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蔓郎点点头:“我明白,今天我差一点就要酿成大错,如果我放了她,就是味青云观埋下了祸根,更重要的是,靠吃人这件事情来求得长生不死的荒谬行径,永远不会断绝。”
云泽很意外,今日的白蔓郎没有同往常一样,就着是非善恶的事情和自己争论一番。
云泽依然说道:“是也不是。”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白蔓郎有些捉摸不透云泽到底想要和自己说什么。
“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死呢,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天道也不能容下他们,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今日我青云观不替天行道解决了他们的话,那么沦为阶下囚和盘中餐的人,可能就是你我了,所以对奸邪的恶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残忍。”云泽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想起了在那堆血肉横飞的尸体旁边堆放着的黑色道袍。
自己的那些同门们,估计就是看着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普通人,才因为自己一时的仁慈断送了性命的吧。
白蔓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今日的云泽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竟然如此费心地和自己讲授这样一番大道理,白蔓郎觉得心里很欢喜。
“那云泽,我们有时候要怎么分辨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呢,就像你所言,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善人,可是他们伪善的面具却总能迷惑你我。”白蔓郎虚心地求教。
云泽的唇角既不可闻地向上扬起了一点点的弧度,白蔓郎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至少说明自己的建议她是听得进去的。
“首先最要紧的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或者是不值得信任的人,无论他说话的时候态度有多么的真挚恳切,最多只能信三分。多去观察,一个人如果做过恶事,那就一定会在世界上留下痕迹,判断善恶看的既不是他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也不是这个人说了什么样的话,而是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难得的,云泽十分有耐心地和白蔓郎分享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凶险的世道上摸爬滚打的出来的经验之谈。
白蔓郎一一记在了心里。
“今日食人的村子的事情全当是给你我的一个教训了,告诉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信,告诉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敌,祖仓大陆最近不甚太平你是知道的。”
云泽说完这些,喝了一口茶,恰好湖面上有一只白鹤飞过,翅膀带动的微风轻轻地掀动了两个人的发丝,恰好是日暮的光景,白蔓郎看着投射到地上的两个人的影子因为风的原因发丝纠缠在一起,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云泽。”白蔓郎轻声叫道。
“嗯,怎么了?”云泽看着天边的那抹红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祖仓大陆什么时候才能太太平平的,仙界妖界和人族为什么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没什么不能几个族群平分这块大陆大家一起和睦地相处。”白蔓郎在修炼术法上虽然是个天才少女,但是有时候却单纯天真如小女孩。
云泽听了觉得好笑,却也觉得白蔓郎天真可爱,“这是不可能的,每一族都想着扩张自己的势力,就很难有和平共处的一天,除非有一方的势力能够压制住其他的几个族群,才能维持住太平盛世。”
“唉,确实是这样,不过今日之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不会再让你有后顾之忧了。”白蔓郎明白云泽说得都是对的。
云泽却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白蔓郎的承诺而放下心来,“我今天把你叫过来说这些,你以为我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白蔓郎回答不上来,多半是因为自己这样妇人之仁拖了云泽的后腿等其他的原因吧,她低头不语,园子里的各种花花草草带着草木的芬芳一阵阵地拂过她的脸庞。
云泽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湖中心出神。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半晌,只听得云泽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我今日找你说这些,不是因为你差点给青云观惹来麻烦,我也从不怕麻烦,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道远比你以为得要凶险得多,我在的时候还能尽可能地护你周全,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持戒备心,保护好你自己。”