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胥扶住身后的桌子,从桌上拿下佩剑,拔剑指向紫兰。
安华吓坏,“太子殿下,你可不能这样做……”
剑尖猛地指向安华,“你再多一句嘴,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安华赶紧掩住自己的嘴巴。
剑尖再次指向紫兰,紫兰淡淡的眼波平静,开口道:“这件事跟太子妃没有丝毫的关系,太子妃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那死去的女童是为太子的皇弟而亡的。”
冰冷的剑尖抵在了紫兰的脖颈上,一股刺痛窜入心尖,紫兰忍住没有退让。
“你说什么?”云子胥冷冷地问。
紫兰抬眼看向云子胥,眸子里是一片平静无波,清澈却又冷冽。
“太子莫非真的认为璃国那些普通的绿茶,就能治好邺王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治之症?”忍不住眼底有一丝嘲讽,“这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能治好邺王的病。”
手中的剑滑落,云子胥眼眸慌乱,朝后趔趄了几步倒在了桌边。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神情慌乱,眼中浸了泪水。
紫兰微微蹙眉,补充道,“这件事是邺王所为,安童一夜之间杀了二十多个女童,将她们的心献给了呼延瞬。”
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一时间云子胥和安华都难以接受,邺王是云子胥心中最善良的皇弟,安童是安华的亲弟弟。
一个体弱多病,体恤百姓,心系百姓,一个还是未成年,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毫无人性的事情来。
而这天大的罪恶都让一个女人去承受了,她知道这一切,她为了他的家人,为了他的家族保守了这个秘密,为此她背上了妖女的罪名。
云子胥愤恨至极,心痛至极,身子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面,压抑着内心的痛忍声哭泣。
“如果你真的爱太子妃,就不应该怀疑她,她所承受的一切,和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你。”紫兰冷冷地说出口,转身走出了营帐。
紫兰的话自然还有另一层含义在里面,然而如今的云子胥却只能听出表面,更深层的或许道了那一天,云子胥才会幡然醒悟。
脑海里不断出现沐婉玲的或是微笑,或是冰冷,或是愤恨的画面。
“子胥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哦,这笛子作为信物,等你娶我那日可要还我。”那时小小的她一脸认真。
他结果凤御笛,答应了她。
可是他娶了她却未将凤御笛还给她。
云子胥记得那日在凉亭中,她说,凤御笛和紫灵玉是一对,为爱坚守在一起,如果没有了凤御笛,紫灵玉终有一日会碎裂。
紫灵玉因笛声而声,凤御笛因紫灵玉的守护而强。
一向清冷沉稳的云子胥,在此刻他心底所有的防线都崩溃,坐在地面哭的像一个小孩。
那句“时间到了我自会告诉你”不断地在耳旁响起。
她弑杀的眼神,愤恨到了极点,那日她明明就将他恨如骨髓,可偏偏又选择了嫁给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理不清头绪出来,如果沐婉玲真心想杀他,为何有不愿千里将他救下,这里面有他想破脑袋都无法破解的秘密。
他将脸深埋着手掌心里,一次次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哪里错了,谁错了,为什么……”
身边静默睁着安华,看着痛哭的主人,心中也漠然凄紧,云子胥的问题,他回答不了,他甚至连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了。
六年前他带着自己幼小的弟弟玩出玩耍,可是因为弟弟调皮他训斥了一顿,甚至在大街上打了他一耳光,那一刻弟弟的眼神似要将他吃掉。
“我恨你!”安童掩住脸瞪着他。
“我才恨你,你知不知你整天给我带来多少麻烦,要不是太子心慈仁厚,你小东西早就被关进狱中了。”安华气不过抱怨道。
“既然你这样讨厌我,我走还不行吗?”
“好啊,你走啊,有种你小子就别再回来找我。”安华愤然开口,这只是他的一句气话。
弟弟就这样跑入人群里,他心中的怒气未散,知晓他还要回来找他,所以没有去追。
然而这一次的吵架,弟弟真的消失在了他的身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去寻找了一年,太子派人帮着他寻找了一年,都没有安童的身影。
一年后,安童却出现在了邺王的府上。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可爱的安童,见到他时,安童黝黑的眼眸里是陌生与冰冷。
“弟弟?”看到安童那一刻,安华满含泪水,心中充斥着负罪和兴奋,他终于找到了弟弟,“对不起,是哥错了。”
安童的手中握着一把短剑,眸光冰冷,挺起胸脯,“我没有你这样的亲人,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样,这一年多没有我的打扰你日子过的舒坦吧?”
他的口气老成刺心窝。
“你在说什么,那只是我说的一句气话,你怎么可以当真呢?”安华解释道。
“气话?呵,”安童冷笑一声,此刻的神情和口气,完全不想一个七八岁孩子,“你经常打我,骂我,早就想将我从你身边赶走……”
“那是你不听话,我只能……”
“借口!”安童黝黑的眼眸黑白分明狠狠地瞪着安华,举起手中的短剑指向面前的安华,决然道:“从邺王将我从地狱里揪出来那一刻,我发誓和你断绝关系,你不在是我的哥。”
眼神一冷,收回短剑,“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小小的个子,倔强的身姿,就这样他们之间的血亲关系,化为了淡水。相见是陌路人,还好太子和邺王的关系好,他还能常常见到安童。
看着他一天天成长,本以为待在邺王身边不算坏事,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的分离造就了安童冰冷的性情。
他如何做到一夜之间将二十多个女孩的心剜去?他又是如何做到,事发后的一脸平静?
这样的举动和禽兽有何区别,安华的心都在颤抖,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自责不已。
边关的天夜幕降临的格外迟,而天亮的却很早。
云子胥昨夜一夜未眠,今日曙光洒落大地那一刻,他便起床骑着马一顿狂跑。
时间在云卷云舒中流失,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天边,云子胥骑着雪妖回了军营中。
找了一天云子胥的安华,看见太子回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走去,拉过云子胥手中的马缰,“殿下,下次出去给属下说一声,今日找不到您,可吓坏了属下。”
云子胥从他手中抢过缰绳,“这雪妖快如闪电,有它陪伴,本太子是不会再受伤的。”
安华扁了扁嘴,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太子妃送给你的。”
脚步一滞,云子胥淡然地看着他,将马缰扔掉,“去,拴在马厩里。”
“不单独喂养了吗?”
安华故意问。
云子胥不再理他。
扯了下嘴角,“真是口不对心。”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道:“殿下,今日舒将军找您几次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让他过来!”云子胥脚步不停,声音不大不小,安华却愣在原地不知是自己幻听还是太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