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大帝沙渊看出情形不对,他晓得这两个人互相不服气,大有一较身手之意。他心念一转,嘿嘿笑道:“二位不要再客气了,我们还是谈谈明天比武大会的事情要紧,这次主要目的是引小达摩出来,观摩较技只是个晃子,不过我们得装得像才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莫天良白眉深锁,道:“这倒是次要问题,重要的是小达摩到底会不会出现,这个人若是不来,我们的心机岂不都白费了。”
沙渊摇摇头道:“这个你放心,我敢说他一定会来!他能放过一千个人,也不会放过我,因为这小子吃我的亏太多了。”莫天良一愣,道:“你好像满有把握的,嘿嘿,不是我姓文的说句泄气话,如果我们和他一个对一个,没有一个敢说一定能赢过他,不要看这小子年纪不大,那手剑法真不含糊!”
“嘿嘿!”沙渊面上剧烈地抽搐一下,干笑道:“这个你请放心,我沙渊自有安排……”
杨剑英冷冷地道:“你牛不要吹得太大,当心吹炸了!沙渊,我杨剑英远来这个穷乡僻壤所为何事?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要知道我所等待的就是明天……”
沙渊通体一颤,目中闪出一丝诡谲之色。
他长长吸了口气,浓眉深锁,道:“当然,当然,杨兄的事本大帝哪敢忘,在明天定能如兄所愿,只要小达摩那小子敢来!”
杨剑英冷笑道:“我们的合作也只限于明天,如果你自毁誓约而施诡计,那后果可想而知,我有办法使你起来,也有办法使你垮下去,这点你该比我还清楚!”
沙渊冷笑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想合作下去,就必须互相信任,难道我沙渊还会独占好处,忘了你们!”
杨剑英却毫不留情地道:“这可难说!你这个老狐狸太难缠了,在很多地方你都占着上风,只是表面上装得很温顺,其实……”
沙渊心中大凛,没有料到这个青年如此难斗,仅仅相处几天便将自己的底细完全摸清楚了。
他诡异地一笑,道:“杨兄似乎对我颇有成见!”
杨剑英冷笑一声,道:“那倒没有,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沙渊脸上露出骇惧之色,道:“生我父母,知我者杨兄,你也太厉害了!”
杨剑英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对察言观色倒有几分心得。
他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表面上你在恭维我,暗地里恨不得先杀了我。天启煞兄,你现在是不是在动这个念头,我们心里都有数。”
沙渊尴尬地笑道:“不错,你知人颇深!本大帝确实有杀你之心,因为你对我了解太多,留着终究是个尾大不掉的祸患。”
杨剑英淡淡地道:“你还是少卖弄聪明,当心我先下手为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能你那一失就握在我的手掌中……”
敦煌大帝沙渊这才觉得真正害怕,他感到杨剑英所给予自己的威胁愈来愈大,几乎随时都有制自己于死地的机会。
他暗中念头直转,轻轻拍了拍杨剑英的肩头,道:“杨兄,不要太厉害了!我们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我还有一段时间合作,谁也少不了谁?”
杨剑英冷冷地道:“但愿你的话跟你的心一样,不要嘴上抹油,肚里藏刀,那样你我都不好看,倒霉的还是你……”
两人针锋相对都知道对方的隐私,使双方都生出无穷戒心。莫天良虽然不言无语,却看得出这其中隐藏的危机,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他在大宛国掌朝当政对玩弄权术这套功夫比谁都行,他低垂眼帘,恍如与他们的事没有关系,其实暗中却在筹思对付他们的办法。正在这时赤疤自帐外走了进来,他恭身道:“师傅!”
沙渊嗯了一声,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赤疤眉头微皱,道:“师傅,孩儿命人探听之下,小达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连单晴瑶的踪迹都寻不到……”
沙渊哼了一声,道:“我就不相信小达摩会飞上天去!小子,如果你的拜帖交不到小达摩的手上,我会治你办事不力之罪。”
“是!”
赤疤见情形不对,急忙恭身退了出去。
莫天良缓缓启开双目,道:“天启煞兄,小达摩会不会已经离开大漠?”
沙渊摇摇头道:“这很难说!或许这小子得到消息,知道这里即将举行比武大会,他自忖没有把握在这儿争取天下第广的头衔,而悄悄离开了大漠,故意不接受我们的请帖……”
杨剑英冷冷地道:“你也把他估计得太低了!凭他那身本事还会不来凑这场热闹,也许这小子故意先不露出,暗中观察我们动静——”
沙渊一击掌,道:“对,这小子必是在暗中探查我们的动静,若非是杨兄一言提醒我,本大帝几乎忘了……”
他轻轻拍击了一下手掌,道:“百里黑雄——”
白篷幕外响起一声沉喝,只见一个精壮的后唐子奔了进来。
这后唐子浓眉大眼,敞开衣衫,露出长满毛髯的前胸,双手一拱,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沙渊问道:“你是负责接待各路英雄的总管,一定知道各地来的高手最新动态,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有陌生人混进这里?”
百里黑雄恭身道:“小的全照主人的吩咐,在大会没有开始之前,不准任何闲人杂人等接近这里,刚才赤红帮的人想要在附近看看,让小的给赶跑了……”
“嗯!”沙渊嗯了一声,“还有什么人?”
百里黑雄想了想,道:“有几个牧人要进来放羊,让小的给打了回去。至于各地赶来的英雄,都在这附近徘徊。”
沙渊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赶快去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如果发现我们不欢迎的人赶快通知我,尤其是小达摩,你要特别注意,当心被他混进来!”
“是!”
沙渊望着百里黑雄退出的背影,嘴角上漾起冷冷的笑意,他的目光一寒,射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寒芒。
他阴冷地道:“我相信小达摩没有胆子来了……”
哪知他的话声尚未消逝,百里黑雄面色苍白又奔了进来,脸上流露惊恐过度的骇状,踉跄行来。
沙渊一怔,道:“你干什么了?”
百里黑雄颤声道:“小的遇见鬼了!”
沙渊清叱道:“胡说!大白天哪有鬼?”
百里黑雄全身抖颤,道:“小的刚刚出去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敦煌似的人突然将我抓了起来,我连挣扎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他叫我来见天启煞主人,并命我将这个交给你——”
说完便将怀中的一块牛皮掏了出来,沙渊和杨剑英心中一惊,同时伸手去抢那块薄薄的牛皮,沙渊首先抓到细细一看,气得大吼道:“气死我了——”
莫天良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黑字:“明日见真章!”
这个人是谁?在各人心中涌起无数疑团,尤其是敦煌大帝沙渊,除了愤怒外还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因为连对方混进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觉,那这个神秘人物的身手也太使人骇怕了。
杨剑英握起拳头,恨恨地道:“好!我们明天见真章!”
似乎一切都寄托在明天,明天是个未知数,到底鹿死谁手,那还是尚未分晓的事情。
——
旭日渐渐高升,玉子扬与青丘女毕落再不舍也必须要起来。青丘女毕落为玉子扬穿上衣袍,戴上玉冠。他的脸庞透出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离别在即的凄苦。青丘女毕落穿上一件天蓝色的衣裙,拿出一支茉莉花发簪。
玉子扬为她插上发簪:“这发簪是我还在轻骑修启场时,花了两个月的俸禄买下来的。”
青丘女毕落轻笑道:“妾身怕弄坏了,一直舍不得戴,夫君还为此闷闷不乐,以为妾身不喜欢。”
玉子扬拿出香囊,挂在腰间:“这香囊跟了我两年多。茉莉花香,就像你,总让我心神安定。”他把她的手拢入掌心,痴痴地看着她:“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青丘女毕落淡然一笑,拿出竹箫:“夫君,让妾身再为你吹奏一曲。”
幽怨缠绵的箫音扬起,是她第一次为他吹奏的曲子。两年多的缱绻,两年多的幸福,总归,曲终人散!
众人聚在偏厅,当玉子扬与青丘女毕落步入时,所有人神色沉凝。
青丘女毕落走到单晴瑶面前,单晴瑶紧咬着唇,强忍着泪。只是泪水却像关不住的洪水,簌簌而下。青丘女毕落为她轻拭泪珠:“妹妹,不要哭。你不是说过,哭有什么用,谁欺负你,你就一脚踹过去。”
单晴瑶再也忍不住扑在她怀中痛哭而起。青丘女毕落抚摸她的发丝:“妹妹,我的好妹妹,虽然大月氏离长安很远,妹妹若有空去,就和少猷多讲你的故事,让他知道世上也有像你一样坚韧善良的女子。”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绿色香囊,系在单晴瑶的腰带上:“这是我随身带的香囊,现在送给你。还记得怎么做香花吗?”
单晴瑶点点头。
“别哭了,我们总有再见的一天。”青丘女毕落悠悠地道。无论在何地。
青丘女毕落看向滕连虎,向他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四哥对大月氏的大恩,对青丘女毕落的大恩,青丘女毕落都记下了。”
滕连虎心中酸痛满溢,向青丘女毕落深深一揖:“五妹,珍重!”
月牙居依山而建,在二楼的瞭望台上,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和台下汹涌而过的氏置水。
众人去到月牙居时,忽尔木和一众西域王已在等候。忽尔木看见一脸颓然的玉子扬,大笑而起:“元陵王,怎样,是爱美人还是要功臣?”
玉子扬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青丘女毕落淡漠道:“我随殿下回去。”
忽尔木细细地打量青丘女毕落,狎昵道:“你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可以把元陵王迷醉到封你为右夫人,与堂堂龟兹公主平起平坐,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本太子真的要好好探究一番。”
单晴瑶向他怒吼:“你敢欺负嫂嫂,我一定不放过你。”
忽尔木哈哈一笑:“公主是想如何不放过我?”
单晴瑶怒火狂烧,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丘女毕落向忽尔木走去。
忽尔木一手搂住青丘女毕落的纤腰,在她脸颊上重重一吻,促狭地笑道:“好香啊!”
青丘女毕落身子禁不住颤抖,她紧咬唇,压下汹涌而上的泪水。
玉子扬脸色发白,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情愿被刀砍上百回,也不愿忍受这一刻心头的凌迟。
滕连虎冷怒道:“三浪太子,请给出释放陆皓杀将与一千将士的令书,并在各西域王面前许诺,绝不伤害陆皓杀将与一千将士一分一毫。”
忽尔木把青丘女毕落往怀中一送:“有佳人在怀,陆皓与一千将士会完好回归大月氏。”
滕连虎郑而重之道:“三浪太子若有反悔,伤害陆皓与一千将士,就等同乌孙向大月氏宣战,请各位西域王同作见证。”
忽尔木脸色煞沉,大月氏有骏王令在手,如有外敌向它宣战,大月氏可要求各西域国出兵共同御敌。转瞬间,他眉头一扬,有青丘女毕落在手,他自然能逼使玉子扬向乌孙出兵。大月氏如果主动向乌孙宣战,骏王令就派不上用场了。
忽尔木狡诈地牵了牵嘴角,叫侍卫把释放陆皓的令书交给玉子扬,郑重地再说一遍:“陆皓与一千将士会安然回归大月氏。”
青丘女毕落轻柔地向忽尔木道:“殿下,妾身是后唐人,随殿下走前,想在瞭望台上向大唐首绝母亲磕头,请殿下恩准。”
忽尔木听她的柔言细语,心头酥软,掐了掐她的下巴,轻浮地笑道:“好个柔情似水的美人。本太子答应你。”
“谢殿下恩准!”
青丘女毕落步履摇曳地拾阶而上,身上的天蓝裙摆在窗外拂来的微风中飘扬而起,她纤细窈窕的身姿彷如垂柳,仿若风再大一些,她就如身上的衣裙般飘了起来。
青丘女毕落走到瞭望台,看向远方蜿蜒不绝的金碧黄沙,深远而寂寥。在这片黄沙的尽头,就是大月氏的国士,她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去的家。她的双眸渐渐地迷蒙,她的心田慢慢地细碎,她跪下,向遥远的家三叩首。
娘,女儿不孝,要先行一步,夫君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少猷,娘先走了。娘在月亮上会看着你长大。你会笑,会哭,但不要懦弱,要像你父王一般刚毅,像你姑姑一样坚韧。
她站起来,柔然回首,看向单晴瑶,凄美地笑了笑:妹妹,姐姐先走了。你一定会是位贤妻良母,与四哥恩爱一生,携手白头。
她痴痴地看向玉子扬:夫君,妾身先走了。妾身在月亮上永远惦念你。
玉子扬看见青丘女毕落温柔得如浮云的目光,心中震动起莫名的不安。
青丘女毕落蓦然转身,扶着栏杆,双脚一跳,跃过了栏杆。这一抹天蓝的身影,好似融入了一望无际的蓝天,剎那间,消失在无边的苍穹里。
玉子扬与单晴瑶冲上了瞭望台,滕连虎,玉子扬急步跟上。
从瞭望台看下,只看见汹涌奔腾的河水,那一抹温柔的蓝再也不复而在。
单晴瑶心肠俱碎,狂呼着:“嫂嫂,你不会死的,我来救你。”右手扶着栏杆,就想翻身而下。
滕连虎惊骇地伸手摁住她,把她紧紧地拉入怀中:“我的爱,青丘女毕落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
单晴瑶不断地挣扎,悲呼着:“我不信,我不信,我可以救回她,你放手,放手!”在极度悲痛中,单晴瑶竟把滕连虎推开。她右手抓着栏杆,就要往下跳时,滕连虎紧抓她的右手臂,在她的后脑不重不轻地捶了一掌,单晴瑶立即晕厥在他怀中。
玉子扬失神地凝视眼下波涛汹涌的氏置水,那急浪如万剑,刺碎了他的眼眸,裂痕向下蔓延,把他的心彻底地击碎。心的碎片在胸膛狂飞,割破了骨,割开了肉,激荡了血。一股热流从胸腔汹涌而上,玉子扬再也忍不住一口喷出。
鲜血染红了瞭望台,像大地被割裂的心。
玉子扬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玉子扬。
忽尔木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狂悲,原是欣喜的心渗出了丝丝恨意。没有了这女人,安排好的计谋又白废了。
滕连虎的心沉入无底深潭,他冷目怒扫忽尔木:“三浪太子,记住你的承诺。如有违背,西域各国必定会群起剿伐乌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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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扬走入杨间时,看见滕连虎一脸悲惘,痴痴地看着昏睡的单晴瑶,轻轻一叹:“总使,别责怪自己,你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的爱总说我会算计,看来我真的是做生意做久了,不允许自己做亏本生意,也不想玉子扬做亏本生意。青丘女毕落走了,玉子扬反而会冷静下来,不会急着不顾一切地对乌孙用兵。这一命,换回大月氏子民、士兵那么多条命,这生意做得过。可是,如果我是玉子扬,青丘女毕落换成是我的爱,我又会不会做这笔生意?我不会,我绝对不会……。”
玉子扬怅然一叹:“我的爱是最不算计得失,最重情意的人,恐怕她不会明白你,不要让她知道。”
滕连虎怔怔地看着案几上的油灯,点点火光,照不亮他心中的黯沉。
单晴瑶失去理智般地要跳下河去,玉子扬的一口直喷而出的鲜血,这么重的爱,这么深的情,可以拿什么来换?大义、真情,孰轻、孰重?
玉子扬和单晴瑶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醒来后,单晴瑶在滕连虎怀中痛哭了半天,滕连虎紧紧地搂住她,静静地让她悲泣,让她把哀伤倾泻而出。直到把他的衣裳哭得湿透了单晴瑶的泪水才渐渐停了下来。只是不知是泪干了,还是欲哭无泪了。
“我的爱,我要陪王兄回大月氏,他此时需要我。你要坚强起来,为了王兄,也为了我。”
单晴瑶虚弱地道:“我也要去大月氏。”
“你身上有伤,不可以再劳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兄,陆皓也一定会平安归来。”
单晴瑶靠在他怀中,默默无语。
滕连虎和单晴瑶去到玉子扬的杨间,他手上拿着青丘女毕落留下的竹箫,眼神空洞得仿若失去了灵魂。
单晴瑶坐在玉子扬身边,右手环抱他,千言万语都哽在胸口,化成了泪水。
玉子扬伸出手,搂住单晴瑶。
滕连虎沉重一叹,站在两人身后,伸出双臂把两人环抱。
三人在这痛苦得令人窒息的时刻,相依着,相靠着,让沉沦在苦海中的心找了一片依偎的浮萍。
滕连虎陪玉子扬回大月氏,而单晴瑶回到长安已快一个月了。
因青丘女毕落的事,乌远良要她留在安华马帮,多些人相伴,她少点胡思乱想。单晴瑶的左手慢慢好起来,人也渐渐精神了。
偶尔与玉子扬,乌远良等人去城外的桐院,酿制葡萄酿,或者在月湖划划船,伤痛随日子的流逝慢慢减轻。
单晴瑶的手好起来后,开始为自己和滕连虎绣同心枕。初秋的天气舒爽无比,单晴瑶让丹甘把绣架搬到院子里。习习秋风,树影斑驳,单晴瑶透过树叶缝向上看那一小片一小片湛清的蔚蓝。秋风吹来,树叶摇动,那一抹温柔的蓝若隐若现。
“在绣什么?”
单晴瑶手震了一下,针刺进了手指,“哎呀”了一声。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乌远良。他一身名贵的绸缎锦服,非凡的气度比五个月前所见更甚。
情急间乌远良拉起单晴瑶被刺的手,从怀中拿出锦帕包住她流血的手指。
“对不起!吓着你了。”
单晴瑶愣了愣:“柳大哥?”突然意识到他拉住自己的手,急忙把手抽回。
“手指痛吗?”
单晴瑶失笑道:“这也叫痛,那我早痛死几百回了。”
乌远良怔愕间细细地注视单晴瑶,微笑道:“你果真只是虚有大唐女子的外表。听北地王大人说你去了一趟西域,手受了伤,伤势如何?”
“也没什么,就是左手中了镖,右手肘又错了位。休养了一个月,全好了。”单晴瑶轻描淡写地道。
乌远良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是说真的?”
单晴瑶瞇眼一笑:“吓到大哥了?我命大得很,这些都是小意思。”
乌远良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们月氏的女子都是如此……刚毅吗?”
单晴瑶笑道:“不是月氏女子刚毅,是大唐女子太娇贵。对了,柳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我可没忘记我俩五个月的盟约。”
“盟约”二字一出,单晴瑶不由然心生不安,在敦煌自己不小心招惹了楼兰太子,在长安还是不要再生事。
“柳大哥有心了。不过这些日子我忙着绣同心枕,两个月后是我的大婚之日,柳大哥也来喝杯喜酒吧!”
乌远良温和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他深深地凝视单晴瑶,目光中有震惊,有诧异,更有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