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熙一行人快马加鞭,经过数日奔波,终于来到了蜀雁国的国都城,将士们看到了熟悉的城门楼,经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飞身跃下马背,双膝跪地,亲吻故乡的尘土,喜极而泣!
瑜王经历了九死一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此刻愤恨自己不能分身之术,插上一双翅膀,飞到丞相府,面见爱妻,以慰相思之苦!
守城将士一看是瑜王回来了,纷纷跪身行礼道“属下恭迎王爷回京!”
“平身!”瑜王轻声道,一身蓝色长衫,素色腰带,手持宝剑,高高的坐在马背上。身长了脖子,不停的往里观望着,看着守门的将士,欲言又止!
“王爷已经平安回京,贫道也就安心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相见!”楚寒熙轻声呼道,望着昔日挂着父母头颅的城门楼,心中悲愤难平,父亲赤胆忠心,为国征战四方,九死一生,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先皇的宝刀下,落了个满门之祸,悬头颅暴尸三日的下场。
姐弟死里逃生,各奔东西,姐姐楚青瑶隐居在忆君阁,不再踏入这皇城半步,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自己则是出家修道,改名换姓,昔日威震蜀雁国的南楚王府,变成一座废墟,叫人唏嘘!
如今自己故地重返,却是身穿道袍,站在这高高的城门楼下,父母的头颅依稀可见,那两双死不瞑目的悲愤眼神,深深刺痛他的心,让他无地自容,死后更是无颜面见父母的亡灵!
若是父母泉下有知,此刻定不会原谅他这个不孝之子,身归道家,让楚家至此断了香火!
“寒熙,皇上早已为楚家平反,南楚王府也重建了一番,往事已归尘土,皇上整日挂念你跟郡主,今日都到这城门口了,难道你狠心就此离去,不见皇兄一面!”
瑜王见楚寒熙说完就要离去,慌忙扯住马缰,急切的说道,频频回眸顾盼,回京路上,他已飞鸽传书,告知皇兄,想必此刻他已经在出宫的路上。
楚寒熙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淡如清水的微笑,深深的望了一眼瑜王,启唇道“王爷,如今贫道已然身归道家,前尘往事随风飘散,岂可再留恋,楚寒熙早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一个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道士,任逍遥!王爷多加保重,告辞!”
瑜王见他如此决绝,无言再规劝,慢慢的放开手,道了一声珍重,松开了马缰,就在楚寒熙拽紧马缰,转身正要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亲切的呼唤声,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回头相望!
“寒熙,皇弟!”谢浩阳的呼唤声,伴随着狂乱的马蹄声,传遍了整座国都城,引得路人纷纷躲避一旁,为他让出一条道路。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撞飞出去,性命不保!
瑜王远远的望见谢浩阳身穿白色长衫,手持马缰,只身一人,正一路狂奔而来。眼见着就要到出城门口了,欣喜万分,拉着楚寒熙呼唤道“寒熙!皇兄来了!我们一同下马,迎接圣驾!”
“是!”楚寒熙不便再推辞,手持灵光宝扇,跃下马背,说话间,谢浩阳的骏马已然到了跟前,众人慌忙屈身跪下行礼道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贫道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尔等平安归来,朕心深感甚慰,回宫后再行论功行赏!”谢浩阳轻身跃下马背,欢声呼道。
见瑜王等人平安归来,心中深感欣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地了。一双眼睛急切的搜索着,就在楚寒熙抬头间,兄弟四目相对。
谢浩阳却见楚寒熙一身灰色道袍,突然间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忍不住泪眼朦胧,上前扯住他的衣袍,脚下一个跄踉,只感天旋地转,哽咽问道“寒熙,你……你这是……”
“贫道任逍遥,见过圣上,许久不见,不知我王近来龙体可安好?”楚寒熙轻扶着谢浩阳,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故作镇定,轻声询问道。
“贫道……任逍遥?寒熙,朕不准,朕不准你这样做,立马给朕回来,就算你不回来,终身不肯踏入这蜀雁国的国都城,不认我这个表哥,也不打紧,只要让朕知道你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了舅舅舅母,平平安安的活着,这就足够了。可你为何要如此决绝,出家修道,自绝楚家香火,如此我谢家岂不更加罪孽深重?朕死后,何颜面见舅舅舅母的亡灵?你让朕情何以堪?”
谢浩阳声泪俱下,扯住楚寒熙的道袍,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将士们慌忙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瑜王扶住他的手腕,急呼道“本王也苦心规劝过,可寒熙心意已决,事已至此,皇兄还请珍重,莫要过度悲伤,有损龙体啊!”
楚寒熙扶住谢浩阳,轻声安抚道“皇上,如今妖魔鬼怪祸乱天下,生灵涂炭,万民朝不保夕,北疆已是举国灭亡,楚寒熙就算是武功盖世,也难以保住我蜀雁国的百姓,保住我王江山千秋万代,而任逍遥拜五岳山神仙为徒,师傅赠予神界宝器,斩妖除魔势不可挡!
为了天下苍生,逍遥甘愿苦心修道,浪迹天涯,扫尽妖魔鬼怪,还人间一个太平天下!相信父王母妃在天有灵,也会成全我的,还请皇上莫要再为贫道之事,整日忧思锁心头,当为我蜀雁国万千子民,保重龙体!”
瑜王见谢浩阳悲伤不能自已,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逍遥道长所言字字珠玑,北疆国遭遇了灭国之祸,臣弟几次死里逃生,能活着回到国都城,也是多亏了神佛童子相助,道长一路护送回京,如今天下群魔作乱,民不聊生,道长法力高深,舍一己之利,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相信南楚王与王妃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北疆王遭遇毁天灭地,那我朝长公主呢?朕的铃儿怎么样了?她……可……还活着?”谢浩阳闻言震惊不已,拂袖擦拭眼泪,颤巍巍的询问道,语末断续无力,欲哭无泪。
心中暗自悲戚道,北疆举国毁灭,蓝铃若是还活着,瑜王又怎会枉顾兄妹之情,置她于不顾,任凭她流落在外,楚寒熙又怎么会身归道家,断绝红尘?
“皇上,一切待回宫之后,容臣弟慢慢与你细说!”瑜王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诺易童子分别时的嘱咐,以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蓝铃公主是生是死,如何能说清?
谢浩阳摇晃着身子,望着一言不发的楚寒熙,哽咽道“也罢,寒熙……不,道长,你护送王爷平安回京,一路辛苦,还请道长随朕入宫,用些哉饭,以安朕心!”
“贫道遵旨!”楚寒熙见谢浩阳深受打击,悲痛欲绝,不忍心拒绝,抬头望了一眼阴暗的天空,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只好跟着一行人回到了皇宫,暂且度过今夜,明日再行离去!
再说那魔灵公主,离开魔域之城之后,一路来到了蜀雁国的国都城,见天色尚早,便隐匿在城外,天黑之后,秘密潜入皇宫,再伺机谋事!
御书房内,谢浩阳坐在龙案前,俊美的脸庞,难掩悲伤之色,楚寒熙和瑜王相对而坐,守在御前,北疆国之事,两人一五一十详细禀明。
谢浩阳闻言握紧拳头,奋力一拳捶打在龙案上,失声痛哭道“可怜的铃儿,贵为长公主,自小锦衣玉食,无比尊贵,不曾想先皇一念之差,让她远嫁北疆和亲,魂断异国他乡,凄惨的死在蛇妖的手中,叫朕痛心疾首,愤恨不已,百年之后叫朕如何面见母后的亡灵!”
“皇兄莫要伤悲,臣弟落在魔域之城之时,幸得一名童子相救,那童子道号诺易,人称诺易童子,手持佛珠,佛法无边,犹如神佛降世,临别之际,再三嘱咐臣弟,要我王莫要为长公主之事忧伤在怀,公主与我王还有尘缘在人间,有朝一日兄妹还有相见的一天!”
瑜王见谢浩阳神情一度悲伤过度,连忙将诺易童子临别嘱咐告知于他,在瑜王看来,那诺易童子乃是尘世之外的得道高人,不会随便胡言乱语,信口开河,用一个人的生死,来戏弄一国之君!
谢浩阳闻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寒熙,苦涩的摇头叹道“诺易童子,他真的这么说吗?可是寒熙亲眼所见,铃儿被蛇妖刺杀,血溅北疆国的十里无道坡,又怎会与朕有尘世之缘?相见在这人世间!”
“皇上请宽心,寒熙是见到蓝铃公主遇刺,可事后他坠崖被普一大师救走,或许蓝铃公主也被哪位神仙高人救走,而那诺易童子能这么说,势必有他的道理,公主出生不凡,定能逢凶化吉,皇上兄妹相见,必然后会有期!”
瑜王见楚寒熙一言不发,为安圣心,连忙启唇道,他本想将湘汐镇那惊悚之夜告知谢浩阳,好让他相信诺易童子并非口出戏言,楚寒熙能让幽冥地府的提魂神君屈身行拜,岂是一般凡人?蓝铃公主与那诺易童子,并未谋面,他敢如此断言,这其中定有隐情!
“臣弟所言极是!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回丞相府去吧,朕今早收到飞鸽传书,便将这喜讯告知丞相,你离京一个月有余,王妃又有身孕,想必是日夜怀念于心,此时已是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谢浩阳轻声说道,心中有着道不尽的酸楚,瑜王与王妃恩爱无比,先皇在位之时,便不问朝中之事,夫妻双双游历天下,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先皇驾崩之后,自己登位继任大统,丞相何子俊为保谢家天下,重返朝中,呕心沥血,瑜王爱屋及乌,为替丞相分忧,带着爱妻返回京都这是非之地。
更是为了顾念与自己的兄弟骨肉之情,抛下爱妻,远赴北疆,置身险境,落入妖魔之手,经历九死一生,这份深情厚谊堪比天高,更是叫他心生不忍与内疚!
瑜王感激的望着谢浩阳,屈身行礼,拱手呼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弟已经让于扬先行回府报平安了!”说完转脸看着楚寒熙,轻声说道“寒熙,你难得回来,不如就多呆两日!”
“师傅赠与我神器,教我潜心悟道,为得是让我早日扫尽天下魔,还人间一个太平,如今尚有苍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逍遥岂能贪恋繁华,在这皇城中虚度光阴,枉费师傅的一番苦心!”
楚寒熙起身缓缓道,有意无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隐隐约约感觉到,灵光宝扇下的玲珑断残玉,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异光,剑眉一竖,伸手从袖袍中掏出三张灵符,用灵力定在眼前半空之中,将灵光宝扇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割破自己的中指,用鲜血分别在三张灵符上,迅速的画下驱邪符咒。
瞬间灵符金光闪闪,让整个御书房如同白昼,皇帝看得傻眼了,暗自震惊,短短数月不见,楚寒熙竟有此能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神仙徒弟不比常人。蜀雁国有他在,可保江山千秋万代!
瑜王见惯了神仙鬼魅,眼前楚寒熙的举止,可以说是见怪不怪,只是让他心生忧虑,双目谨慎的环顾着四周,身子慢慢的向楚寒熙靠近,与皇帝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