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男人在会场上向众人提出挑战,只要有人能胜过他就能取得购买家传蜜酒秘方的权利,这无疑炒热了这场宴会的气氛,众家好手纷纷上场挑战。
然而,独臂男人所说这酒是英雄喝的话并非开玩笑的,众人看独臂男人只有一只手好欺负,各个急着上场,可却在短短数次交手后落败,独臂男人就算少了一只手那份蛮力与攻击的巧劲,乃至对作战节奏的掌握都不是可以三言两语形容的,在一旁观察对方的游鸢认为对方绝对是身经百战真正的战士。
可让游鸢不解的是男人发起挑战的理由,因为他认为男人的招式中有着一种古怪的不如意,某种停滞感,他本来以为那是因为男人少了一只手的缘故,然而在见识到男人与多人之间的对决后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缺了只手,不然是甚么呢?
只有下场一战才能知道了──游鸢如此想着的同时最后一名挑战者也被击倒了,独臂男人高超的本事,一往无回的作战方式确实让许多对手应付得疲于奔命,让实力相差不远甚至略胜的人都败下阵来,见这男人连赢十数人,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挑战。
‘这就结束了吗?其他人呢?’
独臂男人在会场中说道,众人对其本事议论纷纷,游鸢自认为是时候了,于是站了出来。
‘我来领教。’
‘你总算来了。’
独臂男人说道,转头看向游鸢,本来轻松的表情随即变了样,同时,在场其他人也是如此,原来,游鸢手上拿着某种少见的……武器?
‘那是甚么武器?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尺吗?’
‘我看是铜片。’
游鸢手上的兵器,某种长条金属片让所有人都傻了。
‘这就是你的武器?’
独臂男人问道,神情警戒,只见游鸢点点头。
‘见识过你与别人的对决后,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赢你。’
‘就那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东西?’
‘你以为没有名字的东西打人就不会痛?还是说……你怕了?’
‘我怕了?就让我看看你有甚么本事!’
战前叫阵,双方你来我往,游鸢的挑衅无疑使独臂男人的战意大增,见气氛火热,围观众人也不提出异议,接受了这场怪兵器对抗独臂人的另类决斗。
古怪的铜片握在手中,游鸢拿着没人见过的兵器站上了决斗的舞台,而另一头的独臂男子则是屏息看着游鸢,一丝从未见过的谨慎出现在眉间。
两人对峙,明明是短短时间,却彷彿接近永远,风声、树叶声、人声、呼吸声全在游鸢感官中无限放大,就连附近的景色也是如此对比鲜明,呈现如色块状的分别。
而就在下一瞬间,一个动作忽然打破宁静,独臂男人从发出杀气到完成出手的动作不过一眨眼,游鸢只见小斧已经劈面而来。
早在一旁观察时游鸢就知道男人动作迅速,也许力气其他人能与其比拚,但是那爆发力却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不少人全都败在男人这无法反应的高速之下。
然而,无法反应是一回事,事前如果有了对策是另一回事,就在这瞬间,游鸢手上的古怪武器生效了。
咚!一声响起,游鸢手上的铜片瞬间弹开,来回震荡阻隔了独臂男人的进攻路径,而且面积偏大的铜片不如其他武器,在短时间内挡住了独臂男人的视线,使他暂且向后退去,避免被不断震动的铜片割伤,这次交手让围观众人纷纷愣住。
‘这铜片的弹性怎么这么好……等等!我想起这是甚么了!’
‘我也想起来了!是石炮的簧片!’
人群中出现不少声音,他们总算想起游鸢手上的武器是甚么,这东西就是石炮用的簧片。在石炮的研发过程中,为了稳定石炮本身的震荡,所以会在基座装置弹簧减缓冲击,这种弹簧是由特别的金属比例混制而成,或者是钢或者是特殊配方的铜,有些内部还藏有波浪状结构,也因此他们拥有大部分金属难以想像的弹性。
而游鸢手上拿的就是还没有制造成弹簧的金属片,只要稍稍弯曲就能产生莫大的威力,事实上,游鸢根本没那个力气将这铜片完全折弯,因为这是为了应付石炮那足以将人抛上天的力道而设计的。
‘这就是你拿这种武器的目的?’
‘很适合不是吗?’
游鸢随口说道,但心中的惊滔骇浪却未停歇,毕竟刚才他只是因为预测了对方的动作,所以事先将簧片折弯,在自己紧张时就放开,否则他多半在第一击就被拿下了。
‘只躲过第一击就放心了?’
‘对付一个作战不用脑袋的人来说,挡下第一击就等于赢了一半。’
‘是吗?可赢一半还是输!’
独臂男人说着,再次持小斧冲向游鸢,但游鸢看出对方这次的动作比方才还要慢,于是鼓起勇气,拎起铜片冲了上去,双方直接交手,男人虽然少了一只手可是招招犀利,游鸢被打得难以招架,然而不知怎地,也许是因为顾忌那奇怪的兵器,男人的武器始终无法彻底破坏游鸢筑起的防线。
双方交手越渐火热,倏然一破空声,众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却见独臂男子一个后空翻退去,脸颊上不知何时多了条血痕。
热斗持续,一片混战,游鸢在独臂男人的猛攻之下身子越蹲越低,手上的铜片也越来越沉,终于接触到地面,并渐渐因为两人的攻击而弯曲,而就在这一瞬间,铜片所承受的压力突然放松,致使其再次因为优越的弹性回归原本的形状,一颗小石子被顺势弹出去划破独臂男人的脸颊形成一道血痕。
独臂男人见状急忙后退,吃惊于脸上的伤痕,而另一方游鸢也同样陷入吃惊的状态,不过他吃惊的却不是独臂男人受伤,而是他察觉独臂男人不对劲的停滞感是甚么了。
关于独臂男人的作战方式,游鸢记得日生曾经讨论过:甚么样的敌人最难缠。
‘不是比自己强很多的敌人吗?’
当时游鸢单纯的反应使日生感到好笑,这位师长继续对游鸢问道。
‘不是,狮子比豪猪强多了,但是比起对付豪猪,他们还宁愿去追捕羚羊不是吗?’
‘那不是因为豪猪有刺吗?’
‘没错,所以你可以反过来想想,豪猪和狮子都感到麻烦的敌人是甚么?’
‘呃……不管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而是不要命也要自己命的对手?’
‘你说对了,就是拚了命要自己命的对手,豪猪怕狮子不惜一切去伤害自己导致身上的箭棘失去效用,但狮子也怕豪猪冲撞自己,因为就算只废掉一只爪子不能捕猎也等于死亡,所以不管哪一方都怕对方跟自己同归于尽。’
‘那该怎么对抗这种人呢?’
‘有几个办法,第一就像是羚羊,快到让对方没办法对你下手,不过这很难;第二就是像地鼠,对方不知道你的存在自然不会被针对,可这也表示你没办法爬重要位置;第三则是造一座城墙,你没看过敢死队去撞墙吧?那是因为撞了毫无意义,而第四个……’
‘第四个?’
‘第四个就是下跪道歉。’
‘咦?这不会太……’
‘你想想,只要下跪道歉就能解决事情那再好不过了不是吗?事实上这只是一个譬喻,重点在于打消对方宁愿与你一起死的意志,只要能改变这一点,后面就回复到了一般的作战方法,遇强急进,遇弱削弱,尽量让自己立于无损的情况。’
一段记忆在游鸢的脑海中盘旋,独臂男人的作战方式就是有着这种舍弃自己的特征,所以游鸢选择一步步打乱对方的节奏──也就是拿对方完全搞不清楚的武器混乱对方。
接着,在经过几次交手后游鸢进一步发现对隐藏在这种作战方式下的两个问题,其一是这人作战并不思考,基本上全是靠直觉行动,所以面对古怪的武器常常会有修正动作的问题,这让对方的动作稍稍趋缓,但这还不是真正的问题。
第二点,游鸢发现独臂男人真正的问题是‘虚实’,作战本身有虚有实,只要能够找到空隙击中对方就能一招分胜负,但是这独臂男人的‘虚实’却是反过来的,换言之,男人的攻击重心不是手上的武器,反而是拳脚,这才是其他人之所以不断被男人击败的真正原因──被小斧吸引了注意力,导致大意。
‘我看穿你了!’
游鸢如此宣言,话语中出现难得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