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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7 人间喜乐

2018-05-27发布 5178字

时间回到七年前。

仙儿把那老人给的药都给了张九年吃下,张九年一直睡了一夜。第二天中午他终于醒来了。仙儿看到张九年起来,惊喜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儿吧?”张九年揉了揉眼睛,似乎很是困惑,道:“姑娘,你是谁?”

仙儿听到张九年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怔了一下,然后大喜不已,道:“张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张九年很是惊奇,从床上下来,道:“记得你?姑娘是谁?这是在哪里?”仙儿见张九年果然把什么事情都忘了,不禁欣喜不已,急忙把洗脸水给张九年端过来,道:“张公子先洗把脸吃了饭再说。刚才我听你说你饿了。”

张九年依言去洗了脸,拿手巾擦了脸之后,道:“多谢姑娘。不过却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在这里。我躺在这儿睡了一觉,你是怎么来的?”仙儿微微笑着,让张九年坐在那里,温言道:“公子您把我给忘了。来吧,咱们先吃了饭再说吧。”

说着把筷子递给张九年。张九年一脸疑惑,不过见饭菜在桌,便端起来吃了。仙儿心情也极好,也拿起筷子吃饭,不过她一直在看着张九年狼吞虎咽的样子,也没有吃多少。

饭罢,张九年道:“姑娘你是谁?为什么会进我的房里?”仙儿浅笑盈盈,盯着张九年道:“我叫仙儿啊,公子你忘了吗?”张九年点点头道:“仙儿?我不记得啊。”仙儿笑道:“公子你记不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张九年道:“我姓张名九年,这怎么会忘呢?”仙儿道:“这个公子自然记得了。其实,公子本来是认识我的,不过公子从昨天开始昏迷,一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张九年点点头,道:“确实,确实。我知道我睡了很长时间。而且睡前还有人让我吃了什么药。”仙儿抿嘴一笑,道:“是啊。那便是我让公子吃的。”张九年惊道:“你为什么让我吃这个?”仙儿道:“因为公子很不舒服啊。当时公子整天昏昏沉沉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我见公子实在难受地紧,便讨了一副药给公子吃了。这时你心里还难受吗?”张九年道:“难受?难受什么?”仙儿走过去凑到张九年身旁,道:“就是你的心口里还疼吗?”说着轻轻抚摸张九年的胸口。张九年被她这么一摸竟然有这不好意思,不过他生性轻浮,并没有躲开。而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口疼?”

仙儿叹了一口气,心想你果然把什么都忘了,道:“当时公子和人打架,胸口被人打了一掌,现在还有一个掌印的,你看看是吗?”张九年一听,扒开胸前衣服,果然胸前一个青色的掌印在那里,他一触压,竟然还有些疼,这时才相信了这个女子在几天之前确实跟自己在一起。

仙儿道:“公子果然是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当时我和你从峨眉山的山谷里花了好多天时间才出来。咱们又一路赶到了天水这里。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如今公子也好了,我……我真是高兴。”她心里这时终于放下了一件大事儿,这时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张九年听这天仙下凡一般的女子这样温和地说话,竟把她心里想的一路上的苦楚说的这样云淡风轻,不禁真实地相信了她说的话,不由得心里一阵感激,凝视着仙儿,道:“我张九年虽然把什么都给忘了,可是我知道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姑娘的恩德,我张九年永生难忘。”仙儿听张九年这样说话,立刻就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她急忙用手帕擦了泪,低头道:“公子别这么说。”过了一会儿,仙儿昂头一笑,道:“公子以后别一口一个姑娘地叫我了。你以前……你以前就叫我仙儿。”张九年一听,笑道:“好,好。敢问姑娘……哈哈……仙儿你姓什么?”

仙儿一听哭笑不得,想把自己以前的经历说出来,可是这样一说又会扯到墨乔,可是世上哪有人没有姓的?忽然想起来墨乔,心里不禁一阵忧伤,想起墨乔待自己亲如姐妹,不妨就也姓陈吧。便说道:“我姓陈。不过……不过你叫我仙儿就好了。”张九年一听,笑道:“好。我不叫你的姓便是。”

张九年这时候在房间里摆手抬腿的,好像在回忆以前学过的功夫。可是不多久他就觉得什么都忘了一样,连武功招式也都不记得了。仙儿道:“公子以前也是会武功的。不过重伤之后公子的武功就没有了。这么一觉醒来,恐怕也忘得差不多了。”张九年皱着眉头,点头道:“确实如此。”忽然他又道:“不过仙儿,你也别一口一个公子地叫我了。你就叫我大哥吧。”仙儿抿嘴一笑,开口道:“大哥。”张九年笑着答应了一声。

二人在客栈里又呆了一天,仙儿把自己和他现在的境遇给张九年说了说,可是却没有提起关于白枫堂和墨乔的任何事儿。她有的时候也想探探看张九年到底还记不记得墨乔,可是又不敢提起来,生怕如果再一想,过往的回忆涌上来,他再便会到那样子。

张九年说要带着仙儿到处走走,仙儿却说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满天下地跑了。而能有个住处,让他们定居下来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仙儿这几天对张九年照顾极是周全,各方面都首先想到他。张九年也待仙儿很尊敬,因为他对那些待自己好的人都是更好的。

仙儿说不想再流浪了,张九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咱们没地方可去,那也得随便走走,看到一个好点儿的地方好住下来啊。”仙儿心想这样也是。于是在第二日二人便又买了两匹马,带上简单的行礼往东南方向走了。也不知道为何,二人总想着回到南方。可能他们都是在南方长大,虽然那里没有一个亲人,可是在骨子里,他们都认为那里是自己的家吧。

二人一路走来,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仙儿本来还说要叫张九年为大哥,可是没多久她就仍然是“公子、公子”地满嘴叫了起来。张九年不愿意,可是她总是难以改过来。仙儿笑道:“现在咱们在外面,我就说我是你的丫鬟吧。”张九年笑道:“那……你便是我的好妹子。”仙儿昂头一笑,把鬓角的散发抚了上去。他们身上的所有银钱还是那天张九年去偷来的,这时又花了这几天,已经所剩无几了。仙儿自小受得教养都告诉她不可偷盗,而张九年却不一样。虽然他把什么事情都给忘了,可是这种意识是潜伏在他骨子里的,他可不管什么仁义不仁义的,说既然没了银钱,那只好找那些有钱人借一些了。

仙儿现今已经在想着将来的生活了,她觉得还是必须找个生计去,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去浪荡江湖。因此张九年的想法仙儿总是不允。

这一日他们赶到了这里的水边,张九年在那里用刷子给马匹刷毛,而仙儿便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抱着膝盖看。她看着阳光下俊朗的张九年,心里舒畅极了。他们的所有银子都是仙儿保管着的,现在的张九年待仙儿的态度跟以前可不太一样。当时仙儿是什么话都听张九年的吩咐,而现在情况甚至倒转了过来,张九年却总是跟仙儿询问意见。张九年知道仙儿待自己好,因此也一心的待她好,听她话。可是仙儿许多时候自己也把握不定,便仍然是张九年安排。

张九年在给马匹刷毛的时候,也注意着水里的游鱼。不多久,他便抓住了两条鱼扔了上来。仙儿把鱼剖了洗干净,在那里生火烤着。所有的事情都很好,仙儿也很满意,可是她心里还是想这么永远安定下去,希望能赶快找个好地方,盖一个小屋住下。

吃完了烤鱼之后,他们又上了路。他们二人这几天一直是同骑一匹马,这时他们缓慢地在路上走着,张九年这几日跟仙儿同食同住,早已经对仙儿满是情爱之心。可是他还不甚清楚自己和仙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因此总是这么克制着。但是一块在马背上他们是肌肤相贴的。他们靠的很近,也不怕有人侧目。正在耳鬓厮磨之际,忽然听到后面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二人往后面一瞧,只见后面竟奔过来了一大群人,都骑着快马,而且还有四匹马赶着一辆车。

张九年急忙把马匹往旁边赶,才勉强躲过了没被他们撞到。张九年看着这群人飞奔而去,心里大怒不已,心想怎么都这么没有礼貌,快撞到人了也不管不顾。张九年性子向来不甚温和,因此想着想着他就要骑马冲过去教训那群人。仙儿急忙把他拉住,道:“公子快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路便是。”张九年听到仙儿的话,火气也消了许多。而这时,忽听到自己所乘之马狂叫了一声,然后前蹄飞起,便要往前面冲去。张九年和仙儿都吓了一跳,原来这马不是什么骏马,刚才看到看到有这么多匹马往前面纵去,竟然有些惊了,也要往前面奔去。张九年急忙去拉缰绳,可是那马匹一点儿也不听话,嘶叫着就往前奔去。

瞬间那马的速度已经特别快了,仙儿只紧紧地蜷缩在张九年怀里,吓得连连惊叫。张九年知道如此再往前奔去,一定要出事儿,于是想着也不管这马怎么样了,得和仙儿跳下来再说。这么一想,张九年就紧抱住仙儿,然后双腿用力,猛然地往空中跳去。

可是没想到他跳的竟然这么低,只是勉强跳了下来,可是落在空中,他却怎么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想要站定在地上那是绝计不可能了。张九年和怀里的仙儿都重重地摔在地上,而且也止不住地往前面滚了好几圈。仙儿也是吓得惊叫。

忽然张九年觉得脑门一痛,原来是被石头磕了一下。他们停下之后,张九年松开双臂,仙儿只是身上摔疼了,衣服上面也满是尘土,并没有什么伤。而张九年的额角已经被磕了一个口子,流出的鲜血还夹杂着尘土。仙儿急忙撕下布条给他捂住,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张九年用手捂住伤口,懊恼地说道:“我没事儿。”然后松开布条,却看到上面满是血迹,伤口仍然在流血。仙儿忙道:“快点儿捂住。”张九年这时心里简直觉得难受极了,也不顾的去捂,只是把布条扔下,随便拿起袖子擦了擦。仙儿见张九年这样,心里生了一些气,可是她还是更多的关心,因为张公子摔下来的时候是紧紧把自己抱住的,这才让自己没有受伤。她又扯下来一个布条,亲自过去给张九年捂住伤口,才慢慢地不流血了。

现在张九年心里想的都是为什么自己从马背上面跳下来都会受伤,以前明明可以轻松地跳下来的啊?

原来张九年在那次的重伤之后内力全无,可是后来他虽然内力没有了,武功的招式却都还有,可是现在他的内伤好了,可是许多招式却也经那次的失忆给忘却了。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在以前是有武功的,身子也很轻,可是现在却怎么都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状况了。

仙儿不知道张九年心里想的什么,因为她素来没有半点儿武功,可是她却知道张九年心里难受,因此只是在他身边紧靠着,给他捂住伤口。

过了不多久,那伤口不流血了。他们要接着往前面去,因为马匹也没有了,身上也都是灰尘和血渍。

他们往前面又走了很远,却没有找到那匹马,只好去前面找了个小溪把身上的衣服给擦拭干净。张九年问仙儿道:“为什么现在我就是跳不起来了呢?我觉得以前从这里飞到树冠上都没有问题。”

仙儿终于知道了困扰他的问题,轻轻说道:“我知道。公子那天受过伤之后没有了内功,因此这一次你抱着我从马背上面跳下来时才受了伤。”张九年皱眉道:“什么是内功?”

仙儿哑口了,因为她从没有练过武功,也不甚清楚,可是她跟张九年和林罂粟,墨乔等这么久,也早已有所耳闻,便道:“就是通过修习,可以让人身子更轻快,更有力气。嗯……我记得那一天咱们刚见面的时候,有趣儿极了。”说着她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张九年道:“那天怎么了?”仙儿笑道:“那天我在楼上,站在窗前看景色。忽然间你就从窗户里一闪而过,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可是心想这里这么高,哪有人能上来呢?一定是我眼花了。不过忽然间我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腿在上面,头在下面,正倒挂在那里呢。我大吃一惊,心想果然有人能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也真胆大,掉下去岂不是就摔到了?嗯……你猜猜那人是谁?”

张九年沉吟片刻,笑道:“那人一定是我了。”仙儿笑的露出了牙齿,道:“正是公子你啊。当时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掉下来呢,问你话,你说你自然不会掉下来,不信你看。我一看,只见你轻飘飘地就从上面落到了下面的地面上。那楼很高啊,可是你却不怕。”张九年道:“后来呢?”仙儿道:“后来你就又跳了上来,还拉着我往下面跳着玩耍。刚开始我还怕呢,后来我就不怕了。”

张九年这时候笑过以后却不觉得开心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武功,而现在连怎么练都不知道了。

仙儿看出了张九年的心思,过去碰住他的手心,道:“没有武功就不要练了。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没有武功,我瞧着他们过得不也是挺好的吗?而且——”说到这里,仙儿却停下来了。

张九年道:“而且什么?”

仙儿道:“而且当年你有武功的时候过得就真的好吗?咱们整天被许多人追杀,而且整天和人打架,动不动就受伤,也杀了许多别人。”说到这里,仙儿把头伏在张九年的肩膀上,轻声道:“公子,你答应我,你不要再练武功了,好吗?”

有这么一个温香软玉在怀,张九年哪里还会想别的事情,只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仙儿道:“咱们也都没有家,好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你找个营生干,我便在家里种田养鸡,这样子不也好吗?”

张九年这时听了仙儿的话,自然什么都答允,道:“好,那咱们便到处看看,有什么地方好了便住下。”

仙儿看看身上的银钱,只剩下五两银子和几十文小钱了。她心想这样节省些也能过几天了,不过那匹马却丢了,若是不丢,倒还能卖些银子来。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面一声马匹的嘶叫,原来那马匹又在这里出现了。张九年和仙儿大喜,二人过去牵了马,这时也不骑了,走到前面的集市上,去卖了五十两银子。

这几天二人继续往东边走,不过也不着急,只是走走停停了。有时候错过了宿头便在野外栖息,幸好他们在郊外过夜甚多,也不觉得怎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