语气……怎么越来越像晔风啦?
花香冷不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挺精神的,愣了一会儿,调整好姿态,转而向怜儿哀求道,“没有人管我正好啊……再让我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啦……”
怜儿像个老人似的唉声叹气,看来没有晔公子,谁都管不了小姐了。
“小姐,奴婢也不想看你受累啊,刚才晔公子来了,见你没醒,就先把你昨夜写的字看了一遍,他说你写得不错,然后让我这几天把你好好管管,字可以不写,但书不能不读,怎么说也不能目不识丁,他还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正是学习的年龄,可不能给耽搁了……”
什么?晔风来过了?
花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不是说好了她已经自由了吗……
花香想着该怎么应付她,目光不耐烦地朝周围扫了扫,便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件衣裳。
那是一件精致的罗裙,淡紫色的软绸衣料,上面绣着小朵的碎花。花叶不繁杂,但栩栩如真,针脚仔细,绣线泛着丝丝光华,半透明的轻纱,打了几个漂亮的褶皱。
她瞬间被那衣服吸引了,以至于忘了辩驳,指着它问:“那是什么啊?”
“哦,那是晔公子留下的!”怜儿顿了顿,小脸越说越兴奋,“那可是京城一等一的绣娘做的呢!晔公子说他留着没用,就先送给你了!这么贵重的衣服,穿出去,可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羡慕得要死呢!”
“风哥哥给的啊……”花香跳下床,走到那衣裳旁边,随手翻了翻,“那我就更不能要啦!”
“嗯?小姐?你不要?”怜儿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多好的事呀,小姐怎么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花香倔强的扭过头,满脸狐疑地盯着这衣服看了又看。晔风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送衣服?被他欺负了这么久,她才不要信他。反正她才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被他收买了呢。
眼睛又是一瞥,便看到了一只镯子,被放在衣服旁边,泛着清光,剔透圆润,一见便知价值难以估量。
“这又是什么?”
早知道她就应该早醒些,再把这些东西通通给他塞回去。
她要了他一个玉佩,貌似价值连城。以后可不能这么随便啦,自从在那个腹黑的晔风那里栽了好几个跟头后,花香便已经自动总结出了经验,以防再次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